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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骁旸看着乔夜，二人目光相交，都想从彼此眼中看出更深涵义。
二人谁都没说话，气氛是一种诡异的沉寂。
片刻，乔夜别过了眼，语气也不复方才那般严厉凌冽：“骁旸哥，我有些困了，准备睡一会儿。”
“那我就不打扰了。”李骁旸站起身。
“慢走。”
李骁旸刚迈出一步，又停下了脚步。
“不管你有什么疑虑，但是你要明白一点，我不可能伤害她。”
乔夜从嗓子眼里发出了一个“嗯”的音节。
“当初的事情已经过去那么久了，旧事重提我不清楚你是什么意思，但是……”李骁旸停顿一瞬，“我不会提起让她不开心的事情，希望你在疑虑之外，也能照顾到她的情绪。”
“我知道。”
李骁旸出了房间，深吸一口气。
他的眉头锁了起来，很狐疑过去了这么多年的事情，乔夜为什么又提了起来。
难道是最近发生了什么事情？
————
毕业典礼前一晚，林汐和顾经年来了南城。
“好久不见，我都想死你们了。”顾慕芸抱着林汐，声音也是嗲嗲的。
只有在父母面前，她才会这样撒娇。
“乖，我们也想你。”林汐笑着摸了摸顾慕芸的后脑勺，“本来想着提前两天来的，但是临时有点儿事情耽误了。”
顾慕芸抱着林汐，脸在她脖颈里钻了钻，才松开她。
林汐看着自己乖巧的女儿，一脸欣慰。
倒是旁边的顾经年，冷不丁发出了一声冷哼。
“爸爸，我最想的当然还是您啦！”
“绝对不是，爸爸，我作证，我姐这几天和骁旸哥在一起，乐不思蜀，她绝对没有想起你。”顾慎行忽然补刀了一句。
顾慕芸凉凉的眼神立刻落在了顾慎行身上。
顾慎行缩了缩脖子，朝着姜中玥身后躲了躲。
然后在姜中玥身后朝着她做鬼脸。
顾慕芸翻了个白眼。
这几天，她是和李骁旸出去玩了几天，毕竟之前李骁旸就说过，毕业之前来一次旅行。
“是么，你们都去哪里了？”林汐对自家女儿的八卦明显很感兴趣。
“也没……”
“走吧，在机场说话也不合适。”顾经年淡淡打断了顾慕芸的话，然后一把搂过林汐，朝着机场外边的方向而去。
他才没兴趣听他们之间的那点子破事。
爱去哪里去哪里，肯定是李骁旸那个小子带着他家甜甜去的。
可恶。
一行人一起去了乔夜所在的酒店。
“辛苦了。”林汐看着在轮椅上行动不变的乔夜，“太可怜了，竖着从京城里边出来，现在就坐着在轮椅上了。”
乔夜笑着看了一眼林汐：“林阿姨应该庆幸，我没有竖着从京城里出来，装在小盒里回去。”
顾谨言十分不给面子地大笑了起来。
“你们别说，我还没见过乔夜哥这么憋屈的模样。”顾谨言一脸的豪放笑容，“而且以后很长一段时间都要这样，真是太憋屈了。”
乔夜不自在地动了动身子。
他本来觉得没什么，也不觉得难受。只是他们越是说，他越是觉得难受。
乔夜从来没有觉得自己这样成为过焦点，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之在他身上。
只是如果不是怜悯的目光那就更好了。
晚上，回到学校之后，顾慕芸和姜中玥一起在校园里散步。
“明天就是毕业典礼了，结束之后我们就会离开校园了。”顾慕芸看着满天繁星，忍不住感叹，“四年时光真的太快了。”
“是啊是啊，四年前，我第一次进入大学的时候，那一幕幕我都记得清清楚楚。想不到一转眼，我就成为校园里最老的学姐了，真是太快了。”
而且四年前，她进入学校的时候，欢喜而又愉悦，因为马上就要和自己喜欢很久的余川在一起了。她幻想过很多次自己和余川在一起后会是什么样子，她们会恋爱，会结婚生子，会有很美好的余生。
但是他们分手了。她本以为自己没有了余川，会难受会悲痛，会生不如死。
但是事实上，她如释重负。
四年来，真的变了好多好多。
时光荏苒，还好，她们的感情没变。
顾慕芸忽然感觉到姜中玥握着自己的手，紧了紧。
“怎么了？”顾慕芸看向她。
“没事，我就是觉得大学能认识你这么个好友，很幸运。”
“突然间这么煽情干什么？”顾慕芸被姜中玥弄得有些不适应，真的是，她鼻子都发酸了。
姜中玥抱住了顾慕芸，顾慕芸感受到自己的脖子里，湿润一片。
“还真哭了？”顾慕芸拍了拍姜中玥的后背，“我们是毕业，又不是分别，而且你不是和我一起去京城吗？我们也不是毕业就要分开啊。”
嘎，姜中玥的眼泪戛然而止。
她抬起头，扎巴扎巴尚且湿漉漉的干净：“也是哦。”
“你是不是傻？”顾慕芸在姜中玥脑门上拍了一下。
姜中玥捂着脑门呵呵傻笑。
“真好啊。”姜中玥将头掸在了顾慕芸肩膀上，“你说我们能一直这么下去吗？”
“当然能了。不过我觉得如果把我换成顾慎行的话，你现在会更开心。”
“说什么呢！”姜中玥嗔了一声，“讨厌，不要这么扫兴嘛。”
顾慕芸无语望天：“我是那种扫兴的人吗？”
“反正这一刻你是。”
顾慕芸看着前方：“你抬头看看，我为什么会忽然提到别人。”
姜中玥闭着的眼睛睁开，看见前方机密光影交叠处的人影，吓了一大跳。
顾慎行挠了挠头：“姜姐姐，我是什么妖怪吗，把你吓成这样？”
“不……不是。”
他不是在酒店里睡觉吗？怎么忽然出现在这里了？
“好了，我的位置就交替给你了。”顾慕芸将姜中玥攀附着自己的爪子拨了下去，“我自己一个人转转。”
顾慎行十分乖觉地走了过来，坐在顾慕芸刚刚的位置上，然后将姜中玥的头按在了自己肩膀上。
“你干什么？”
虽然灯光昏暗，但是姜中玥脸上的红霞依旧很明显。
“没事啊，姜姐姐，你就把我当成我姐姐。”顾慎行说着，朝着顾慕芸摆了摆手，让她不要再在这里当电灯泡。
姜中玥无语，这怎么可能一样？
“姜姐姐，你大学四年我没有陪伴你，但是我希望在你大学生涯的最后一晚可以陪陪你，也算是参与了你人生中的一个重要阶段。”顾慎行开口，声音中也添了不少夜色的温柔。
姜中玥抿唇：“好。”
顾慎行笑了笑，带动着胸膛轻微起伏。
姜中玥悄悄的缠住了顾慎行的一只胳膊，他身上好闻的木质香水味让这夏日夜风，都醉得令人发醺。
南大有一个不小的花园，向来是情侣们约会的好地方，尤其是现在，毕业季，分手高峰期，情侣们更甚。
顾慕芸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走到了这里。
有一条石子小径蜿蜒到了花坛深处，被两边花草掩映得，几乎都看不到了。
顾慕芸沿着这条石子小径，朝着里边慢慢地走。
花草的枝叶蹭在她的肌肤上，有些痒。
花坛中心是一个小小的水池，旁边有两个石椅，顾慕芸没有料到，这里竟然有人。
是个男生，坐在椅子上，手里还捧着一本书。
顾慕芸环视了一圈四周，这附近没有什么光源，看书着实有些暗了。
“为什么要在这里看书？”顾慕芸开口问了一句。
“安静。”男生干脆地吐出了两个字。
“不觉得眼睛疼？”
“习惯了。”
习惯了？
这倒是有趣。
在现在这个社会，看纸质书的人本来就不多，更何况是在这种地方。
顾慕芸忽然对这个男生产生了几分兴趣。
她走过去，站在男生身边几步的位置。
男生抬起头，看了她一眼。
戴着眼镜，镜片很厚，看起来倒是文质彬彬的。
“近视都这么深了还不爱惜自己的眼睛？”
“反正都这么深了，无所谓。”男生一副破罐子破摔的语气。
他“嘭”的一声将厚厚的书阖上，放在一边，熟练地掏出了一根烟：“介意吗？”
顾慕芸摇了摇头。
男生打火，烟头的光暗在他指尖忽明忽暗。
这老烟枪的动作和他书生意气的外表，实在是有些违和。
“我在这里看书有一个月了，第一次遇到人进来。”
“那真是巧。”
“我来这里是为了安静，顾小姐来这里是为了什么？”
顾慕芸一挑眉梢：“咦，你认识我？”
男生笑了起来，不得不说，这长相平平无奇的男生一笑起来，倒是好看了不少。
“这学校里哪个学生不认识顾小姐你呢？”
顾慕芸耸耸肩，也是，毕竟她是风云人物。
“你是哪个年级的？”
“我哪个年级都不是，我不是这个学校的。”
顾慕芸皱了皱眉，很是不解：“那你在这里干什么？”
大半夜的不睡觉一个人跑到别的学校迹罕至的地方用昏暗的灯光看一本晦涩无比的书……
这人别是个神经病吧？
男生从椅子上站了起来，顾慕芸这才意识到，他好高。
不同于他脸颊瘦削，他的身体倒不是多么瘦弱，看起来身材不错。
男生走到顾慕芸旁边，蹲下，仰望着她。
这个角度，顾慕芸可以借着星光，清清楚楚看明白他的脸，包括他左眼下，一颗小小的泪痣。
“如果我说，我来这里是等顾小姐你的，你相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