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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千平和管城下……
豺狼和虎豹果然是一家亲。
“所以你从一开始就知道自己身上的毒是他们下的。”
听完这个倍感交加的爱情故事,李布依窝在他的怀里,划重点。
那自己身后的这个家伙,是狐狸,自己是什么呢?
刺猬?老虎?该不会是白兔吧……
楚绍元默默伏在她的项弯之间,轻轻嗅着:“嗯,我知道。”
“你不生气?你没有什么反应?”
李布依一脸震惊。
如果楚绍元打一开始就知道自己身上的寒疾出自谁的手,既不生气,也不愤怒,这么多年来一直默默承受着寒毒的侵害。
这家伙什么时候这么大度了?
不仅没有把他们杀了祭天,反而任凭他们位居高位,还带着人去他们的地界一日游?
假装自己不知道这件事?
“跳梁小丑而已。”
“?”
“那不过是两个会为自己所做之事忏悔的可怜虫,稍加鞭策,可以得到更大的利益。”
“利益?”她敏锐地察觉到他的臂弯越收越紧,好像要把她揉碎。
“你想利用他们来做什么?”
狡诈的味道在空气中蔓延开来。
楚绍元慢慢说道:
“互惠共利。”
“想要害我的是楚千平,她为的是她的弟弟,八王,齐王。齐王想得到的是大楚的皇位,所以她才帮他,而她真正想得到的,是自己的家人平安。楚千平认为,只有位居高位才能保住自己和弟弟的性命,甚至,才有资格决定自己的幸福。”
“管城下是真心喜欢楚千平,所以帮她害我。沙川是一个佛国,本就以普渡天下为己任,佛国的世子,当今的国君,自小所接受的教化,不会允许他去陷害一个人。虽然因为爱情手上沾了血,但,只要我在一天,饱受病痛折磨一天,他就不得不防我的滔天怒火会不会嫁祸于楚千平。所以他会求我,受制于我。”
“而掌握了管城下,我便等同拥有了沙川。”
李布依闻言愣了一下,侧过脑袋看着近在咫尺的他,睫毛长长的,盖住了那双深邃的眼睛。
那双眼睛里仿佛住进了星辰和大海,所以才这样澄澈而宁静。
仿佛遗世独立的男子,似人似鬼似仙。
因此,外人永远看不透他的腹中装着怎样的乾坤。
但他却愿意把他的计划,全盘托付给她。
“可是,只要楚千平愿意从权利里跳出来,谁又能阻碍她和管城下在一起?”
李布依浑身都僵住了。
“布依,你记不记得我和你说沙川为何才会有如今的安宁?”
“你说,因为爱?”
楚绍元颔首:“沙川本身是大楚的地界。但是却有长瀚山脉做天然屏障,因此,久而久之诞生了本土势力,也就是沙川皇族。”
“但是,哪个君王同意自己的领土上有两个王?”
“当年的大楚是天下第一的强国,百姓富裕,兵马强壮,势必要整顿沙川。就在要血流成河的时候,我的父皇,当年的大楚先帝,看上了一个女人,那是楚千平的母妃,沙川的郡主。父皇得到那个女人之后,便默许沙川成为独立的王朝。”
“这是联姻休战?”
“对。”
“那不就是抢么!”
李布依的眼眸瞬间布满寒霜。这个时代的皇族也并没有表面上的风光。
每天都在刀尖上起舞,走错一两步就会身首异处。
再看看这位千平公主,当真是可悲。
母妃是权利更替的牺牲品,现如今,她自己也作为联姻的公主了。
从来没有人过问过她们,离开自己的家乡是否不适应。
所嫁的郎君,是不是自己心中喜欢的。
只是为国,为子民出嫁,以求兵不血刃保长宁。
“千平……”万世太平。
可惜,只是奢望。
“那你又是为何要放千平公主离开?”
楚绍元仔细地看了看她,眉眼弯了弯。
因为,只有放走楚千平,管城下才会把遂霄凌空剩余的残卷给我啊。
而你,才可以补齐所有的魂魄。
“为了战。”
“什么?”
“广汉柯需要这场战争,以争大蛮储君之位,战是必战,你当知。”
“可现在,你我二人已经是他阶下囚,如此这战就应当结束。”
楚绍元捏起一块糕塞进了她嘴里:“谁告诉你我们是他的阶下囚了?”
想拿我当阶下囚,得看广汉柯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我要的女孩已经到了,这客人,我也的确不能再当了。
“布依,我们走吧。”
“那你说,楚千平现在在哪里。”
楚绍元看看她,揉了揉她的脸颊。
“在她该在的地方。”
……
沂沙之江,惊涛拍岸。
有一个女子,裹着狐毛大氅,立于沂江边上,浪潮翻卷,她沉默着,看着对岸的滔天战火。
“骗子。”
她朱唇微微勾起,冷冷笑了一下。
这是楚千平。
寒风把她的衣袍吹得猎猎作响。
她把身上的衣裳微微一拉。
她知道,自己这次侥幸能逃出来,全靠楚绍元诈死。
若不是他死了,北漠军大恸,无暇顾及她,她也没有那么好的运气能跑出来。
“公主……”
“流苏,别喊我公主。”楚千平的眼神黯了黯。
叫流苏的丫头立刻反应了过来,改口道:“主子我们偷偷跑出来,会不会不太安全。”
毕竟楚千平只带了一个丫头就跑出来了,眼下就两个女子,此地离大楚帝京较远,又在起兵戈。
“你要知道,我本来连你都不想带。”楚千平斜睨地看了她一眼。
逃婚这种事,并不是带着人越多越好。
贵精不贵多。
人要带的有用,才是最好。
“对岸虽然在开战,但难保没有逃兵。”流苏斟酌道。
上战场打仗的都是铁血男儿,以楚绍元的性子,北漠军里是肯定不带女眷。
难保其余将士会不会饥渴难耐。
如果有逃兵逃出来,看到他们两个黄花大闺女。
难保不动坏心思。
她流苏失了身子也就罢了,这位金枝玉叶的公主若是失身……
问题很严重啊。
“卧槽,爷居然能在这里碰到女人!”
似乎是印证了流苏的猜测,沂江里爬上来了两个大汉,手一揽就把她往雪地里拖。
“啊!”流苏惊叫了一声,贴到的身体无比湿冷,冰凉。
男人贪婪地撕扯着她的衣服,伸手探到她滑腻的皮肤,在寒雪天里,贪婪地汲取着她的温度。
“小丫头,来给爷暖暖。”
温香软玉在怀,谁还想去对岸打仗。
“主子,主子快跑!”流苏高声呼唤着。
男人把流苏的大袄撕开,剩得只落下一个红色的肚兜。
冰雪天的寒气倾噬入骨,把流苏冻得上下牙打颤。
两条纤白的玉腿,落在雪地里,洁净美丽。
“原来还是个处!”
说罢擦了下嘴角的口水,伏在她的胸前。
两枚玉珠滚了出来,在冰天雪地里冒着热气。
男人几乎没有考虑,就一口咬了上去。
楚千平对自己丫头乌鸦嘴的事情,已经无话可说,眼前一片春色旖旎。
其实对于流苏来说,这未尝不是一个好姻缘,如果不是吃了就跑到男人,也算的上是好姻缘。
她自诩看得开,也知道落在自己身上,就不见得那般好了。
男人一声邪笑,伸出手离自己越来越近。
“主子?虽然没有那个小丫头年轻,但看起来是高级货啊。”
“将军,将军若是要做事,还请轻些。”楚千平颤抖地站在原地,就像是无路可逃,只能哎声求怜的大白兔。
“将军?不敢当。草兵而已。”男人发出邪笑。
“但将军能把你在榻上服侍得舒舒服服,我也能把你在这里,安排得舒舒服服。”
男人大步上前,伸手拉扯她的大氅。
楚千平突然一声冷笑。
只听见一声杀猪般的尖叫。
冒犯她的男人的手,就脱臼了,楚千平一个劈腿,把他踹翻在地,伸手拔出佩剑。
手起剑落,人命,亡。
听到自己同伴的惨叫,忙着办流苏的男人突然没了兴致,立刻抬头。
这时,一把泛着寒光的冷剑架在了他的脖颈之间。
“你……”
“人命重要,你逃兵,我能忍。我也反对北漠王和广汉柯因为自己的私欲开战。但你要是办了我的丫头,却不想对她负责任,我现在就动手杀了你。”
“主子,主子。”流苏倒在雪地里,泪水流入鬓发,浑身不知是因为大力的揉搓,还是冰天雪地太冻,青紫一片。
她以前,一直以为她的主子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公主,到现在才明白,她为什么会敢放弃大楚军队的庇佑,私自一人跑出来。
或许,楚千平不需要庇佑。
她早就做好了独自跳出来的准备。
“你闭嘴,我没有你这么没用的丫头。”她手上的剑狠狠抵着他的喉咙。“说,娶还是不娶?”
男人的喉结滚动了一下,没想到才逃出刀山火海,就落到这位姑奶奶的手上,他看见她只用了三招就把自己的同伴办没了,这叫他还能不娶么?
“做得舒服,这丫头,老子娶!”
而流苏,几乎是瞬间听到了自己的命运,她曾无数次幻想过自己的婚姻,也许,她会嫁给一个书生,也许回家之后,爹娘会给她安排亲事,她觉得对门的公子很是不错。
却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因为乌鸦嘴……
嫁给一个逃兵。
“你叫什么名字?”楚千平的眸子闪了闪。
“我叫,吴宁。”
楚千平的嘴唇微微勾了勾。
“吴宁,永无宁日?这名字是谁起的,真是没有创意。吴宁,你和我们一起回大楚吧。”
……
沂江对岸的高山上,温香软玉在怀的楚绍元,突然打了个喷嚏。
怎的,谁在说我坏话。
“你少卖关子了,告诉我,楚千平在哪里?”
楚绍元解下身上的大氅,罩在她小小的身子上,希望她能更温暖一些。
“估摸着会回到大楚,人我派人跟着了。”
“派谁?”李布依总觉得这家伙没安好心。
楚绍元轻轻划了一下她的鼻子。
“吴宁。”
“我们得快些把大蛮的事情做完,千平公主返回大楚,不善。”
他身形颀长,回身拉她。大蛮的将士看着他有意下山,本想上前拦截,却被他一个眼神活生生止住。
他放飞手上的最后一只五彩神鸟。
拉着她的手,慢慢地走下山。
伤痕累累的小手,被他的大掌罩着。
李布依看看四周,当时她上来的时候,每一步是多么艰难,滔天怒火,因为她以为他死了。而现在,她被他拉着手,一步一步缓步下山,是多么简单。
他好像天生与战火息息相关,轻轻松松掀起燎原战火,又轻轻松松地铺盖下去,假装这件事情没有发生。
真是个混蛋。
山下交战的广汉柯看见那只五彩神鸟愣了一下,同时愣了一下还有北漠军队。
场面一时十分尴尬。
但是刀剑已经撕开了打,却也不是说停就能停的。
很快,休战的号角吹响了。
“漠王,没死?”
却不会有比这个更鼓舞士气的了。
因此北漠军第一次,没有听号角的号令,大军长驱直下,所有不良反应被抛在脑后,乘胜追击,直接把大蛮的军队打退到三十里外的地方。
两军休战,各自扎营。
……
“王八蛋!”
北漠军的军营里,温润如玉的男子淡定地喝了一口杯中的茶茗,随便普林在眼前怎么暴跳如雷。
零氏所有将领均赶来赴命。
“怎么了?”
把茶慢慢喝完,他淡定地撒下手,看了看普林。
“你说怎么了,我们都以为你死了!”普林看着他,总觉得自己是吐出了一口冷血。
“嗯,”他淡定地喝起下一杯茶,“差不多吧。”
“你是在卖惨吗?你知不知道,因为你的任性妄为,战场上多了多少冤魂,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楚绍元的眉头微微蹙了一下:“你手上沾着的血也不少。”
“那还不是为了你。”
普林只觉得气结。
他可以帮他打天下,但是兵要用在刀刃上,这样任性妄为,多失人心啊。
“普林,你是左翼上将,是武臣。”
普林点了点头,却是一副哀莫大于心死的表情:“所以,你嫌我愚笨,不懂你们这些玩战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