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逼仄的车厢内，气氛阴冷到了极点。曹荣冷冷的打量着我，眸子里全然没有了之前的嬉笑。
没想到从离开T市开始，我的一举一动竟然全在他的掌控之中。
这样看来，在T市客运中心出现的那几个神秘人，应该都是曹荣的眼线。我看似机灵的摆脱了他们的跟踪，却反倒让自己在警方眼中变得十分可疑。
然而，仔细琢磨一番曹荣刚才所说的话，我却突然感觉到了不对劲。
“等等，你刚才说，死的是四个线人？”
在这次谈话之前，曹荣从来都是声称死的只有三个线人，莫非，他早就知道老罗已经遇害了？
既然如此，曹荣在狐狸的手机上看到那条由老罗发来的短信时，为什么没有流露出丝毫异样的神情。
面前这个男人的城府，远比我想象的要可怕。
我看着曹荣在我面前吞云吐雾，只能缓缓闭上眼睛，将从抵达H市开始的所有事情全都梳理了一遍，片刻过后，终于有了些头绪。
“你从什么时候知道他死了？”
“你说谁？”曹荣看似不经意的一问，两对眼眸却始终紧锁着我的面庞。从坐进这辆车开始，他就一直在观察着我的微表情。
“老罗。”
“从三天前见到那个人开始，我就猜到了老罗十有八九遭到了不测。他装的很像，和我接头的时候也只露了背影，不过动作和说话的方式，破绽实在太大，只看一眼，我就识破了。”
曹荣顿了一下，将多余的烟灰抖落，厉声道：“如果我没猜错，你应该也见过他了。”
厉害，还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他的眼睛。
我想了一下，若是继续隐瞒下去，对自己没什么好处。索性就将抵达H市的经历，一五一十的告诉给了曹荣。
曹荣听得很认真，尤其当我提及老罗的尸体时，他的脸上少见的流露出了惊讶的神情。
等到我将情况全都叙述完，曹荣像是如释重负般长出了一口气，随即从衣兜里掏出一根香烟，递给我。
“说一下你发现那处稻草人的详细位置，稍后我会派人过去确认，争取能找到老罗的尸体。”
“顺着那间招待所后门的小路一直朝山林里走，二十分钟左右的路程，至于还能不能找到，我可不敢保证。”
曹荣认真的记下了这个地址，随后直直的盯着我，锋利的眼眸，仿佛要将我的内心洞穿：“知道为什么怀疑你吗？”
我接过烟，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
“据我所知，你是除了我之外，唯一见过那个假老罗还活着的人。”曹荣拿出打火机，替我点上了烟：“不过现在，还多了一个狐狸。”
“你的意思是，金山、胡子、还有老狼他们三人，死前都曾经见过那个假老罗？”
“嗯，应该是这样的，只是，他们没能识破伪装者的阴谋，所以遭了毒手。”
曹荣说的结论，倒是和假老罗告诉我的情况一模一样。
不过，到现在为止我都没能想明白那家伙的动机是什么，为什么要将曹荣手下的七个线人定为猎杀的目标。
那个假老罗所做的一切，究竟有何意义？
“你觉得凶手的动机是什么？”
“不清楚！”曹荣打开了车窗，顺势系上安全带：“不过，就从我了解的情况来看，这件事和刘悦有关。”
“刘悦？刘悦她怎么了？”
“别问我，我特么的也是一头雾水！鬼知道那丫头在瞒着我做些什么。”说完，曹荣一脚油门，发动了警车：“带你去个地方，看过之后，对于这起案子或许能有一些新的理解。”
我吸了口烟，有些无奈的摇摇头。
前一秒还如此咄咄逼人，现在却又换了一幅模样，如此我行我素，还真让人琢磨不透：“所以，曹队长，现在你可以相信我了？”
“没有，我从来不会轻易相信任何一个线人。这不仅是对警队不负责，更是对其他的线人不负责。”曹荣说完，转头冲着我邪魅一笑：“不过，至少可以保证你对我，甚至是对其他的线人都没有恶意。
否则，早在十分钟前，你就会掏出匕首和我拼了，而是一直瞎扯到现在。不过，最重要的还是昨天晚上，你舍命救下了雪倩。事情的经过那丫头都告诉我，所以，还是由衷的感谢你能够仗义出手。”
曹荣想了一会，很快又补充了一句：“对了，劳驾再问一下，刚才在地下酒吧，究竟是哪位高人出面，保下了你的小命？”
“你不知道？卧槽，我还以为那是你安排的。”
“哎呦，瞧你说的，我可没那个实力。那时候，我只是在犹豫是否要打120过来救你.....”
妈的，曹荣这家伙着实不靠谱，再有下一次，我打死都不会替他出头了。
警车一路奔驰，很快便抵达了H市的刑侦支队。下了警车，曹荣带着我一起直奔解剖室。
打开房门，楚雪倩早早的等候在了那里。
她换上了一身纯白色的工作服，原本披散的头发用牛皮筋系在一起，显得愈发干练，同昨晚相比，更是多了几分成熟的美感。
曹荣看了一眼楚雪倩，顺势将我推了过去，厉声道：“雪倩，给他看看金山，老狼，还有胡子的尸检报告。”
尸检报告，有什么特殊的情况么？
我接过了楚雪倩手里的文件，仔细研究一遍。
咋一看下来，这三处尸检报告并没有太多不对劲的地方。只是每个遇害者死时的表情极其狰狞，仿佛遭受了巨大的痛苦一般。
我有些好奇，这三个人死前，究竟经历了什么？
“注意看这一个！”
楚雪倩靠了过来，指了指报告上的一处信息。
靠近她之后，我才发现楚雪倩身上带有着一种特殊体香，嗅起来十分好闻。我估计从地下酒吧逃走之后，楚雪倩先回家洗了澡，这才回到解剖室继续工作。
经过楚雪倩的提示，我这才发现，三名受害则的解剖报告上，都有着不同程度的亚甲基二氧吡咯戊酮物质残留。”
除了密室，红衣，额头上针刺伤口，以及胸口的符篆以外，这是三名被害人的又一个共同特征。
“亚甲基二氧吡咯戊酮，这是什么东西？”
楚雪倩看着我，认真的解释道：“这种东西，是一种新型的化学合成药品。简称MDPV。据我所知，MDPV当前在欧美兴起的迷幻药，初时人们以其外形如同海盐，故称之为“浴盐，其致幻效力，超过同等重量药物的二十倍！”
这则信息，宛若一道闪电，瞬间穿过我的大脑：“你的意思是，那三个线人死前，都曾摄入过不同程度的致幻剂？”
“可以这么说。”曹荣靠了过来，一下勾住我的肩膀，做了个禁声的手势：“这则消息，整个刑侦支队知道的人不超过五个。
我不想泄露出去，他三个体内的致幻剂，或许是解开那种神秘死亡的真相。”
我不知道曹荣为什么要突然告诉我如此重要的信息，是因为此前在警车里的那一番交谈，还是因为我出手救了楚雪倩？
不论曹荣的动机如何，至少，我掌握了一条重要的线索。
茅山道术，还有人偶娃娃，都只是幌子，凶手真正杀人的方式，应该和致幻剂有关。
不过，致幻剂只是起到了辅助效果。
毕竟尸检报告上白纸黑字的写着，那三个线人的致死原因，依次是上吊造成的窒息，烧炭造成的一氧化碳中毒，以及割腕造成的失血过多。
我想了一下，逐渐捋出一条侦破思路：“MDPV是一条重要信息，至少你们有了侦查的方向。这种东西既然是从国外流传进来的，那么在国内一定没有熟练的制造流程。所以，你们可以以MDPV作为排查的对象，只要在H市找到持有这种致幻剂的家伙，就很有可能顺势找出杀死那三个线人（因为没有找到老罗的尸体，所以暂时无法确定老罗体内是否也有同样的物质）的凶手。”
曹荣点了点头，眼里多了几分赞赏的神情：“和我想的一样，不过，我已经提前吩咐下去，缉毒大队那边会帮忙留意的。”
“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除了你之外，还有两个线人。”曹荣想了一下，脸上的表情变得有些凝重：“狐狸已经完全失去了联系，那家伙暂时被列为重点怀疑对象，我已经派人去找了。至于山鹰，我觉得他十分危险，能不能挨得过今晚倒还两说。”
“什么意思，你怎么确定凶手今天就会下手？”我觉得，曹荣似乎还掌握着其他线索，没有对我言明。
他从手机里调出日历功能，给我做起了解释：“如果将老罗算作第一个受害者，那么距离第一个受害者出现，只过去了五天，今天正好是第六天。”
冷汗顺着后背不断淌落，那一刻，我明白曹荣话里的意思了。
过去的五天，死了四个线人。
昨晚，如果不是我提前识破了那个假老罗的阴谋，那么现在，我多半是具尸体了，和另外三个人一样躺在解剖台上，静待解剖。
凶手的计划应该是一天杀死一个线人，只是因为我的缘故，出现了偏差。
按照这个逻辑，凶手若是依照原来的计划，那么今天也会有一个线人遇害。结合在狐狸手机里发现的短信，还活着的三个线人之中，山鹰最为危险。
只是，山鹰的身边有着众多马仔，而且他的警戒心极高，不容易对付。
我有些好奇，凶手会用什么方式对他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