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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郎这是在顾左右而言他了,周不二当然知道,这是摆明了另有隐情,也不点破。
但还是暗惊三郎的实力,当年调皮捣蛋的小顽童,怎就突然间高深莫测的长了大能耐?
周不二一下子感觉光阴无情,自己英雄迟暮。
说道: “你们年轻人的事,伯伯不便刨根问底,需要伯伯的时候说一声就行。”
三郎感觉到了周不二的变化,趁机换了个话题: “周伯伯,您说要在我这儿长住一段时间,这么多年您没有置下房产?”
周不二呵呵轻笑两声,说: “我吃的这碗饭,如果买房置地,就等于是自己买副枷锁在官府那儿存着,等着坐牢,世上没有不破的案子。有句俗话叫: 贼不打,三年自招。还有句俗话叫: 宁愿独吃一只鸡,不愿二人偷只牛。其中道理,你是聪明人应该明白的。”
三郎当然听得懂,点着头连连佩服拍马屁。
周不二很自得,继续说: “我现在就是贼不打,三年自招。呵呵,如果你心怀叵测,或者不小心漏了口风,就是送我去吃牢饭了。所以啊,江湖上只听见有我周不二这个名头,但不见我周不二这个人。做这行,象我这样能有全身而退的结局的,万中无一啊!”
三郎突然问: “周伯伯,雅芳姐学到您几成功夫?”
周不二脸上的微笑一凝,做了个周雅芳能听到的表情,并用手指指隔壁,说道: “你雅芳姐最讨厌背后嚼她的舌根,有机会你自己去问。来,我这里有点治伤的好药,给你用上。”
周不二不想谈了。
三郎暗道一声老狐狸,忙推辞: “周伯伯,不用了,真一叔帮我用的药,很灵光的。”
周不二道: “你和你真一叔的对话,我全知道,他的药确是管用的,但我帮你加一道保险更好。内伤不比外伤,转成慢性的,就落下病根了,痛苦一辈子不说,还要为此短阳寿。听话,脱衣服!”
周不二脸色肃然,刚才还是慈祥长者,此刻立即变成了一脸威严的上位者。前一刻还可与之调皮承欢,而后一刻,就只能被迫屈服敬畏了。其中变化之迅捷,让三郎暗叹不愧是贼祖宗,确实是道行高深,这中间的气场转换,也挥洒得太潇洒自如了。
周不二将手心里托着的三粒药丸,让三郎吞下,另一手的酒杯也递上,看着三郎送服。
这才转身,在瓷盆中倒半斤酒,又从几只药瓶中倒入药粉,化匀等待。
三郎看着时,胸腹间已经慢慢发热,周不二观察着,便将匀好的药酒涂抹三郎的前胸,开始缓缓的用手掌按顺时针方向按摩旋转,口中还念念有词。
三十六圈完毕,同样的功课又换后背,只是三十六圈是逆时针方向。
三郎只觉得他的手掌柔如少女,温婉暖阳让人懒懒的要做乖宝宝……。
三郎醒来时,已是日头西斜,阳光从窗户间映照房间里。
“醒了?感觉怎样?”
周不二坐在一边,见三郎醒来问道。
三郎试着运了运气,气机顺畅,原先的气郁和气滞,已无一点不适感觉。
笑道: “真舒服,说不:出来的舒畅。”
周不二道: “坚持七天,不光能治好内伤,还能固本培元。我看你左胸一枪,右胸一枪,全是打对穿,头顶,耳朵和肩上,都有枪伤,全都是差点会要命的伤。年轻气盛是好事,可要掌握好一个度,谢谢你爹娘在天之灵的保佑吧!”
“周伯伯我知道我是鲁莽了些,以后一定注意改正,走啦。”
三郎翻身起床,边穿衣边说边往外走。
到了房门口又被周不二叫住: “我再提醒一句,你雅芳姐最听不得那个什么的什么二个字,你情急之时说了她,也不是存心的恶语,那丫头脾气本就平常人吃不消的,你担待些。”
三郎不明白周不二为什么再提这茬子事,这肯定不是无缘无故的。
周不二见三郎疑惑,笑道: “别多想了,你雅芳姐眼睛长在头顶,我晓得她的脾气,她这样对你也算是个态度,一般人根本享受不到,说明你还是入了她的法眼的。”
周不二这算是从中说和吗?
三郎笑道: “周伯伯,那天第一次见面时,我不该骂她那二个字的,病根生在我这儿,我的错。现在我也想通了一句话: 贵以贱为本,有德则贵。咱们自家人,打是亲骂是爱,往后我就做定受气包了。轻贱可以品重,位卑可以德高。当年刘备是个杀狗的光棍地痞,朱元璋更是个丑八怪讨饭佬,他俩都是轻贱位卑之人当皇帝,雅芳姐比他俩强百倍。”
三郎胡诌八扯,却不知道把周雅芳气得冷脸绯红。
周不二心中暗笑: 这是个不肯吃亏的主,明知雅芳丫头听得到的,故意气她。
周雅芳真的是听得一清二楚,心中的气又往上涨,有心出去再给点苦头他吃吃,但想到刚才和他的身体稍一接触,这小滑头浑身爆发的又韧又猛的悍劲,真是出乎意料,看他最多也就是个衣服架子,充其量也就帅点,不可能这么阳刚啊?
“阳刚”二字在心中一出现,周雅芳不禁心头一羞,双手不自觉的摸向嫩滑的双颊,感觉有点发烫,耳中听着下楼梯“咯噔”“咯噔”的脚步声,只能悄悄骂一句“坏得流脓的滑头”,恨恨作罢。
三郎在茶馆调养,第十天的时候,汤有水和田生粮回来了,后面还跟着夏耀祖,三人联袂来到茶馆。
三郎大惊,这夏耀祖怎么凑到一块了?鬼子失心疯一般正满世界找冤家,夏耀祖这不是把脑壳伸进虎口吗?
原来,上次夏耀祖的坐探示意有话对三郎说,是想转达夏耀祖的谢意,并有谢礼十六根金条。
这次夜袭宜兴城,夏耀祖的三七四团倾巢而出,拿出全部家当,消灭了徐舍镇守敌百余人。并和谢升标的阻击部队一起,夹击全歼了前往宜兴的鬼子援兵。
夏耀祖的十六根金条,其中一根,是冷新给三郎提供情报的奖赏。他打下徐舍镇发了大财,又私下给三郎添了十五根,这份重礼,算是感谢三郎给他的准确情报,并帮着出了个好主意。
总指挥官冷新虽然暗恼夏耀祖的擅自出兵,但晏子风和谢升标合兵解放县城,全歼鬼子,并抢掠了全部鬼子军火物资,这场胜利,在国军到处吃败仗的大形势下,简直是顶天的功劳。
军令部第一时间发下奖金和嘉奖令,国府第一时间开动所有宣传机构,歌功讴誉树碑,总裁亲自追加勋章和奖金。
谢升标和晏子风一夜之间,成为精忠报国的抗日标杆。
如此形势下,夏耀祖三七四团的攻克徐舍镇,就成了冷新唯一的遮羞布,只能吹气球一样的鼓吹着向三战区报功。
三郎终于听明白了夏耀祖现在的牛逼,能在总裁面前为顶头上司挽回颜面,那是真的牛逼还加叉叉。
夏耀祖得到三郎的肯定,虽有得意,却还是在得意的同时摇头,这让三郎真的愣住了,瞪大了眼睛探询。
这效果让夏耀祖更加得嘞嘞,他这才说出最值得骄傲的牛逼: 此时的武汉会战,规模范围可称是抗战史之最,中日双方均是倾尽举国之力。双方在几百万平方公里的土地上,进退拉锯,纵横缠斗。双方在持久的消耗中,都是被动而又无奈的,接受着彼此武装力量的消长。
整个日本帝国军民,在天皇裕仁的率领下,歇斯底里的力图必胜,这是关乎国运的伟大一战。
在此大局前提之下,江南是会战中的日军后方基地,其特殊的战略地理位置,和其独一无二的战略支撑作用,就历史性的突显出来了,才会用三百吨军火物资,企图一举整肃江南,确保一个稳定的后方。
可见江南地区对于武汉会战的重要性和特殊性。
而且,这三百吨军火物资,是日军在捉襟见肘的情况下,心头滴血挤牙膏挤出来的。
而现在,这一切皆在三郎的作祟之下,化为乌有。更可恶的是,这些物资已被用作资敌,这已经不是一般意义上的军事失败!
如此这般,宜兴城这一战,杀鬼子抢物资的多少,反而是次要的了。打乱了整个日本国的战略部署,这才是最最主要的。
在这个大前提下,总指挥冷新就必须要把夏耀祖捧上天。这样才能显示他的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
全是他冷新指挥有方嘛!
这些就是夏耀祖的骄傲!搞得这家伙想不牛逼都不行,他现在是得了勋章的抗日英雄了,怪不得冒死送金条来。
三郎想不到自己的一己私欲,竟会撬动国运,还影响了武汉大会战,很有点卖油郎独占花魁的味道,太也狗屎运了。
夏耀祖临走前,还不忘重复交待三郎: 往后一定要更紧密的加强情报合作,金条大大的有。
他尝到甜头了,不想合作才怪!
夏耀祖走后,汤有水和田生粮开始汇报。
水老三带着三船军火物资躲进了太湖里,平安无事。
张希北和胡雷刚带着近千弟兄,肩挑背扛抢来的军火物资进山,向老虎山转移,也一切顺利。
只是在进山后,晏子风果然派人随后跟踪,还一共三批特务,均被拿下,缴械放回。
……,……。
田生粮说得干巴巴的,可三郎听着特美。等到终于说完,三郎意犹未尽,瞄一眼旁边静坐的汤有水,问道: “有水,你这次功劳很大,军火库指挥得秩序蛮好,怎不向我表功请赏啊?”
汤有水摇摇头,田生粮道: “这狗日的那天吆喝得太厉害,把嗓子眼喊破了,烂得痛得吃不下饭,不然怎会这样乖巧安静,活该。”
汤有水气得在田生粮头上凿了一个爆栗,田生粮则破天荒的任由他施为,哈哈而乐。
三郎问: “兄弟们情绪怎样?”
田生粮道: “一个个都成了斗鸡,发情的公狗一样,嗷嗷着要打仗。牛大壮神气得不要不要的,被胡雷刚打了一顿,他叫着喊着要你进山主持公道。”
三郎哈哈大笑: “胡雷刚这家伙终于忍不住了。”
田生粮道: “对了,胡雷刚还说,咱们宜兴城这一仗打的,就好比是往鬼子后背屁眼里,楔进了一根带倒刺的铁钉,战略意义太重大了,好处不可估量。三郎,这个战略意义,是个什么意义?”
三郎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鬼子屁眼里这根倒刺钉上有战略意义,胡雷刚不愧是军事家,战略意义就是倒刺钉意义,懂了吗?”
田生粮老实回答: “不懂,屁眼里只有狗屁意义,我想不出屁眼里有战略。”
三郎这是鸡同鸭讲,被噎得干瞪眼。
茶馆东面蜀山上的娘娘庙里,驻进了一个中队的鬼子兵。这就好比是一只恶虎趴在人们的头顶,虎视眈眈着蜀山街和四乡八邻。
这些鬼子天天四处清剿杀人,抓捕抗日分子,和一切可疑人员。
街面上一下子冷清萧条起来,百姓们从街面上走过,就像有鬼在身后追着似的。
鬼子的疯狂,达到了顶点。
可即便是这种形势下,仍有鬼子被弄死,还是中队长,这老鬼子死得不可思议,创下了日军军史纪录上的死亡“奇迹“。
茶馆斜对面的蜀山西街,有个娘家姓白的王寡妇,外号“白牡丹”,独自一人守着一个肉铺过日子。
白牡丹人生得鲜嫩艳丽,像是年画上走下来的,瞄一眼,是个男人就会相思三年。用说书的唐先生的文词说: 整一个人间尤物,真正的红颜祸水,如果放在帝王朝代,可以害了一个朝代。;
白牡丹天生命硬,她嫁的第一个老公,在儿子十岁那年,得绞肠痧死了。祸不单行,还没出五七,儿子又溺水而亡。
白牡丹的公婆见她如扫把星进门,把儿子孙儿全克没了,鬼知道她会接着克什么,太可怕了。赶紧一张纸,五块大洋典卖给了她的第二任老公,也就是河西街的王屠夫。
王屠夫孤家寡人,最近的亲眷也是一表三千里的表表亲。
迷信说屠夫猎户走的全是“血财运”,神鬼见了也要绕着走的,是世上第一等的硬命。
王屠夫自信自己是神鬼不惧的硬命,任凭众人怎么羡慕嫉妒,还是等着看自己没好下场,撇下一身胆,也敢把皇帝拉下马,何况美娇娘?喜滋滋的把白牡丹领进门,抱上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