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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在琼华院待了片刻,成靖宁回到行云院,把买回来的西洋笔插进笔筒,可可跳上桌案,好奇的打量这些羽毛笔,它的小跟班噜噜就没那么安分,嘴和脚并用,又抓又咬的。成靖宁把猫往旁边推:“一边儿去,这不是你的玩具。”
拿到笔之后,成靖宁迫不及待的试了试,按照翰墨轩伙计说的法子,蘸墨书写。试过笔触之后,用来画了几幅简笔画,都是可可和噜噜,用起来还算顺手。
晚间,白妈妈扣开沈老夫人的门,正色道:“老夫人,已经查到姑娘白天遇到的那人的身份了。”
“谁?”沈老夫人一口饮尽热牛乳,用帕子擦了沾染在嘴唇周边的残汁。
“是国公府的五少爷,他的性子您是知道的,最是任性不羁。在书墨坊偶遇买完东西的姑娘,远远的瞧了一眼之后就追上拦了马车。今天出府,姑娘坐的是一辆不起眼的灰油布马车,没有侯府的徽标,衣裳也是半新的布衣,都不打眼,所以五公子并不知道姑娘的身份。车把式曾师傅才进府没多久,是个驾车的好手,人年轻,胆子又不大,遇事难免手足无措。好在姑娘不是好欺负的,一脚踹倒五公子不说,还险些让曾师傅撞他呢。”白妈妈笑着回禀,对待这等纨绔,正该如此才好。
沈老夫人只是无所谓的一笑,“不用管他,告诉靖宁,若再遇上这等登徒浪子,就得像今天这般狠狠的打一顿。打伤了打残了没关系,有侯府担着。对了,她日后出门,给她配两个会功夫的健妇,我们家的姑娘,在外不能被欺负了。”当初想把成靖宁配沈珵,是她欠缺考虑,这样一个桀骜不驯的世家男儿,的确不是良配,成靖宁这性子,该找个性情相当的读书人才好。
白妈妈闻言也是一笑,她家老夫人,还在为当初的事耿耿于怀呢。“老奴这就去告诉姑娘。”
十月之后,庭中的树木叶子黄尽,秋风一吹,簌簌的往下掉,“又是一年秋天了。”成靖宁掰着指头一算,回来也有两年了,两年中发生了不少事,而秋天,向来是多事的时节。
凝华院中,成芙宁正架着绣架,在落地木窗前绣荷塘月色的屏风。秋风刮过,吹落一地叶子,映秋取下撑开窗户的长木,拿了件斗篷给她披上。“起风了,姑娘到里屋去吧。”她原先就是伺候成芙宁的,分出去之后跟着到成府待了一段时日。之后竹姨娘在京里大闹了一番,她们这些丫头就被尹姨娘卖给人牙子,还是沈老夫人把她和映雪买回侯府,让她们继续伺候成芙宁。
“等我把这张荷叶绣完。”成芙宁系紧了斗篷上的带子,抬头看向门外时,一只黑影闪过,她放下针线追出去,就见一只黑猫蹲坐在墙头,正睁大一双眼睛看着她。
“是二小姐的猫,好像叫可可。”映秋也仰头盯着那只黑猫。
“下来坐坐吧,那么高怪危险的。”成芙宁对它说道,不管它能听懂与否,邀请它进屋去歇脚。
可可当真听懂了她的话,三两下敏捷的跳下院墙,在成芙宁身边坐了下来。成芙宁弯腰抚着它的头,“这猫养得真好。”
正夸着,觉察到一旁有个毛茸茸热乎乎的小东西在碰她,回头就见噜噜坐在一边,喵喵叫着求关注。
“都进去吧,请你们吃东西。”成芙宁抱起两只猫,动作轻柔。映秋也觉着这两只活物可爱讨人喜欢,忙去拿成芙宁平日吃的坚果和零食来。不过可可进屋之后,只坐着,闻了闻东西之后并不吃,一旁的噜噜想吃,被它一声叫唤吓住,只得放弃,憋屈的看向成芙宁。
“不吃坚果和零食吗?是不是要吃鱼干?”成芙宁好脾气的摸着可可的头,可可叫唤了一声,算是回答。
“映秋,拿一百文给跑腿的小厮,让他到外边去买些鱼干回来。”成芙宁惊奇,想着这只猫是否真听懂了她说的话。“你真聪明。”
除了映秋和映雪之外,其余的丫鬟婆子都是沈老夫人挑选过来的。到这边当差之前,诸人就被训过话,说以后她们就是成芙宁的人,荣辱与她相关,不得轻视成芙宁,如若被发现有欺上瞒下的行为,就撵出府去。加之成芙宁也和院中的诸位一一谈过心,下边都明白这位不是简单的主儿,因此伺候得尽心尽力,不敢有所怠慢。她吩咐下去之后,跑腿的小厮立刻出府去买。
成靖宁描画完一幅凄美的暗夜彼岸花图,正想叫水袖和花月过来品评一番,被墨竹告知两人寻猫去了,今早两只猫就不见了踪影,到现在还没回来。
成靖宁想着精怪一样聪明的可可:“带着噜噜跑到其他地方玩儿去了吧,等时候到了自然会回来。”
墨竹听到脚步声,判断道:“水袖姐姐回来了。”
掀门帘进来的的确是水袖,她两手空空,自是白忙活了一番。“没找到?”成靖宁洗净沾染在手上的各色颜料。
水袖为难道:“猫在大姑娘的院子里,奴婢不知如何上去讨要。”侯府中,不待见成芙宁的人多,但她终究是小姐,是不能轻视的。
离沈老夫人的吩咐已过了七日,成靖宁还没想到去凝华院的理由,听过水袖的回禀之后,说:“跟我一起去吧。”
等候小丫头进去通报的空闲,成靖宁打量着这座从未踏足的院落。凝华院是一处很雅致的小院,靠近府上的碧湖和湘妃竹林,墙外种植着红白两色蔷薇花,入秋之后,只剩光秃秃的枝干,内里的花圃种着万年青,还有一丛开败的残菊、冒头的水仙以及一些其他花木。
“二姑娘快请进。”迎出来的是映雪。
成靖宁步入内院,看到的就是这幅场景,成芙宁拿着一根带流苏的长棍,正逗噜噜玩儿,可可就在一旁坐着,揣着小脚,一黄一绿的阴阳眼,追随着她的动作。可可是个机灵鬼,也认生得很,极难得的见它这么亲近一个陌生人。
成芙宁这些日子瘦了不少,整个人郁郁的,有些没精神,不过她的郁气被突然到访的两个小生灵冲淡了不少,这时脸上的笑容淡淡的,特别温婉。“大姐姐。”成靖宁朝成芙宁点头笑了笑,算是见礼。
成芙宁收起逗猫的长棍,把噜噜抱给她:“妹妹是来接猫的吧,真是个很可爱的家伙。我瞧它可爱的紧,就多留了一阵,还请见谅。”
“哪里,我的猫人见人爱,多一个人喜欢它,我高兴还来不及。它们两个没给你添麻烦吧?”成靖宁抱着猫,很快闻到一股鱼腥味,是鱼干的味道。凝华院没这些东西,大概是她派人才买回来的。再看可可时,它身边正好有一堆小鱼干和几个坚果。
“多谢姐姐照看了,不过猫不能吃人吃的坚果和零食还有放了盐的东西,下次它们两个再眼馋,你也不能将就它们。”成靖宁笑着提醒。
成芙宁忙解释说:“我拿出来之后,它们都没吃,估计知道自己不能吃这些东西吧。”
“那就好,今天不打扰了,下次再来拜访。”成靖宁抱着噜噜,呼唤可可一起走。可可蹭了蹭成芙宁的腿,跟在成靖宁身后离开凝华院。
身边跟着的水袖,啧啧称奇道:“都说大姑娘厉害,现在看来果然如此。”
“你知道就好,别在其他人面前嚼舌根。”纵然凝华院的下人都被沈老夫人敲打过,但私底下使一些小手段给成芙宁添堵也不足为奇,更别说对成芙宁俯首帖耳,今日一见,可知她的确是个有手段的。不过刚才一番交谈下来,并无那种精明算计之感。这个人,还需继续观察。
北方的冬天特别冷,十月初就下了雪,行云院内有好些花木需保暖,成靖宁便指挥着莳花的婆子给花木搭架子,盖上稻草或是破烂棉絮。花月撑着伞回来,抖下裙子上的雪,对成靖宁道:“侯爷让姑娘到毓秀院那边去一趟。”
成靖宁搓了搓手,放在嘴边呵了口暖气,对几个婆子说:“慢些弄也可以,现在才初冬。”
换了衣裳,穿上暖靴之后,成靖宁叫上花月一块儿去毓秀院那边。成振清这时正在书房内看书,桌案上放着个木笼,里面躺着一只瑟瑟发抖的小白猫。
成靖宁敲开门后,问道:“爹,您找我。”
“找你来也没什么事,下边的人听说你喜欢猫,就送了一只过来,你接过去吧。”成振清放下书本,把笼子提到跟前。小猫初到此地,害怕得缩成一团,喵喵叫着很凄惨,看样子是一只白色波斯猫。成靖宁搬了个杌子在案桌边坐下,想了想说:“我已经有两只了,再来一只就要打架了。爹,你看给大姐姐养怎么样?”想着前几日成芙宁逗噜噜和可可的样子,她一定会把猫照顾好。
“猫在这里,你觉得怎么好就怎么做吧。”成振清没有否决成靖宁的提议。
成靖宁提起笼子,重新披上斗篷:“那我先走了。爹,今晚有新菜,您一定喜欢。”辣菜出现之后,成振清很快适应,眼下已到了无辣不欢的地步,一听说有新菜,脸上阴霾散去,笑道:“那爹等着尝你的手艺。”
雪依旧下得很大,成靖宁怕猫冷,把笼子罩在斗篷下,“我们直接去凝华院。”
成芙宁仍绣着荷塘月色,听到映秋来禀说成靖宁到了,放下手里的针线就迎出去。“突然上门拜访,没打扰到姐姐吧。”
“没有,正在做女红呢,快请进。”成靖宁突然到来,让她很意外。
映秋动作快,成靖宁刚解下斗篷,就端上热茶和点心。“这次来没别的事,爹的下属送了一只波斯猫给他,原本是给我的,我想着我已经有了,就提议送给姐姐养。你不会怪我自作主张吧?”笼子里的小猫毛茸茸的,瞪着一双琉璃珠子一样的眼睛四处张望,小小的模样很招人。
猫咪的诱惑无人能抗拒,成芙宁前些日子还想养一只猫在身边解闷,今天就有猫上门,登时大喜,“哪里,我感谢还来不及。这也是波斯猫吗?”
“是,算得上好养。猫还小,给它吃鱼干、羊奶和不放盐的鸡肉就行,平日里在花盆里撒一点麦子,猫会自己去吃,能助它吐舔毛时吸进胃里的毛。”成靖宁说着养猫的一些常识,两人又交流了阵养猫需要注意的事项之后,才起身回行云院。
兴隆街,街如其名,兴隆旺盛,热闹非凡,但凡在这条街上住的人家,家族无不富有兴旺。但天气一冷,再热闹的街市也变得冷清许多,入夜之后,只有飘扬的雪花和红火的灯光。夜色里,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从小巷里钻出来,把手里包裹着石头的信纸仍进成宅之内。
待在门房里的小厮半睡半醒,听到石头落地的声音后被吓醒,摇了摇头之后,开了门到庭院中巡视一圈,没有异常,准备回门房内继续打盹儿。回去时被半道上的石子搁了脚,嘴里骂着做洒扫的婆子不尽责,要告诉管家把人撵出去。正欲把石子儿踢走,低头发现石子上包裹着纸,写着字,不过他一个也不认识,只好捡了去交给管家。
原先的李管家找了个借口回乡下养老含饴弄孙去了,新上任的张管家战战兢兢,收到门房小厮送来的纸条后,披了件衣裳就往成振功那边去。
成振功被看了四个月的笑话,苦闷不已,一腔郁气憋在心头,猛一得到竹姨娘的消息,恨不得立刻去劈了那女人才好!张管家缩在一旁,看着狂躁疯魔的成振功,浑身瑟瑟发抖,这样下去,会出事的吧?早知道就不把纸条给他了。
现已是亥初,城门早关了,成振功叫了小厮进来,给他收拾个包裹,备马车,明天要离开京城几天。成振功的眼神太过下人,成峰领了命,不敢多问,更不敢多留,依言下去收拾包裹。
天刚亮,成振功就亲自驾着马车离开京城。守门的侍卫见着是他,相互之间使了个眼色,其中一人退了下去,把消息禀告给上面。
入冬之后,山清水秀的村庄也覆盖上一层白色,此处是离京城百里之外的冀县陈家村。生得牛高马大、满脸络腮胡子的男人敲开一处青砖砌成的房子,开门的是个风姿绰约的女人,上了年纪,却是风韵犹存,在这不起眼的村里格外打眼。“陈二哥,是你呀。”女人的声音柔媚好听。
汉子憨憨一笑,指着放门前的一捆木柴和一个麻袋,说:“天冷了,我给你送些柴和碳来。”
“多谢了,进屋喝杯热茶吧。”女人打开门,邀请道。
汉子单纯守礼,三十岁了还没娶媳妇儿,眼前貌美如花的女人对他这般亲近,一时间脸红了个透,推辞说:“不了不了,我还得回去劈柴呢!柴和碳我放这里了,先走了。”
女人望着跑远的大汉,妩媚一笑,费劲的把一捆木材和半麻袋木炭拖进屋内,关了门后净手。火炉上的砂锅里熬着鸡汤,她盛了另一锅里煮好的燕窝到瓷碗里,准备吃时传来一阵砰砰的敲门声。
陈二又回来了?看来是开窍了,女人满心欢喜的打开门,见到的却是凶神恶煞的成振功。“是你!你怎么!快来人呐!救……”
成振功进屋后,碰的一声关上门,掐着女人的脖子说:“总算让我找到你了,你这贱女人!”二话不说,拔刀就捅进她腹部。
这女子正是卷款逃走的翠竹,现化名如意,那日离开永宁侯府后,她拿着钱驾车往北走,寻了一个偏僻又不太穷困的村子住下,隐姓埋名数月,一直相安无事。而且她一直很低调,又稍稍做了伪装,如何就被认出来了?呼救声还没喊出口,成振功的第二刀又捅了进来。
翠竹一口鲜血吐出来,死死抓着他的衣裳,“你……你不能杀我……”
“骗了我这么久,让我被全京城的人笑话,我就是杀了你又如何!我不止要杀你,还要把你大卸八块泄愤!把你的头扔了喂狗!”成振功红着眼又捅了几刀,杀妾不是死罪,只要交了足够的钱,连牢房都不用去。
翠竹没多会儿就咽了气,从成振功佩戴的玉佩上扯下两根流苏。小细节成振功没在意,宛如修罗般的拿了砍刀,把翠竹卸了八块,随意仍在堂屋内。
“呵呵,这就是背叛我的下场!”成振功擦了溅在脸上的血迹,眼前血腥恐怖的场景在他眼里,只是一场大快人心的报复,集蓄数月的郁气,终于一扫而空。闻到砂锅里老母鸡炖补药的香味,哼着曲儿倒了一碗吹冷了悉数喝下。翠竹虽然无耻,厨艺倒是不错,不知不觉间,成振功喝了一大半。
“哼!”成振功从包裹里拿出干净衣裳,换下身上的血衣,扔进炉子里烧了,冷哼一声,关上门离开。
这时终于开窍的陈二,原路折回来,看到心情颇佳的一个俊朗男子从如意的院子出来,还整了整身上的衣裳,一看就像做过亲密的事,忙躲到一旁的石头墙下。这是什么人?如意的情郎吗?陈二的目光,一直在夜色中注释着那相貌不凡的男子。心里一阵失落,他为什么要回来目睹这一切?心在刹那间碎掉之后,失魂落魄的离开此地,以后,他都不会再来了。
凝华院中,成芙宁被噩梦吓醒,就在刚才,她听到竹姨娘的呼救声,她姨娘在地上爬着,向她爬过来,伸出一只带血的手。末了,她看到一双死不瞑目的眼睛,倒在血泊了盯着她。
“姑娘,你怎么了?”值夜的映秋端了烛台进来,掀开帐帘问道。
成芙宁抱着被子,蜷缩着坐在角落,一言不发。
映秋被她苍白的脸色下了一跳,捂着嘴道:“姑娘,姑娘,你怎么了?”成芙宁还是中邪一般没有反应,木木的,很吓人。映秋慌得去叫陶妈妈。
陶妈妈看到成芙宁也是一惊,让映秋把房内所有的灯都点上,一边大声喊人,一边掐她的人中。反复几次之后,成芙宁终于有了反应,抱着双腿大哭起来。“姑娘是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做了个噩梦,连累妈妈和映秋都不得安宁,对不住,都去睡吧。”成芙宁的头埋在双腿间,说话含糊不清。
“真的没事吗?”映秋不放心,坐在床边问道。
“真的没事,去歇着吧。”成芙宁故作轻松,私底下眼泪已经打湿了被褥。
次日,陶妈妈把昨夜成芙宁中邪的事告诉了沈老夫人,沈老夫人把自己常戴的观音吊坠交给她,说:“拿去给那丫头吧,辟邪挡灾。”之后再也没有说话。
“老奴这就去。”陶妈妈双手接过玉观音吊坠,老夫人终究是心软的,成芙宁再不好,也是她的孙女。
雪又下了三日,平日里和如意多有往来的几家人发现她连日来都不曾出门,奇怪着去敲门。门没上栓,一推就开,浓烈的血腥味扑面而来!这砖房宽敞明亮,一眼就看到里面血淋淋的场景,“啊!死人啦!”妇人的惊叫声,从砖房传开,引来附近的村民。
“怎么了?”带着斗笠的矮瘦汉子跑过来问道。被吓得瘫软在地的白胖妇人指着一地的尸块和凝固的血道:“死人了……”
矮瘦汉子顺着她指的地方望过去,也被眼前的一幕吓到:“这……”
围过来的村民越来越多,指着屋内左右议论。都知道这女人来得蹊跷,貌似还有不少钱,在这里非亲非故的,怕是被劫财了。头发半白的乡长被请了来,发生这等惨案,最终做主让村民不要碰被害人家里的东西,一切保持原样,又派人到县城去报官。
如意家有一辆马车,被到县城报案的村民借用。路上碰到陈二时对他道:“还不去如意家,你这未过门的媳妇儿被人杀了,死得好惨呐!”
“什么?如意死了?”陈二刚从山里回来,背着一捆柴。
“不骗你,被人分尸了,都死了好几天了,还是李四媳妇儿发现的呢!不和你说了,我得去县城一趟!”报案的村民说完话,挥着马鞭在风雪中往冀县县城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