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滚雷,翻云,天宇一片漆黑。
长街空寂,只剩下一黑一白两道身影相距十丈遥遥对立。
当林熠说过了那句欢迎辞后,两人之间便陷入了冗长而微妙的静默,在空中交织激撞的四束目光穿越黑夜,于无语中沟通过许多意味。
久久之后,别哲法王率先打破了沉默道:“久闻林教主大名,今日一见果然是少年英才。”
林熠淡然一笑,道:“得蒙西帝金口盛赞,在下不胜荣幸。”
别哲法王亦笑了起来,直至此时才用目光瞥过茶馆门前的雁鸾霜,说道:“原来雁仙子也在,老衲未能远迎两位大驾,尚请海涵。”
雁鸾霜盈盈欠身一礼道:“法王客气了,昔日鸾霜在宗主座下时,常不时听他说起东来先生孤剑横扫中土的历历旧事,晚辈心中实是无限景仰,而今得见法王尊颜,幸何如之。”
别哲法王摇摇头道:“戎宗主过誉了,百年旧事,如今想来,老衲委实深感鲁莽汗颜。听说贵宗雪长老不日驾临,不知现下却在何处?”
雁鸾霜回答道:“雪师叔一行的行踪,晚辈亦不甚清楚,想来这两日也该到了。”
别哲法王“哦”了一声,大有深意地望了雁鸾霜一眼道:“原来如此。”
“喀喇喇─”一道耀眼雪亮的闪电劈过黑沉沉的天幕,照亮三人的面庞。
先是一滴、两滴,雨珠从天而降,很快狂风大作呜咽而过,豪雨将长街浸润在一团似真似幻的雾蒙蒙雨汽里。
奇怪的是,滂沱的大雨竟不能沾落到三人的衣裳上,仿佛他们的身躯外有一层无形的气墙,将雨珠遮蔽,遥遥看去,恍若一团晶莹剔透的空灵水罩在黑夜里闪耀。
别哲法王抬首眺望漆黑的苍穹,悠悠问道:“林教主,我们能不打么?”
林熠没有半分踌躇,回答道:“我说了不算。打与不打,全在法王一念之间。”
“我明白了。”别哲法王颔首道:“输了,老衲放人;赢了,林教主走人。”
林熠不再说话,抬手将小金向街边一送。小家伙灵敏无比地攀上屋檐,一屁股坐了下来,显然对自己特邀观察员的职责所在非常熟悉。
雁鸾霜没有开口,几不可听闻的低低叹息声,却依然清楚地传到了林熠的耳中。
电闪雷鸣,风卷雨斜,天地一片晦暗;东西两大绝世高手对视而立,行将展开一场石破天惊的对决;而这风雨雷电犹如是声声助威的金鼓,越作越狂,激荡在长街上空,把云涛滚滚翻卷。
“忽─”几乎不分先后,两人周身的那道透明水幕徐徐向外推进,由一丈而三丈,最终“砰”地迎头相撞。
像有一根丝线牵扯,两人的身躯不约而同地微微晃动了两下,身上焕放出淡淡的红色光晕。只是一刚猛凌厉如破山之斧,一恢宏柔和似万顷波澜,如烟似雾冉冉蒸腾,映红了漆黑狂躁的天宇。
就这么无声无息对峙了大约一盏茶左右,双方的气势渐臻满盈,却谁也压不倒谁分毫,形成了僵局。
别哲法王暗自诧异,亦不得不佩服起林熠匪夷所思的神功修为。
需知他的“须弥山三十三重天心法”,已提升至第二十一重天,亦就是所谓的“破冈天”。
看似轻柔如水的佛门真罡,实则达到了无坚不摧的通神境界,在此等气势威压之下,即使是秘宗三十六红衣法王,亦需全神贯注以佛门心法竭力对抗;若有那功力稍差一点的,便只剩下斗志全消,顶礼膜拜的分了,哪能像林熠这般巍然如山、面不改色?
他乍遇百年未逢的劲敌,一抹争胜之念如春笋破土,低吟一声禅唱,将须弥山功催动到第二十七重的“无量天”。一时满身佛光如潮汹涌,源源不绝将沛然莫御的力量,推涌向十丈开外的林熠。
林熠身上压力骤增,也在心中钦佩别哲法王深不可测的佛门修为,赞叹道:“法王独尊西域,果有独树一帜之处。我如果不是在两年前于雍野另有际遇,此刻争锋就只有推秤认输了!”
他左手抬升胸前捏作仙诀,澄清灵台抱元守一,有心要和别哲法王在功力上一争长短。体内太炎真气浩浩汤汤,受对方雄厚的气势所激不住朝上攀升,但身心所感受到的庞大压力,却是有增无减,从无间歇。
“叮─”别哲法王将法杖伫立身侧,也抬起左手拈成如花佛印,顷刻间宝相庄严,方才脸上浓重的肃穆之气全都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空幻恬淡的宁静神情,却是佛功再晋升一重,攀升至“无意天”的境界。
从二十八重天起,他已有百多年未曾在人前显露过;印象里上一次御动“无意天”,对上的人是上一代神霄派的掌门石鹤真人;而今天,他面临的对手,是个超出他想象的年轻人!
缓缓地,无意天铸成的银红色光壁,向着林熠身前一寸寸地推进,别哲法王也如释重负地暗松了一口气。毕竟林熠只有二十多岁,就算天纵奇才,也难以与自己三个甲子日夜参修的须弥山功相抗。
他正想步步为营,在气势上完全压制住林熠,却发现推进在最前端的无意天佛罡,竟似被剥离般飞速流逝,融入到对方的气劲中,直如石沉大海。
别哲法王禁不住低咦了一声,蓦然想起昔年独赴中土挑战天下群雄的往事,微笑道:“破日七诀,好!”
原来林熠心入空明,竟施展出“和光诀”,将别哲法王精修三甲子的“无意天”佛功吸纳消融,转化成为自身的力量!
别哲法王双目精光暴涨,左手虚握成拳,只将大拇指与尾指朝上斜斜挑起,银红光芒自近而远,迅速转换成淡淡而若有若无的金色光波,如云烟缭绕,再不让林熠以“和光诀”吸纳到一丝一毫,却是运上了面对三圣五帝才会施出的第二十九重“无常天”。
而对面前的这个年轻人,别哲法王再无有分毫的小视与怠慢。
林熠立生感应,察觉到对方的佛门罡气如水势无常,以天下至虚至柔之力破己至刚至强之功,水银泻地般压迫而来,令他生出力不从心的感觉。
但他身经百战,心志极坚,岂肯就此俯首认输?当下转对攻为坚守,主动将战线又后撤一丈,形成一团深红色的光罩,继续双方的对立。
如此一来,别哲法王虽然仰仗着深厚的佛门神功,终于开始在气势上占据上风,然而林熠不屈不挠,寸土必争,在顽强的守御中,蕴含着惊人的反弹之势,竟令对方不能放手施为,时时刻刻提防着他突然爆发的反攻。
仿佛间,金红两色光雾在虚空里反复绞杀缠斗,激撞出比天上雷鸣更加宏大悠远的巨响,就如同有千军万马在冲锋陷阵,血战终霄。
林熠曾在血奕天里修炼三月,早已习惯惊涛骇浪般的攻势压境,此刻他物我两忘,全然不理身外之事,就算天崩地裂也一样是无动于衷。灵台深处隐藏的滔滔魔意,不停地受到佛门真罡的刺激冲击,逐渐觉醒抬头,像涟漪般扩散开来。
别哲法王业已意识到,他休想在气势和斗志上摧垮林熠,出手对决已无可避免。
“铿─”龙吟激越,心宁仙剑腾跃而起,像一道银白色的夺目霹雳划破长空,落在林熠手中。锋芒所指,一道凌厉而有如实质的剑气破空呼啸,穿透跌宕金雾直迫别哲法王身前。
“嗡─”别哲法王右手中的“幻空杖”亦亮了起来,隐约从杖端的九环金轮内释放出一团华光,遥遥望去,宛若风雨里盛开的一朵九瓣金莲。林熠激射出的剑气仿似撞上一堵柔和无俦的空间壁垒,“嗤嗤”镝鸣,再穿不透分毫。
十丈长街,一端是白衣如仙,金光万道;一端是黑衫猎猎,红焰灼天。雁鸾霜立身其间,无法预测这一场对决,到底是鹿死谁手?
林熠的身形终于动了,仗仙剑握法诀,挟着一往无前的惊人气势中宫直进,向着别哲法王一步步迫去。天地万籁忽地寂灭,只听得到他的靴底踏在青石街面上发出的“咚咚”轻响。漫卷风云,肆虐盘旋在两人的上空。
“着!”一点寒星迸现,心宁仙剑似离弦之箭,倏忽射过六丈时空,挑向别哲法王面门。
此刻旁边若能有昆吾耆宿观战,目睹此剑定然惊叹神威。因为林熠这雷霆一剑,实则演绎自以灵幻迅捷见长的“九九弹指剑”中那一式“九极飞星”;只是飞星既已洗去,一剑九星已赫然升华至“九星一剑”。
这绝非是简单的数字游戏,而是将“九极飞星”中虚实强弱、直曲伸转的诸般变化,熔炼于一炉,提升至一个崭新的层次。
即令如今的昆吾掌门玄雨真人,恐怕决计想不到一招“九极飞星”,居然还能这样用!
别哲法王百年前曾会尽中土顶尖翘楚,今日见此招发动亦禁不住微微动容,幻空杖改交左手向前一送。“叮”地金石脆响,心宁剑锋不偏不倚,正正刺中了尚不到拇指粗细的金色杖身。
“嗡!”仙剑剧颤,出人意料地以幻空杖为支点弹缩拱起,林熠身躯毫无凝滞,欺近到别哲法王身前,左手一记“无往不利”抓向对方右肩。
别哲法王待林熠左爪迫到,右肩不闪反迎,匪夷所思地爆出“喀喇喇”轻响,猛然向上突起三寸,如铁锤般撞出。
“拓肩锤!”林熠左手化刚为柔,在别哲法王肩膀上轻轻一按,借力转力,施展奇遁身法冲天飞扬,心宁仙剑划出一道璀璨弧光,取向对方后脑玉枕穴。
别哲法王更不回身,反手执杖在背后一挡,“叮叮叮叮─”一剑九响,林熠攻势尽消,人如黄鹤向上空飞纵。
别哲法王抬眼注视林熠道:“林教主好招,昆吾派的‘九九弹指剑’更上层楼,令老衲险些失手了。”
林熠落下身形,回答道:“法王慧眼如炬,在下佩服。这两式剑招的确脱胎于九九弹指剑,乃是在下近两年参悟所得,法王见笑了。”
别哲法王叹道:“可惜,可惜,昆吾派白白错过了林教主这样千年不遇的盖世奇才。不知林教主这套剑法可另有别名?”
林熠道:“在下将其命名为‘九寂一剑’,不知法王意下如何?”
别哲法王喃喃重复道:“九寂一剑─”思索片刻,又问道:“莫非这套剑法共有九招,风格上却与原先的‘九九弹指剑’大相径庭、背道而驰,讲究迅猛锋锐?”
林熠也不隐瞒,颔首道:“不错。在下资质鲁钝,穷一身心力亦只得此九剑。刚才用的便是其中的‘九极飞星’与‘九雷奔月’两式。”
别哲法王笑道:“这两剑很好,老衲可否再见识一下其余七式。”
林熠报以一笑,朗声道:“正要向法王请教!”
他刚刚连用“九寂一剑”、“手舞足蹈小八式”和“奇遁身法”三项绝技,在抢得先手主攻的前提下,却被别哲法王一杖一肩、伫立原地不动,便轻而易举地破解。在钦佩对方造诣登峰造极之余,也激起了一股少年傲气;更为着救回容若蝶,这一战也是非赢不可!
其实别哲法王心中惊讶犹胜林熠一筹。他的“四大皆空十三杖”纵横西域,堪称无敌,可在林熠凌厉的攻势之下,居然只能采取守势,没能递出一招,更有甚者,若非将“拓肩锤”修炼得炉火纯青,刚才一条胳膊就差点废了。
如此一来,两人均知对方修为委实强劲。此次对决输赢只在其次,实是以双方性命相搏。
二次交锋,两人皆斗出真火,全神贯注,不敢怠慢,一时间争奇斗艳,旗鼓相当,翻翻滚滚已激战了三十余个回合。
林熠体内的太炎真气越转越快,身形也幻若闪电,在别哲法王上下前后翻飞盘旋几不见踪影,剑气破空声却反而越来越轻,直至沉寂无声,竟是将浑厚真气深蕴于剑,不外泄分毫。
别哲法王的功力也仿佛越战越强、无有穷尽之时,极少移动身体的他,一杖一掌似屹立在风暴中央的盘石,任凭激流汹涌撞击,我自巍峨。
最奇的是,无论两人掌风剑气怎样激撞交错,街边的屋宇乃至门前青苔竟都完好无损,一如平常。蹲在屋檐上的小金甚至感不到一丝的劲风迫面!
雁鸾霜心知肚明,这是场内两人依旧保有余地,将各自的气劲控制自如之故。
她是亲身见证,林熠如何从昔日昆吾二代弟子,一步步成长为今天名动四海、睥睨八方的魔道至尊。仅仅三年前,林熠的修为还难入大家法眼,对抗仇厉尚且重伤,而今却有实力与西帝别东来分庭抗礼,毫不逊色,怎不教人感慨万分?
神思恍惚间,一缕情思绕肠千转。却不明白这天下正道的逆徒公敌,聂天之后的第一魔头,是从何时起,破碎了自己二十余年清修悟道的通明剑心?
大雨滂沱,而心扉深处的雨,是否也正在淅淅沥沥落个不停,侵润慧心?
正这时,别哲法王一声雄浑悠远的禅唱,打断了她的思绪。只见红影飞闪,别哲法王主动后撤三丈,与林熠拉开距离,左手竖起殷红如血,已将须弥山心法提升至第三十重的“破寂天”!
雁鸾霜一凛,扬声提醒道:“小心,那是‘摩诃萨真印’!”
林熠精神振奋。他从《幽游血书》下卷中,曾读到过有关摩诃萨真印的记载,晓得摩诃萨是梵语音译,在佛经里,专指有大慈悲、大心量、能普度众生的大菩萨,以此命名的秘宗真印,显是非同小可。
与之相比,闻名于世的秘宗大手印,简直成了不值一提的小儿科玩意儿。
别哲法王与林熠鏖战近五十个照面难分轩轾,渐生惺惺相惜之情。无奈事有殊因,这一战非要打个生死胜负不可,否则何妨罢手相交?
他禅心如镜不惹尘埃,庄严神圣的宝相在周身佛光映照里犹如佛祖临世,令人不由自主斗志全灭,升起顶礼膜拜之心,轻颂佛偈道:“不见一法存无见,大似浮云遮日面;不知一法守空知,还如太虚生闪电─”
“呜─”袈裟鼓荡、光雾缭绕,左手拇指与食指轻轻蜷扣成环,已立于心中!
一蓬恢宏广大的浩然之气迎面涌来,林熠的灵台在禅颂的感召中,竟不知不觉魔意退潮,斗志衰减,生不出一点对抗的念头。
电光石火里,他的心头猛然掠过容若蝶的玉容,想到佳人蒙尘命悬一线,满腔热血立时沸腾,豪情冲胸、仰天长啸,战意更盛十分!
“咄!”别哲法王轻轻一喝,掌心铸光凝元“摩诃萨真印”轰然祭出。一道红色光华熠熠从掌内生出,倏地扩散变亮朝前推出,隐约里万佛禅唱、灵鸟齐歌。
林熠的视野里万物俱隐,只有那道真印越来越大,像一扇广开的佛门,朝着他身前不断推进。
他的太炎真气敌强越强,似是碰到一个千载难逢的对手,欢呼奔腾,赫然跃上极致巅峰。忘了生死一发的身外之事,也看不到雁鸾霜已扣在寒烟翠上的玉手纤纤,林熠一纵心宁,劈出一道气象万千的磅#剑光。
“轰!”银白剑光击中,只是引得微微一颤,旋即幻灭无踪。林熠气机牵引低哼退步,再逼近五尺!
林熠神色不动依旧沉着,左手连发六记“三光降神诀”,以排山倒海之势压将过去,纵然坚逾金石,也要为之一开。
轰鸣阵阵,血红色的像汹汹噬人的庞然大物,只稍稍凝滞,便又再步步迫近。
冷汗,从林熠的额头渗出。这道真印,竟能将自己以全身功力凝聚的一剑六掌,悉数消融于无形,普天之下,还有什么能够阻挡它的推进?
他完全失去了把握,但又绝对不能退让。如果在摩诃萨真印彻底震慑自己心神前脱离战场,虽然能逃过形神俱灭的结局,但那就等若认输,什么解救容若蝶更成奢谈。
佛度有缘,我却偏不让他度。拼了吧,为了若蝶,纵是千生万世永坠修罗地狱,我也心甘情愿!
他的手徐徐探向怀中,那里有一张面具。戴上它,他就不再是林熠。
突然,一股浓烈炽热的气流直贯左臂,凝聚在林熠掌心发出绚烂的光芒,就像是一条狂傲不羁、要挣脱禁锢飞翱九天的惊龙,咆哮着、汹涌着,向着步步逼来的真印虎视眈眈,神威凛凛。
林熠脑海灵光一闪,已醒悟到,这是自己吸纳炼化的四极光龙神力在体内复苏昂首,朝着堪称举世无匹的“摩诃萨真印”,发起充满自信的挑战!
他不再有丝毫的迟疑,神与意合,握起拳,义无反顾地,出击!
“呼─”仿佛是四极光龙在咆哮高亢,一束雄浑亮丽的四色彩芒,犹如长江大河波澜壮阔,从林熠的拳中发出。
龙行于天,**辟易。漫天的风雨为之骇然而变色,悠悠的长街为之战栗而颤抖。一道常人无法用肉眼逼视的光练凝成龙首鳞身,像是被激怒的桀骜霸王升腾虚空,径自撞向真印。
“轰”地巨响声传数十里,光澜滚滚,爆裂流溅,长街两边的三十多栋建筑,就在这隆隆鸣响里土崩瓦解。幸好所有的居民游客都在决战之前已被僧兵逐走,不然顷刻便要死伤遍地。
象征佛门无边法力的殷红,终于被四极光龙轰得支离破碎,不复存在。而流光溢彩的龙身,也在“喀喇喇”脆响声中幻灭消隐,这一记,是两败俱伤。
林熠的身躯,被幕天席地卷涌而来的庞大气流,毫不留情地抛起,一阵天旋地转中,胸口闷裂欲碎,忍不住连喷两口血箭。
依稀地,他听见小金吱吱的叫声,和雁鸾霜近乎失态的呼喊:“林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