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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布依记得,自她认识他起,他一直是丰神俊朗,仿佛降世之神衹,可是现在在看见他,他变了,变得憔悴了不少。
“看你脸色这么差,最近很忙?”她穿着紧致的盔甲,看着穿着一身水清色长裳的男子问道:“也是,毕竟春宵苦短。”
她说这句话真的是冤枉他了。北漠战事步步紧逼,谍报层出不穷,他就差插上翅膀飞回北漠,但是她还在帝京,他放心不下,又不能说,我陪你一起去千秋吧。
至于茯苓,那本就是找来替代她,搅乱视听的,又谈何来的春宵苦短。
他的嘴角抖了抖,却终究是不答话,扬起鞭就往树林深处跑去。
“怎的,漠王这般心急,害怕输给朕啊?”大楚帝看着他兀自一人先奔赴树林,不由自主地嘲讽道。
李布依看着他的身影却愣住了神,在她的印象里,他向来从容不迫,是因为什么原因,才迫使他这样失态?
是因为自己方才说的话吗?她不由自主冷笑了一下。
楚绍元策马扬鞭率先进林子,外放灵力,澎湃的灵力扫过整片树林,没有神力异动,也没有凶猛的神兽。
他总算松了一口气,恐怕是神衹们在方天君的错误指引下,都在漠王府附近周旋着,思考着这个漠王妃到底是把梓昭君的花神魂魄藏在了哪里。
他们都知道,漠王下凡是动了真怒,就为了保护他心尖上的人儿,那心尖上的人儿换了三幅躯壳,也还是不变,他们都怀疑,就算梓昭君转世成了癞蛤蟆,他也一样会喜欢。
如此一来,他要八抬大轿娶进门来的女人,怎么能不是梓昭君?
众神围着茯苓转了一圈又一圈,却不管怎么样都探查不到一丝一毫的神力波动。
有些气恼,把人界搅得草木皆兵却一点收获都没有,这要是上面怪罪下来……
他们彼此对看了一眼:但是,如果能抓住梓昭君的神魂,那可就是大功一件啊!
……
狩猎场外的李布依显然是不会知道这些,只是看见他一人一骑策马扬鞭进了树林,深深吸了一口气。
她当然看得出来,他心里有事,但是,你为何要一个人承受这诸般多的事情。
“朕的弟弟,是不是很好看?”大楚帝自然是看出李布依眼底的痴迷。
李布依被他问的吓了一跳,连忙道:“自然是,楚皇室一脉,都是龙凤天相。北漠自然是丰神俊朗,却绝比不上陛下的英明神武。”
标准答案。
大楚帝闻之也确实欣喜,但所做的下一件事,却让李布依大吃一惊。只见他牵动了缰绳,座下的马匹就乖顺地走到她身边,辔头一拉,楚帝突然离她近了。
李布依哪里敢躲,只得凭着他从头到脚将自己打量了一遍。
突然,他离的开了,笑了一句道:“爱卿生的也着实美观。”
一个帝王会说出这种话……就意味着,他后宫一席之地,在向你招手。李布依清晰地感受到了他的召唤,急忙缩了缩脖子,飞快道:“陛下所言,爱卿甚喜,受宠若惊。”
大楚帝摸了把胡子,只道更惊的还在后头:“爱卿不必惊慌,寡人方才寻思了片刻,觉得后宫缺一个男宠,不知爱卿意下如何?”
这大楚帝是觉得我出去当替死鬼,身为他刚刚认领的兄弟这种身份还是太随便,打算来发猛料是吧?
而且这龙榻一上,衣服一脱,看见不是男的……欺君之罪,可是脑袋要搬家的啊!
李布依还没说出话,十二王飞快接上话道:“陛下,此举万万不可,李爱卿刚刚跟你结为拜把子的兄弟,您现在立刻睡了他,恐遭人闲话……”
“就你事多,朕想睡谁就睡谁,还能遭谁的闲话?”
李布依一个鸡皮疙瘩爬满全身,赶紧跳起,把大楚帝这个危险的想法拦截了下来:“十二王所言正是。承蒙陛下抬爱,如若陛下只是想我去千秋游说有一个得体的身份,那微臣觉得,陛下拜把子兄弟这种身份,委实没问题。”
顿了顿又道:“现在时局动荡,如果我去千秋游说得胜而归,到那时候,陛下还想睡我,再睡也不迟。”
哼,恶心不死你。她勾起嘴角洋洋自得,这批文人墨客,向来不喜欢把这些污言秽语摆上台面。
却不想,这种直接,却正中这批衣冠禽兽的下怀。
大楚帝果然愣了愣,看着她的眼神都变了,他突然明白,为什么自己的十二,十三弟都对她刮目相看,倾心有佳。
扬了下马鞭道:“好,朕的后宫等着爱卿,祝爱卿,得胜凯旋!”
李布依看着他,总算是松了口气。
……
到了鸣金出军的那天了。楚绍元自然选择了和她同一天日子跨出这座皇城。
帝京城门口,大楚帝各赐三杯御酒,送他们上路。
因此这之后他们还是有一段路的距离可以好好攀谈一二。
李布依悠悠看着眼前的分叉口,不足一百米,而座下的马匹却不紧不慢往前走着。她一身宽松文官的衣服,上面细缝着飞鹤。
她身边并驾齐驱的人,褪下了一身水清色的衣裳,换上了武官的服饰,上面细缝着猛虎,委实不适合他的气质。
还有五十米。
终究还是他先开口说话了:“布依。”
“在。”她听他叫唤,还是回了一句。
“记得写家书。”他声色温雅。
她一声冷笑:“何时成家,哪有家书?”
“……那,写战报。我随时要知道南勤的战况。”他的眸子沉了沉,补充道:“你要是遇到任何麻烦,都是战况,要记得告诉我。”
李布依做思咐状道:“北漠王,你这手也太长了吧,打着北漠的战事,还要惦记着南勤的事情。别忘了,我现在可是大楚帝拜把子的兄弟。自打你把我往外推的那一天起,我就不再站在你这边了。”
她扬了下马鞭,快马加鞭,后头一行人,急急忙忙加快了脚步。
却在擦肩而过的一瞬间,她听见他悠悠一语:“那好,我站在你这边。”
李布依勾唇一笑:“如今,你还要怎么站在我这边。”
身后跟着的大楚使臣队伍,有一个人偷偷从北漠的军队,移动了过去。
楚绍元看着那条走上千秋道路的身影,勉励勾唇笑了一下:“布依,一路平安。”
随后调转马头,分道扬镳,奔赴北漠。
……
李布依纵马狂奔了很久,总算冷静下来,前方有一个茶驿,回头看了看有点凌乱的队伍,以及她这一下策马扬鞭,其实超额完成了赶路,确实可以停下来修整一下。
十二王看看她总算有停下来歇息的意思,叹了口气:“何苦呢。”
“我没事。”她大跨步走到茶驿,同里头的人打了声招呼,付足了银两,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
十二王走到她身边,也一并坐下,还有苏杏子。
至于……为什么有苏杏子。
监护人之一楚绍元去打仗了,那是要见血的,监护人之二楚言宇和李布依一起去千秋说说笑笑,扎人心的,那是内伤。从功德等等方面来讲,当然得跟着他们来的妥当。
苏杏子啜了口碗中茶道:“此去千秋,布依大人有什么打算?”
李布依的手指摩挲着茶碗,此去秋千,未必是有什么高招。她知道自己要跟千慕勋对弈,而在双燕灵域,千慕勋已经把话讲的很清楚了。
他不仅不会放水,还有意思要自己留在千秋。
她突然自嘲了起来:只恐怕是连他也没有料想到,楚绍元最后明媒正娶的人并不是我,这如意算盘是打歪了。
但是,要说自己为什么非要去千秋,肯定有几分,被楚绍元的垃圾事乱了分寸,丢了智商之嫌,但根本原因还是在自己。
她要亲自去查一些事。
而且,她摸索着楚绍元偷偷塞给她的一张卷轴,那是遂霄凌空的一张残卷,魅影。应该是在沙川的管城下手里,被他强行夺了出来。
卷轴里还附赠了一封信,字迹隽秀苍劲,是说下一张残卷在千秋,要她尽快集齐。
她把信缝在心口的衣服里面,但多少给了她去千秋一个正当的原因。
但是除此之外,她还有一件私事……
突然,她注意到同行的人里,有一个人遮遮掩掩,却无时不刻不在刻意观察她。
理论来说,她虽是个领队的,但绝对不是什么倾国倾城大美女,再说现在已经带上了人皮面具,还穿着男装呢。
这个人真的有几分令人怀疑,而且,总觉得看上去有几分眼熟。
李布依狐疑地走近……
“啊!”
“啊!”
两声惊叫,李布依被吓了一跳,哎哟妈耶,原来是这个智障,他化成灰她都认识:“你不是楚绍元身边的家伙?”她眉头跳了跳。
那鬼鬼祟祟的男子道:“不是,我当然不是。”
李布依招呼来了苏杏子,苏杏子看看他恍然大悟道:“哦,你不是漠王府那夜带兵追杀我们的将领吗?”
后来被布依大人的三招耍得团团转,还直接放跑了他们。
“还不知道阁下怎么称呼。”李布依看着他笑了,请他坐下来一起喝茶。
“普林。”
普林挠了挠乱糟糟的头发,他确定自己是百分百被楚绍元当枪使了!
自从失策,放跑了这三个人,脏活累活苦力活全是他来干。
什么去齐王府杀掉多余的刺客,给李姑娘开道啊;什么千里奔回北漠调离北漠军,引诱大蛮开战啊;什么再千里迢迢赶回帝京,跟着李姑娘,去千秋,好好保护不能有丝毫闪失啊……
普林挥泪大哭。
搞什么搞,你又不是只有我一个暗卫,东奔西跑三俩躺,座下千里马都累死八九十匹了。
而且开战这么大的事情,我为什么要在这里保护一批文臣,我要回北漠打仗!
但是他哪里敢这么说,面前的这位现在可是大楚使臣,更要命的是,这位还是自己家那位主子,千叮咛万嘱咐要好好保护的祖宗!
“你怎么来这里了。”李布依摩挲着茶碗边缘,慢慢问道,她许是知道答案的,但是忍不住就是想问问,想听人亲口说说。
“漠王放心不下,要我来保护你。”普林一脸写着真麻烦,顿了顿道:“姑娘,我就一粗人,有时候话说的不好听,你千万不要在意。”
“嗯哼。”李布依的手指轻轻点了点桌子,笑道:“免费战斗力嘛,我怎么会在意。”
普林得她肯定,也就放下心来,好好当起他的传话机,道:“李姑娘,你此番前赴千秋,可有做足准备?”
十二王听到了,也点了点头问道:“我亦想问你这个问题。”
普林道:“公子说了,千秋不仅仅是你所想的那样,或许姑娘你自认为对千慕勋非常了解,但此番对弈的也绝不只是你的青梅竹马那么简单。”
李布依眉头挑了挑,这话说的,好像他要比我了解似得。
普林摸了摸脑袋道:“接下来这番话,姑娘自己领悟一下,我们公子说了:‘此番旅程非人界百年恩怨。’,还要你留心,如果有机会,一定要去幽冥海域一趟。”
李布依勾着唇角冷笑了一下:“呵呵,你们家公子是把路线都给我规划好了。”
普林回来看到茯苓入主漠王府,又听到他那个桀骜不驯的主子要护好李布依,心下已经了然了几分,不过呢,他比他那个主子情商高。
他顿了顿道:“李姑娘许是不爱听,但公子都是为你好。而且,既然公子都这么说了,必然是把所有考虑都算了进去,姑娘此去千秋十有八九要有这些经历,不如早做准备。”
李布依呵呵一笑,他当他通天眼吗?
“那姑娘以为如何?”十二王啜了一口杯中茶,问道。
“我以为?”李布依盯着茶碗里的自己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只是此去千秋,切莫提及我同楚绍元有任何瓜葛。”
她微微阂了下眼睛,千慕勋的威胁历历在目,这也属她的私人恩怨,她不想,也不愿,把这份恩怨带过去,或是成为什么人的把柄。
“公子也是这么说的!”普林叼着一口饼雀跃道。
苏杏子瞪了他一眼道:“吃你的吧。”
普林咽下嘴里的饼不服气道:“我们公子还要我提醒你,早些时候就有听说千秋与大楚的交界处,有百姓为粮打架,官兵镇压,虽只是个小事件,但要你万万记得留心此时。”
“哦?”李布依啃了一口手上的饼道:“竟有此事,那……也好。”
……
秋风袭卷,到了楚绍元所在的另外一处驿站,他左思右想,却还是放心不下。
“公子,不必担心,有普林护着呢。”慕凌看着他有些担心,这一个月来,他的面色是越来越差,好像在隐忍着什么,等待着最后的爆发。
楚绍元接过他的茶碗:“你觉得,普林如何?”
慕凌在肚子里思咐着,该怎么说不会让普林失了颜面,半晌道:“是个可靠之人。”
“性格太跳脱,做事一根筋,我派错人了。”
一击封喉,慕凌顿了顿,自家公子总结得真好,半晌道:“那要加派什么人去接应。”
楚绍元摇了摇头:“不必了,谁去都不合适,本该要我亲自去的。”
“公子?”
慕凌看着他站起身,缓步走出那条小路竟来到一个小崖,他立于其上,极目远眺,眼底却放了空。
风吹动他的鬓发。
他抬首仰望青天,长叹口气——
无处不在的风,我以上神的名义拜托你,护我布依平安。
风很乖的去找了一趟李布依,但是李布依丑拒了所有关于他的消息,因此呢,风把消息从她的左耳灌入,又兹溜一声从她的右耳出来。
没办法,爱莫能助。
风儿一转,卷入帝京九重宫阙,直达静谧的翔凤殿。
“皇后。”
明黄色天龙戏珠袍划过精装的地板,来人微微怔于眼前久经岁月而不变的佳人。永远永远和那些宫妃不一样的……大楚的国后。
“陛下,来了吗?”莺儿般婉转的声,附带着女子天生的淡淡儒懒。
“难得臣妾今日好心情,打算挽个发髻……陛下竟来了?”女子从梳妆镜前回身看大楚帝,一笑嫣然。
大楚帝被她笑得心头一颤……或许,整个大楚敢这么对他说话的,就只有他的皇后了。
“墨明……”大楚帝轻声呼喊她的名字。
墨明皇后无声摆手,起身来到茶案旁,点燃熏香,亲自沏茶。她气质儒懒,不管做什么都是慢悠悠的,偏偏又让人心急不起来,反倒觉得气质娴雅具有独特魅力的好看。
“不急着说别的。陛下一年没来臣妾的寝宫了,今日难得来一趟……就是不知臣妾泡的茶,陛下还敢不敢喝?”墨明轻笑起来,眉眼弯弯,眼里仿佛有水波微转,灿烂的让人移不开眼。
不管经历了什么,不管过了多久,这双眼睛,也一如初见般……大楚帝失神地抚上她的脸颊,指甲轻轻地划过她的眼弯。“为什么……你明明什么都好,为什么要有一副那么聪明的脑袋,那么厉害的手段,偏僻聪明的脑袋又不肯为我开动,厉害的手段却又厉害到……令我心寒。”
“陛下,您忘记说朕了。”墨明微笑提醒道。
大楚帝讪讪地接过她手中的茶,一饮而尽。拂袖大剌剌坐在一张侍从拉开的椅子上。“皇后,朕问你,害得我们的孩子落到此番田地,你可怨朕?”
“无怨,无悔。”墨明微微欠身。
大楚帝的嘴角拂过一丝冷笑,转而道:“朕的两个弟弟,漠王和齐王暗地里的摩擦,你可知道?”
墨明微微一笑:“若是臣妾说不知道,陛下也不会信吧。”
“唉,明儿,”大楚帝拉过墨明的手,“朕是来找你说家常的,来人,赐座!”
身后有人飞快搬来另一张凳子。
墨明施施然坐下。
大楚帝缓缓道:“皇后可知,朕有个妹妹,三十有三,却尚未出嫁?”
墨明浅笑依旧:“陛下可是说公主千平?”
“不错,”大楚帝道,“皇后怎么看?”
“恩……”墨明思索片刻,“臣妾觉得……陛下一定有自己的打算。”
“哈哈……”大楚帝爽朗一笑,“朕打算把她嫁给大蛮王三子,以平息战乱,你觉如何?”
墨明思咐片刻,说:“大蛮王三子,倒是矫勇好战,可惜就是少了一个谋略的脑袋,有勇无谋;千平自幼聪慧……倒是能够互补。就是千平自幼体弱多病,送去大蛮,怕撑不了多久,便红颜丧尽。”
“皇后继续说。”大楚帝眼中精光一闪。
他赏识她的聪慧,更是钦佩她的胆量。
她说的话做的事从来不计后果,搅动出一滩浑水,也能自己不动声色地收拾干净。也许暗地里有人对她咬牙切齿,可是对他来说……她所做的每一件无心的,以为能惹他发怒的事情,都像挠在他心上的小小猫爪,让人着迷然后深陷。
可惜,她从来不知道。
墨明自然不知道大楚帝此刻心底转动的心思,眼睛一弯笑曰:“千平是齐王的亲姐姐,倒是能分散齐王的注意力。咦?陛下你从来喜欢搅动内乱,这次怎么有意平息了?”
就像从前一样,这次不动声色的挑衅,也只能增添大楚帝心底的苦涩。
你以为……我身为大楚皇帝,把自己的江山搅动得动荡不安是为了什么……
“墨明那么聪明,怎么不会知晓朕心?”大楚帝取过茶案上的紫砂壶,为墨明盏茶。
“陛下,茶满了。”墨明好心提醒道。
大楚帝的手没有放下,香茶,渐渐溢出水杯,直到紫砂壶中再也倒不出茶。
“朕的心,很容易填满的……”
墨明笑而不语。
“皇后的茶艺越来越好了,朕今日先走了。”
“一尘不变的东西,哪来的进展。”明眸轻轻打量眼前的大楚帝,微愣道:“陛下只是来跟我说千平出嫁的事吗?”
“朕说了,只是来跟皇后唠唠家常的。”大楚帝仔仔细细打量了一番面前的女子,终于回身,带着一干侍从迈出翔凤殿。
还能跟你说什么呢?我的心可以很小很小,小到只装下你一人,可以全盘托付给你,可是你呢?
你是上代的明妃,这代的皇后;你是当今太子朝贤认的母后。
你也是……漠王楚绍元的亲生母亲。
他不是没有怀疑过,身居深宫的后怎么会有如此迅速精准的情报。但是有什么办法呢?
跟随两朝的她安插的亲信有多少?一旦调查起来便是清理朝堂甚至清理内阁。如今天下动荡不安,这样做绝对会动摇大楚根基!
更何况……附带着小小的私心不得不说……她性子虽然儒懒,但骨子里是绝对喜欢热闹的人。
他真的很喜欢看到,她转动着清丽的眼珠,暗地里同他进行的一番番较量。
大楚帝停下步子,看着宫墙旁刚吐淡粉花苞的桃花——
不顾一切地喜欢上,不择手段地追逐到,最后又不得不费尽心思地在防备和取悦中纠缠。
这样,算是劫吗?
墨明看着渐渐走远的一干人马,倏尔冷笑道:“楚千平要出家大蛮,漠王知道了吗?”
“……已经知道了。”身后清丽的身影作揖道。墨明反手甩出一只瓷杯怒斥道:“千平公主的脚辇是不是已经跟着楚绍元去北漠了啊?”
那侍女颤了颤道:“是。”
“先斩后奏。”
墨明慢慢坐回梳妆镜旁,看着镜中女子的面孔,她早些时间已经算出会有公主远嫁,只是没想到……
她这次身居后宫高位,居然没能提前获知消息?
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摇了摇头:“哼,千平公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