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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何和他在一起,又为何害死昭贤?
这些事情,是我一个女人能决定的吗?
墨明无奈地笑了一下,她听见寝宫的围墙外,震天的叫杀声,楚绍元的北漠军已经杀进宫了。用的借口是,清君侧。
自此日以后,大楚江山势必要易主。
墨明闭上眼睛,她回想起青城山下,第一次遇见大楚帝。
她是青城山上,最有占卜能力的神女。一褂可算天下事,却偏偏算不准自己的姻缘。
“小姑娘,我见你好有眼缘。待你及笄,我娶你为妻好不好?”
当年的墨明坐在一枚大石头上,光溜溜的双脚踢着溪涧里的水,看着莫名其妙来拜访的男人,奇怪道:
“娶我?公子,你可要想清楚了,我可是我们村最脱线的女人。可别告诉我你对我是一见钟情了,我在姻缘石上可是有记录的。我要嫁的,是一国的国君,我要登临的,也是一国的后位。”
“你,且等我。”
“公子,我知道你是什么身份。你敢担当嗜兄杀父之罪?”
“我敢。”男人振振有词。
墨明笑了,笑的比花还好看:“好啊,那我就帮帮你,不过你要我等你多久?十年?二十年?你可得快些来,一个女人,能有几个十年?”
男人认认真真道:“我一定尽快来,你且等着我罢。”
那个男人,就是现在的大楚帝。当年的他,前来青城山,拜访隐世神女,结果只看了一眼,就再也移不开眼。
墨明的声音如同一种蛊毒,正如她的手段一样狠辣。
大楚帝当时就想不明白,为什么?她还是如愿以偿,笑靥如花地嫁给了自己的父皇,当年的大楚先帝,甚至生下了楚绍元这种毁天灭地的皇子,成为他的竞争对手。
那时候,他都要放弃了。却又是为什么,墨明要写信给他,告诉他,她一直在等他,希望他能快点来接她!
当时的大楚帝以为,墨明过的很不好,正好楚绍元也年幼,还没有现在这等本事,所以他费尽心思兵变,又在墨明的帮助下,把杀父的罪名掩盖了下去。
他无比顺利地登临皇位,给墨明改名换姓,成为了他的明妃。
前朝明妃,连跟两朝,意义到底在哪里?她为什么从不对他吐露真心?
他至死不明。
大楚帝倒在明黄的龙座之前,看着下方涌进来的北漠军,殷红的血流过黄金的龙椅,妖冶,鬼魅。
死在了自己的匕首之下。
墨明,墨明,莫名其妙。
莫名其妙就来到了朕的世界,左右了朕一生的志向,左右了朕的心意,却直到如今我都不知道,你到底在背后做了什么手脚。
朕甚至不知道,你到底有没有爱过朕。
墨明在寝宫里倒吸了一口冷气,娟秀的脸上透露着一股死气,她慢慢念道:“爱过,自然是爱过。”
楚绍元看着喃喃自语的母妃,蹙了下眉头:“母妃,你在说什么?什么爱过?”
是爱过父皇吗?
墨明看了他,深深一眼望进他的眼底,却突然扶了下额头。
“母妃!”楚绍元有几分慌张,连忙伸出手扶住她。
墨明摆了摆手,让他不用紧张,牵强地笑了笑:“世人都说,母子连心。但是,从你一出生起,我就看不见你。”
“看不见你的过往,更看不见你的前程。”
楚绍元听着她说的,愣了愣。
墨明摆过头,看了看李布依的眼睛,惊疑里一声:“不过,我倒是看得见我的儿媳。我的儿媳,有一个仗剑天下的心,真是仗义。但是,她也和你一样,我看不见她的前程,也看不见她的过往。”
“母妃,你在说什么?”楚绍元蹙了一下眉头。
他大概是知道自己的母妃擅长占卜,喜欢帮人算命。
但是像这样偷偷换掉概念,跑题,是不可取的。楚绍元自然不会允许。
“母妃,不要偷换概念了。”
墨明伸出如玉的藕节般的手,拍了拍他的脑袋。
楚绍元怔了一下,这个世界上,除了把他带到这个世界上的女人,谁还有资格这样轻佻地拍着他的脑袋?
墨明长叹了一口气:“我算了一生的命,却算不出自己的姻缘。我知道我这一生有做皇后的命。所以,我嫁给了你的父皇。”
“可是你的父皇有三千佳丽。虽然我生下了你,非常聪明,才华横溢,一出生就天放异象。可是你无心皇位,我总不能逼你?”
“但是不想做太子的皇子,却有一个想做皇后的母妃,这可如何是好?”
楚绍元看着墨明,有些为难:“当时为何不说,若是说了,也不会叫母妃这样左右为难。”
“无妨啊!”墨明笑了,“我可以扶持一个喜欢我的新皇帝,你知道的,我有这样的机会。”
楚绍元的声音沉了下来:“所以你欺骗我,你诈死在北漠王府的密道?”
“正是。”墨明眼底柔情万种。“你怪我罢。”
楚绍元顿了顿道:“母妃身体健康,我自然是高兴的。只是……”
只是,母妃你谋权位的方式……
墨明看着他,噗嗤一声笑了:“我一个女人,手无缚鸡之力。又不能像你们一样提刀上战场,修炼神功。所能仰仗的,不过是些心思而已。”
楚绍元的眸底布满寒霜,但他知道,自己不应该这样对自己的母妃的。可是,心里还是隐隐作痛。
竹篮打水一场空。
不管是谁曾把感情放进这个竹篮子,都如同流水一样,谁也进不了墨明的心。
包括她第二个儿子,昭贤太子。
现在甚至,也包括了他。
“母妃,那你把自己存活的消息透露给我,喊我回来,是做什么?”
楚绍元悠悠问道,微凉的指尖捏着茶盏,希望能从中摄取到一些温暖。
多少,麻烦您对我说点谎话。
墨明看着他笑了,笑的和蔼可亲。李布依坐在边上看着,也是知道这层微笑之下的含义,突然伸出手,握住了楚绍元微微发冷的手。
轻轻拍着,心里暗暗念着:“无事,无事。”
墨明看着她,也笑了。
“你找到了很不错的伴侣,这一生应该会过的很开心。”墨明如是说道。
“我喊你回来做什么呢?其实我自己也不知道,许是娘想你了,想看看自己的儿子,这么多年总听不一样的人说起你。大楚帝忌惮你,总在我耳边说坏话,总说我怎么生出你这样的妖精。先帝也曾在我的耳边提起你,说我怎么生出了这么一个厉害的皇子,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对继承皇位没有兴趣。”
“而我是怎么想的呢?”墨明看着他顿了顿,继而笑着说:“从古至今,人之能力与运势都当是相等的。你看看,你的母妃,我,是青城山的神女,占卜之术天下独绝。这世间鲜少有我算不到的了。我稍微用点手段,就能权统六宫,甚至牵动朝堂。何等本事。”
李布依点点头,自己的婆婆确实本事。
墨明继续说道:“但是有我,就不能有你这么厉害的儿子。能做皇帝的儿子我已经扳倒了一个,现在只要能扳倒你!”
“大势已定!”
楚绍元眼瞳缩成了一根针,手指尖瞬间发力捏碎了手中的青瓷杯。
茶水溅的到处都是。
“我的好儿子啊,你知道青城山的神女是做什么的吗?占卜,炼制毒蛊,都是我们的拿手好戏。你以为你的同胞弟弟身上的毒是哪里来的?都是我下的。我能扳倒一个,就能扳倒两个!”
墨明嬉笑着摸了摸楚绍元的脸颊道:“但是你跟你的弟弟不一样,你真的很出色,很出色地走到了今天这个田地。谢谢你,帮你娘完成了最后一个心愿。”
“你要称帝?”楚绍元震惊了,浑身上下都不能动了,也就只剩下嘴皮子还能说话。
反观,他身边的李布依也是一样。
墨明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李布依,笑了:“你还看不明白吗?人的野心是无穷无尽的,你娘也一样。”
旧时,我只不过是青城山上一个小小的神女,幸而得先帝提点,来到大楚为妃。
后来,我幸而得到大楚帝的青睐,成为他心尖上的人儿,稍用手段,获得后位。
如今,我要用我两个绝顶聪明的孩儿的尸骸,来踏上这青云之巅,坐上这明黄的宝座!
神物四国加长瀚山脉一域,谁家有女人登帝?我偏偏要做这独树一帜的帝王!
方才对的起,你们的提携。
墨明的嘴角勾起胜券在握的微笑。
她知道,外面全都是北漠军。但是,她掌握着北漠王,她是北漠王的亲生母亲,只要她愿意,外面的人都得听她的!
“母妃,你想要的太多了。”楚绍元悠悠道。
“接下来还想要什么?”既然都说了她的野心无穷无尽,她想要的,岂止是成为大楚的皇帝?
果然,墨明打量了他一眼,眸子里有几分歉意,打着哈哈道:“你莫要怪娘,娘要借儿媳妇一用。”
她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李布依,说道:“有个人点名道姓要你。你猜猜看是什么人。你的老相好,千秋的三皇子,千慕勋。”
“千慕勋?”李布依愣了愣,继而咬牙切齿道:“他现在在这里?”
墨明笑了:“你不要这么紧张。这里是大楚的皇宫,他本事再大也是进不来的。这是我跟他先前说好的,只要我拿下楚绍元,就带你去见他。”
良久沉默,楚绍元叹了一口气。
李布依也跟着叹了一口气。
两人被蛊毒紧紧捆住的身体,也突然能动弹了。
墨明吃惊了一下:“你们,怎么没有中毒?怎么是能动的?”
李布依看着她笑了:“明妃娘娘,小女不才,略擅用毒。来之前,楚绍元已经知道太子昭贤的毒和你有关了,我们自然会有防备。您可能不知道,当时太子昭贤死的时候,我恰好在现场。当时就检查了他的毒,后来就回去想了对策。”
“您说的对,我确实梦想仗剑天涯,所以,当我看到昭贤死在我的面前,我一向引以为傲的医术却没有救回他之后,我就去提升自己的水平。”
“没想到,居然有机会用上。”
楚绍元看着她笑了:“难为你如此用心。”
“你、你们……”墨明有些气不过来,半晌道:“好,是我输了。楚绍元,你作为我的好儿子,该怎么怪娘,就怎么怪娘吧,不必留情面,娘做的确实过分了。”
楚绍元看着她,温雅一笑:“不用。母妃还是可以继续待在这后宫六院。只是从此会有人看守,母妃所安插的所有人都会被替换。母妃,你还是可以享受锦衣玉食的生活,只是从此以后,将远离权力和朝堂的纷争。”
“嗯,我知道,悉听安排。”墨明苦笑了一下,“毕竟我输了。”
楚绍元看着她道:“母妃,您与儿臣之间,不应该谈及输赢。”
“只是有一人当问。”
顿了半晌道:“千慕勋何在?”
“我不知道。”墨明的脸色越发惨白了起来。
“儿子,我不知道。”
……
今年的冬天,很爱下雪呢……
李布依和楚绍元一起坐在屋檐之上,看着帝京铁甲森然,却又透着一股年味。
“你怎么挑这个时间打回来?”当真是因为刚刚才知道自己的母妃健在?
这么说,她是不相信的。
楚绍元没有说话,只是把手中的酒都塞给她。
“快过年了。我想,想回家过年。”寒风将他的乌发吹着,吹的挺高。
“想见见我娘。”
那一抹幽静的眼底,闪过一丝难得的温柔。
没想到,漠王孝顺,是真的。
李布依看着他,突然噗嗤一笑,那笑才刚刚攀到脸上,就看见了天上绽放了一朵巨大的烟花。
“确实要过年了。”
酒香人断肠,唯独醉才知晓。江湖烟雨飘渺,唯疯过才知道。
她便头看了一眼身边的男人,总觉得自己做了一场瑰丽的梦。
“冷吗?”他总是很温柔,解下身上的大氅,披在了她的身上。
“还好。”李布依报之以一笑。
世界精彩亦纷扰,你在,就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