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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乎在同时,身后一道疾风掠过,刷地一声,有液体飞溅在了方采蘩的额头上,随即一股子难闻的腥味弥漫在空气中。跟着啪啪几声,有东西坠落在方采蘩脚跟前。
方采蘩低头一看才发现那是两段蛇,虽然断成了两截,身子却兀自扭动着。蛇的脖子胀大着,正是被当地人称为涨颈蛇也就是前世学名唤作眼镜蛇的一种毒蛇,地上的两段蛇尸合起来约莫有两米长了。
原来这条眼镜蛇骤然袭击方采蘩的时候,陆骥手中的柴刀也及时出手,在蛇的头部靠近方采蘩的脸二三十厘米的时候将其斩落在地。
“啊——”断成了两截的眼镜蛇尸体还在扭动,方采蘩吓得花容失色,放声尖叫起来,双脚则不停地跳动。“不怕,它已经死了!”陆骥见状赶紧奔过去安慰她。
“吓死了人了,太可怕了……”蛇这种阴冷的东西,方采蘩两世为人都很是害怕。何况跟前这条还是剧毒的眼镜蛇。古代又没有什么血清治疗的方法,若是叫这东西咬了一口。那绝对是死路一条。一想到自己方才简直是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方采蘩就胸口发紧,浑身颤抖不住。陆骥一靠近,她就扑过去双手抱住人家的脖子,双脚缠在人家腰间,整个身子挂在人家身上不肯下来了。
“不怕蘩姐儿,你看它已经被我砍成两段了啊。”被方采蘩这么死死抱住,陆骥身子瞬间僵硬,稍加犹豫后,还是伸手轻轻拍着方采蘩的背,温声道。奈何方采蘩已经被吓得失去了理智,树袋熊一般挂在陆骥身上,双脚根本不敢沾地。
“蘩姐儿,你睁开眼睛看看,蛇已经死透了的,它不会再咬人了。”陆骥极有耐心地哄着,方采蘩眼睛闭得死紧根本不敢睁开,嘴里只管嚷着:“我怕,快离它远一点啊!”“好好好,远一点。”见方采蘩已然打起了哭腔,陆骥赶紧抱着她走了好一段距离才停下。
“好了,这下不怕了,咱们离蛇已经老远了。”陆骥再次柔声在方采蘩耳边道。“真的?”方采蘩一边问一边鼓足勇气,慢慢睁开眼睛,然后正对上陆骥担忧的脸。少年与她视线相对,嘴里柔声哄着:“不怕蘩姐儿,你看咱们已经离它很远了。”
因为距离太近,少年说话时候呼出的气息都喷在了方采蘩的脸上。方采蘩方才后知后觉自己八爪章鱼一般地缠在陆骥身上,陆骥的双手正牢牢扣在她的腰上。妈呀,这姿势也太不雅了,这可是古代,若是叫人看到,自己的名声就彻底完了。
太丢脸了,她惊吓之下居然抱着人家陆骥不撒手了。嘿,说什么两世为人占据年龄优势,一旦遇上这种突发事件,她胆小怕事的本性就暴露无遗。方采蘩又羞有愧,飞红着脸松开了手,嘴里道:“啊,是,是离蛇好远了……”
女孩儿从自己身上飞快地跳开,独属于豆蔻年华少女的那种柔软馥郁也霎时感受不到了,陆骥心头很是失落。待看到女孩通红的脸,想到方才她死死抱住自己的样子,少年也觉得羞臊起来。
沉默片刻后陆骥道:“既然你那么害怕,那我去那边将我的柴刀捡回来之后咱们就往这边走吧。”方采蘩点头,陆骥转身而去。看着少年的背影,方采蘩不由长出了一口气,拍了拍自己的脸,太尴尬了,幸好这家伙走开了。
可随即想到一件事,她的脸色顿时又僵了,尖声喊道:“陆骥,你别过去,当心那蛇咬你!”陆骥回头笑道:“蘩姐儿你太胆小了,那蛇都被我砍成两截了。”
方采蘩急道:“不要过去,你听我的,有时候蛇即使被砍断了,它的头还是会暴起咬人的。”陆骥笑道:“尽瞎说,死了哪里还能咬人,又不是妖蛇。”
方采蘩顿脚:“真的我不骗你,我,我,那个我在书上看到过,有人被砍下来的毒蛇头咬了,然后死了的!”不好说自己前世在新闻上看到过这种报道,方采蘩只好瞎扯说自己在书上看到过这类记载。
“书上看到过,果真有这稀奇事?”陆骥虽然有些不以为然,但见方采蘩为自己担心后怕的模样,又觉得很暖心。不忍心辜负了她的心意,陆骥随手捡了根棒子,道:“不怕,我拿这个按住它的头再捡起刀就是。”
好吧,砍柴刀不能就丢在那里不要了,陆骥身手利落且有所准备,就算那蛇没死透飞起咬人,他也应该能避开的吧。方采蘩心里安慰着自己,喊道:“那你小心些啊。”“知道。”陆骥回头冲方采蘩笑了笑,大步靠近蛇尸。
方采蘩捡了根枯竹,也战战兢兢地跟了过去,眼睛死死盯着蛇头那一段尸体。见它不再扭动了,不由松了口气,暗笑自己还真是太过小心了,然后放心地搜寻着陆骥砍柴刀的去向。
然而事实证明她放心得太早,几乎是她的视线一离开,地上的蛇头尸体就爆然而起,直奔陆骥而来。陆骥反应极快,断喝一声,手中木棒顺手一挥,那蛇头被他直接拍飞去老远。
方采蘩回头的时候正看到那被陆骥拍飞的蛇头撞在了远处的树干上,然后跌落在地。
好家伙,那蛇头居然真的飞起来咬人了,方采蘩吓得脸上血色全无,瞪大眼睛惊恐地看着陆骥,陆骥也回身看着方采蘩,两个人四目相对,谁都没说话。
半晌之后方采蘩才醒悟过来,抖着手指指着那蛇头:“陆,陆骥,它,它居然真的要咬你……”陆骥也被这诡异的事情吓住了,后怕地点头:“是啊,幸好你事先提醒了我,不然它这么骤然发难,我根本就来不及闪避。”
陆骥奔过去捡起自己的柴刀,因为心里不平,又砸了另半截蛇尸几刀,那汁液四溅的场景引得方采蘩直犯恶心。也提醒了她一件可怕的事情,那就是原先陆骥飞劈眼镜蛇的时候,曾经有液体飞溅到了自己的额头上。
想到这一点,方采蘩霎时觉得浑身冰凉,惊恐万分地指着自己的额头尖声问陆骥:“你看看我的额头,有没有开始溃烂起来了?”“没有啊蘩姐儿,好好地你怎么会说自己额头会溃烂呢?”陆骥一头雾水。
“你不知道,原先你砍断那蛇的时候,它身上的血水溅到我这儿了!”方采蘩哭丧着脸指着自己的额头道。“那个,蛇好像只是牙齿那里有毒吧,没听说它,它身上的血水也有毒啊?”陆骥被方采蘩吓住了,说出的话连他自己也没把握。
是这样吗?方采蘩努力回忆着前世关于这方面的知识,可是她这会子已然被吓傻,回想了半天也不能确定人的皮肤沾上了蛇血会不会中毒。
见女孩儿几乎要哭出声了,陆骥又是心疼又是着急,一把拉住方采蘩的手道:“我们立马去溪里清洗。”然后两个人深一脚浅一脚地跑到溪边。
“不能用手洗,万一真的有毒沾到手上也不好。”此刻的方采蘩智商几乎接近负值,张口飙出一句脑残的话后作势将水往自己额头上浇。
“不会,有水洗着不怕沾到,我来给你洗吧。”陆骥一手捧住方采蘩的脸,一手舀水给她清洗。洗了好一阵后问方采蘩:“你有没有觉着额头疼或者痒?”方采蘩认真感受了一通后摇头:“疼倒是不疼,也不痒,不过你替我好生看看有没有发红?”
陆骥捧住方采蘩的脸,仔细瞧了半天,又用手指轻轻摸了摸,然后低声道:“没有,跟平日一样既白嫩又光滑。应该是没事,可以放心了。”陆骥的手指修长,温暖而粗糙,摸在额头上给人一种说不清的感受。一时间两个人的脸隔得极近,呼吸交缠视线相对。
陆骥粗眉大眼,鼻梁高挺,唇形优美,十六岁的少年,凑拢了看才发现他已然开始长出细细绒绒的胡须,清亮的眼眸正直直地望着自己。方采蘩与人家对视了一阵后方意识到陆骥正捧着自己的脸,顿时羞窘得耳根通红。
陆骥似乎也察觉到自己这行为的不妥,立马放开了方采蘩的脸,讪讪道:“呃,那个,咱们耽搁得太久了,还是赶紧摘粽叶吧。”方采蘩蚊子哼一般道:“啊,好。”
陆骥又道:“这回咱们别分开,你走在我后面别乱跑。我砍根竹竿先四处扫一扫,就算有蛇也会被吓跑。”方采蘩点头:“好,都听你的。”
其实这法子她自己明明知道,可当时因为就顾着尴尬,把这安全措施给忘了。这会子的她因为被先前那眼镜蛇彻底吓破了胆,陆骥说什么都没意见,只管跟在人家后面亦步亦趋。
陆骥看着老老实实跟在自己身后的女孩儿,嘴角不由微微上扬。
两个人紧靠着边采摘粽叶边说话。陆骥道:“蘩姐儿,你那关于砍下的蛇头还会咬人的事儿是从什么书上看到的啊,我怎么从来没听人说过。”
方采蘩佯装想了一通然后摇头:“这个,我看过的书比较多,谁会记得那么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