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虚惊一场

蘑小菇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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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贺迟被他问住。

    谢舜名缓缓一笑:“公平竞争,懂不懂?”

    “你根本就不喜欢她!”贺迟漆黑的瞳仁里写着愤怒,“你为了哪个女人回国,你以为我会不知道?你不喜欢她,还要缠着她,谢舜名,你安得什么心?”

    谢舜名邪肆的勾起嘴角,“我就是想告诉你,她不适合你,可你不听。我只能以身试法,让她对你变心!”

    “招惹上你这样的男人,真可怕——”

    谢舜名摇摇头,“不!你不知道,她不像你想象中的那么简单,招惹上她那样的女人,才更可怕。贺迟,你要适可而止——”

    “适可而止?呵……”贺迟轻笑一声,“不错,就是适合而止。谢舜名,这正是我想对你说的。”

    警车里充斥着浓烈的火焰味儿。

    一个警察忍不住低声劝解道:“我知道,你们都是担心季小姐的安危而已。”

    贺迟和谢舜名同时瞪过去,那警察只得乖乖低下头去。

    “啊——”

    恰当此时,不远处传来一声女子的惊叫。

    贺迟的心立马揪住,谢舜名也变得不安起来。

    两个人同时推门下车,对视一眼,沉静道:“谁能救她,她就是谁的!”

    “OK!公平竞争!”

    废墟工厂的顶楼,有一片空旷的水泥地面,季老太太被蒙着双眼,背靠着一只座椅绑得死死的。

    她听到钟可情的尖叫声,忍不住一声惊呼:“子墨!是子墨!你们想把我孙女儿怎么样?”

    为首的西装男子,叼着一支烟,狠狠吸了一口,掐灭后扔到了季老太太脚边:“不怎么样?你孙女儿?胆子挺大的!比你那没用的儿子强多了!” “子墨在哪里?”季老太太面色涨得通红,无奈双眼被蒙得死死的,看不清对方的脸,她一边拼命挣扎,一边挪动着椅子,冷声斥道,“你们要是敢动我孙女儿一根汗毛,不

    会有好果子吃的!”

    “呦呵——”西装男子冷笑一声,低低吹着口哨,对着手下吩咐道,“把这老太婆吊到梁上去,我看她再嘴硬!”

    “是!老大!”

    两个彪形大汉一把将季老太太骨瘦如柴的身子架起来,用粗制的麻绳捆着她的手臂,猛力一拉,便将她吊上了横梁,麻绳的另一头则绑在一侧的石柱上。 季老太太手臂的肌肉被拉伤,痛得面色惨白。她悬在半空中,一面蹬着腿,一面怒喊着:“你们这群禽兽,快放我下去!你们若是伤了我和我孙女儿,以后休想在道儿上混

    下去——”

    “说得我好怕好怕哦……”西装男子朝着她被吊起的方向做了个鬼脸,阴阳怪气地笑了两声。

    再转过头时,他已经恢复了一脸严肃,阴沉着脸,瞪向他的几个手下,冷声斥道:“方才我好像听到了那丫头的尖叫声,究竟是怎么回事?不是说好不许伤人么?”

    一个个子矮小的小痞子半哈着腰,上前一步道:“那边的人来了电话,说那丫头诡计多端,让我们小心点儿,给我们支了一招。”

    西装男子眉头一拧:“什么招?” “我们在她的必经之路上设了陷阱,方才她惊叫一声,应该是掉进了水库。那水库深得很,原本是自来水厂蓄水用的,水流直接通往湘江,只要半分钟功夫,那丫头应该就

    被冲到江里,淹死了!”那小痞子似乎是刚刚入行,还不懂这行的规矩,一面洋洋自得地解释着,一面小心观察着西装男的面色。

    “我不是说过不许你们伤人么?”西装男子面色一沉,仿佛意识到闯了大祸,惊得掌心里满是汗水。

    “可是老大,客人的要求不就是干掉那个不可一世的大小姐么?”小痞子不解,“我们拿了人家的钱,自然得帮人家办事办到位啊。” 西装男随手拾起身边的板凳,毫不顾忌地砸上了他的后背,怒斥道:“我是老大还是你是老大?你们不按照我的吩咐做事,出了事可怎么办?你以为季家是寻常人家么?一

    个不小心,我们都得给那倒霉的季家大小姐陪葬!”

    “可是……”

    那小痞子一听,心下大惊。他只顾着老主顾的意思,完全没搞清季家的势力。 另外几个手下似乎也意识到情况的严重性,赶忙凑上前去,问道:“老大,那现在该怎么办?那季家大小姐多半活不成了!湘江是什么地方,每年能捞出上百条泡烂掉的尸

    体呢!别说是活着将她救出水库,现在就算是找她的尸体都困难了!” 西装男一脸阴沉,心里烦躁得很,随手又掏出一支烟来,点燃后才抽了两口,就重重摔在地上,黑头皮鞋踩上去,带着一股说不出的狠劲儿,“那大小姐死就死了!我们去

    水库看看,看她带了多少钱过来,大家分分,从水路走,各自去避一段时间吧!”

    西装男微微眯起眼眸。纵使季家的势力再怎么大,只要躲起来,也就拿他们没辙儿了吧!

    “那这老太太要怎么处理?”

    “吊着吧!这地方慌得很,吊上个三天三夜,也就没气儿了!”西装男淡漠扫了一眼季老太太,“她也这把年纪了,活够了!”

    “你们这帮禽兽!”季老太太听到钟可情的死讯,心中大恸,恨不得将这群王八羔子大卸八块!

    西装男和一帮手下不再理会她,踩在陡峭的石板上,匆匆爬下楼,朝着水库的方向走去。

    警察那边也根据GPS定位系统,锁定了钟可情的位置,一步步逼近水库。 水库是这所自来水厂的核心所在,范围很大,几乎有小学的操场那么大。但不同于操场,水库呈不规则形状分布,周遭又有丛生地灌木掩盖着,若是不注意脚下,很容易

    滑落进去。

    贺迟和谢舜名循着那一声惊叫,各自依照自己的直觉,在偌大的水库四周,寻找着钟可情的身影。 绑匪一共设了三个陷阱,他们匆匆赶到,先检查了前两个陷阱,确定没有被触碰,便急忙赶去第三个陷阱的位置。第三个陷阱设在一座石桥上,这座石桥由三块石板构成

    ,其中一块被做了手脚,抽掉了里面的钢筋,只要重物一踩上去,石板就会断裂,整个石桥就会塌陷。

    “老大,石桥碎掉了!”

    “老大,水库里面漂着一双鞋子,是女人的鞋子!”

    “老大,季家大小姐应该是从这个地方掉下去的,这个地方距离排水口最近,水流也是最急的,就算是会游泳的人也逃脱不了的!” 西装男站在石桥边上,朝着水库底下,堪堪扫了一眼,隐约觉得钟可情已经没有生还的可能,便对着大家吩咐道:“四处看看,看装钱的箱子漂到哪里去了?那玩意儿轻,

    应该没法儿冲出排水口——”

    “是!老大!”

    西装男蹙眉思索了一会儿,又道,“给东家报个信,就说人已经解决掉了!让她尽快把钱打到位,否则别怪我们曝光她的身份!”

    他语气狠绝,有破釜沉舟之势。

    几个手下都被他吓到,“老大,有必要做得这么狠么,万一那个家伙……” “没有万一!”西装男眉头一拧,“这就叫狠?她害得我们不能再抢大陆这块肥肉了,付出点代价是应该的!更何况,我们帮她处理掉了眼中钉,她往后财源滚滚,也不会在

    乎这么点小钱!”

    “老大说得有道理!”

    几个绑匪已然没了主张,全听西装男的安排。

    “老大!装钱的箱子找到了——”一个手下朝着石桥左下角的地方指了指,惊叫道,“你看,勾在树干上了,没掉进水里!” “真是天助我也!”西装男面上的阴沉之色终于褪尽,见钱眼开,这句话说得真是一点都不错。当你看到钱的时候,什么不开心的事儿都能退到九霄云外,就算他们很快就

    要背井离乡也无所谓!

    一个高个子的大汉走到他身后,朝着他的背脊,猛力一推。

    西装男脚下一个不稳,便朝着水库里头滑去。 水流急得如同瀑布,西装男是会游泳的,他拼命朝着岸边划去,扯着一根树枝死死不松手,而后瞪着一双死鱼目的眼睛,对着岸上的人斥道:“你们疯了么?你们这是要谋

    杀老大么?快拉我上去!”

    高个子的大汉走到他身边,冷哧一声:“凭什么?”

    “你……你们……” “我们几个已经商量过了,我们老婆孩子都在大陆,你要我们去外地逃命,怎么可能?”高个子的大汉一脸惋惜,“你既然是我们的老大,我们做了错事,你自然应该替我们

    担着。我们将现场进行一下伪装,让警察误以为你和季家大小姐在打斗过程中,不慎跌入水库溺亡。只要你一个人死了,就可以保全我们大家,何乐而不为?” 另一个怯弱的手下道:“是啊,老大!那个东家最先也是你联系的,要说罪魁祸首,当然是你!我们只是按照你的吩咐办事,罪不至死,你就大人大量,就当是为了兄弟,

    黄泉路上好好走,别回头,千万别怪我们!”

    “老大,你好走——”

    说着,一个手下踩住了那个树枝,奋力一扯,树枝便应声而断。

    西装男来不及说话,便被急流冲走。

    “噗通”一声,勾在树枝上的皮箱,也猛然砸向水面,溅起三尺多高的水花。

    “兄弟们,命比钱重要,我们还是快些分头逃命吧!大家谁也没见过谁,谁要是落网了,千万别把别人供出来!否则,他儿子女儿、一家老小,都不得好死!”

    几个绑匪四下散开。

    水库这边的动静极大,警察很快就锁定了他们的位置。

    “开枪!”为首的刘督察道。

    “不!不能开枪,要抓活得,说不定有同伙!”另一个小警员道,“季小姐、贺医生和谢医生下车前都关照过,为了老太太的安全,一定要抓活得!” “人质不在他们身边,他们明显已经谈崩了!季小姐现在生死未卜,贺医生和谢医生又都在水库,太危险了,一定要开枪!”刘督察看似冷静地分析着,但额头上已经隐隐

    渗出了汗珠。

    “刘督察,真的不能开枪!这会儿开枪只会打草惊蛇!他们已经完全在我们的掌控之中了!” “你闭嘴!谁说完全在我们的掌控之中了,现在季小姐、贺医生和谢医生都不见踪影,我不能冒险!我说开枪就开枪!”刘督察一声令下,水库四处立即枪声四起,逃跑之

    中的绑匪纷纷倒地。

    更多的警员赶忙涌上前去,想要制住那些绑匪,却发现他们均已被击毙,一个活口都没有留下。

    贺迟和谢舜名听到这边的动静,赶忙冲了过来。

    贺迟一把揪住刘督察的衣领,怒斥道:“为什么要开枪?子墨可能在他们手里,子墨很危险!”

    刘督察沉默不语,而是指了指水库东南角的方向。

    贺迟循着他的视线望过去,季子墨常穿的那双银白色的高跟鞋正漂浮在水面上。

    “不!不可能——”

    他的双目瞬间失去了焦距,整个人失魂落魄地穿梭在灌木之中,如同行尸走肉。 谢舜名迟迟赶到,他水性极好,在克利夫兰诊所工作的时候,曾经拿过潜水冠军。他印象中的贺迟,向来都是阳光大男孩,大大咧咧的,不管遇到什么挫折都不会灰心丧

    气。 谢舜名心中一动,或许他真的错了,不管季子墨怀着何种心思接近贺迟,她于贺迟而言都是独一无二的。既然贺迟那样喜欢她,他这个做兄弟的,一味地阻止他们在一起

    ,又有什么意义呢?

    见贺迟那副模样,谢舜名眉头一蹙,伸手在他肩膀轻拍了一下道:“你放心,我帮你救她回来——”

    说罢,他一个雀跃,从容入水。

    贺迟像是被他一句话点醒,脱了鞋子,就要往水库里面跳。

    幸而,唐糖及时赶到,一把死死将他拽住,扯着嗓子喊道:“姓贺的,你不要命了么?你根本就是个旱鸭子,逞什么能?”

    “我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们两个去死——”

    贺迟急得冷汗直冒,一脚重重踹在石墩上!

    他不会游泳,这还真不能怪他。小时候,因为父母的过失,使得他对水有着一种莫名的恐惧。后来,看过心理医生、做过各类心理辅导和康复训练,但始终不见好转。

    这一点唐糖最清楚不过。

    贺迟情绪不稳定,两个警察赶过来,立马将他拉住,生怕他会轻生。

    谢舜名深吸一口气,潜入水库底部。水库下面的排水口直通湘江,吸力很大,若不是事先在身上绑了绳索,纵使是拿过潜水冠军,他也未必能活着浮出水面。 他不得不承认,他一直对季子墨那个丫头有偏见,可生死存亡的一刻,他还是希望她能够平安活着。他也说不清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就像是冥冥之中的牵绊,他

    根本无法逃脱。

    水库废弃了很久,水流之中夹杂着写碎玻璃片,大约是楼顶的窗户被砸碎,落入其中的。 谢舜名深知自己的体质,他小心翼翼地避开那些玻璃片,以保证自己的皮肤不被割破。在这深水之中,倘若像往常一样,一个不小心弄伤了自己,来个流血不止什么的,

    那可是极为危险的。 浑浊的水流之中,谢舜名隐约看到了一枚发夹,那发夹甚为眼熟,他几乎可以认定那就是季子墨的发夹。但水流深处很混乱,水草丛生,那些水草常年往日接受着流水的

    冲击,叶片变得格外锋利。

    谢舜名方一靠近,手臂便被割裂,稀疏的血液便止不住地往外扩散。

    “来人!快来人——”

    贺迟原本紧张地望着水面,却听见身后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他的心禁不住一颤,猛然回头,便见钟可情扶着昏昏沉沉的季老太太朝着这边走过来。

    贺迟简直难以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不管不顾地冲上去,一把将钟可情摁在怀里,一个吻映在她额头上,久久都不肯松开。

    唐糖远远看着,突然明白言情小说大神们曾经写过这样的句子,“她死,我记得;她生,我心动到惶然”,此时的贺迟,大约就是这样的心情吧。

    钟可情被贺迟的举动所吓到,她挣扎着想要从他怀里探出头来,无奈贺迟的手将她的后脑勺摁得死死的,根本不给她反抗的机会。

    “不许动!”他的下巴磕在她的头心,想要将她柔若无骨的身子揉入自己的身体。 “你……你放开……”季老太太就在一旁盯着他们看呢,钟可情觉得根本没有必要曝光她和贺迟的关系。她不知道贺迟为什么这么激动,众目睽睽之下,她无法接受他这般猛

    烈的攻势。

    “不放!”贺迟霸道的拥着她,颇有几分破罐子破摔的意味,“就算你打我骂我气我,或是你无理取闹,我都不会再放手!”

    谢舜名潜出水面的时候,看到的正是这样的一幕。他一心想要救的人,这会儿正窝在贺迟怀里。

    不远处的草丛里,一对丽人相依相偎,周遭的一切都变得模糊起来。

    “我快没法儿呼吸了——”钟可情抱怨道。

    一侧的季老太太刚刚经历了生离死别,她已然忘了要撮合谢家少爷和季子墨的事,她只是轻轻咳嗽了一声,示意贺迟这里还有很多人看着。

    贺迟这才松开双臂,还钟可情自由。

    钟可情大口大口地喘息着,有种重见天日的快感。

    贺迟禁不住问道:“你怎么会和老太太在一起?我们明明听到一声尖叫……” 钟可情缓缓勾唇,从草丛里掏出埋好的录音机来,笑道:“那是录音,调虎离山用的。我发现了绑匪设置的陷阱,于是将计就计,用录音将他们引到水库这边,我才有时间

    上楼去救奶奶——”

    “你事先为什么不说!”贺迟一脸怒意。

    钟可情耸了耸肩,“我以为,你贺大医生不至于这么笨,真人的声音和录音都分不清么?”

    贺迟面红耳赤,“那是因为我担心你!”

    季老太太挑眉扫了他们一眼,“行啦行啦,别在我老太太面前秀恩爱了——”

    “奶奶,不是你想象的那样……”钟可情还想解释,可季老太太明显不愿听她多说。

    季老太太饿了一整天了,有些头晕,周遭的警员赶忙扶着她上车休息。 钟可情为了引开绑匪,鞋子和外套都脱了,这会儿身上就穿了一件淡紫色的小吊带,下身是一条紧身牛仔短裤,看上去极为清凉。她极少穿得这样暴露,因为尴尬,也赶

    忙上了车子。

    季正刚的电话随即就打了过来,他担心季老太太的身体,催着钟可情快些送季老太太回家休息。

    钟可情可能是被催得极了,一时间竟忘记了谢舜名的存在,目光还没来得及往水库那边看,警车就已经发动了。

    等到将钟可情送走,贺迟才想起水库里面的谢舜名。

    他冲回去的时候,谢舜名已经不见了身影。

    唐糖一个人留在原地,在他肩膀上砸了两下,有些赌气道:“贺禽兽,你重色轻友,你忘了谢医生的病么,季子墨救回来了,你居然置他于不顾!”

    贺迟垂下脑袋,心底有些自责,忍不住问道:“舜名人呢?”

    “死了!”

    唐糖恼怒道。

    贺迟眉头一皱,表情立马变得严肃起来。

    唐糖无奈地耸了耸肩,“他趁着你和季子墨卿卿我我的时候,先走了。我看他的手臂似乎受了伤,他是知道轻重的人,这会儿应该回医院处理伤口去了。”

    贺迟一声不吭,径自朝着路边走去。

    唐糖是情急之下,开着他的车冲过来的,所以他们这会儿没必要搭警车回去。

    贺迟闷声在前面走着,唐糖忍不住问道:“喂!姓贺的,我们现在去哪儿了?”

    贺迟猛然停下步子,阴沉着脸色道:“你刚才不是说我重色轻友么?”

    “恩?”唐糖挑眉。

    “去季家,本少爷就要重色轻友给你看!”贺迟咬牙道。

    唐糖怒极:“贺禽兽,你个混蛋!”

    贺迟跟着钟可情回季家,倒不是因为他重色轻友,而是他认为警方将这场绑架案处理得不清不楚,绑匪又被全部击毙,让人觉得像是警方刻意为之似的。 江美琴母女这会儿正在季家呆着,季正刚那个软弱的家伙,向来就是立场不坚定,肯定不会站在钟可情这边。季老太太这会儿身体又虚弱得很,倘若江美琴母女趁机发难

    ,那钟可情的处境是十分尴尬的。

    “妈!”季子姗在季家大厅已经转了好几个小时,直到季正刚中途接了个电话出了门,她才敢光明正大地跟江美琴说话,“你说,奶奶不会出什么事吧?” 江美琴不觉眉头一皱,“谁知道呢?那帮没用的家伙,说好了替我解决季子墨,居然把季老太太给抓了去,在季家可都是季老太太说了算,倘若我们把她给得罪了,你是一

    辈子也别想认祖归宗了!” “妈,我不要!”季子姗心里焦虑得很,“这十多年,爸一直将我们母女藏在外头,我跟着你到处流浪、四海为家,那种苦头,我算是吃够了!妈,我不想再睡大街,不想再

    被别人喊成是有娘生没爹养的野杂种了!”

    江美琴鼻头一酸,声音有些哽咽,她抱着季子姗安慰道:“子姗,都是妈妈不好,妈妈没能照顾好你,妈妈给不了你名分。” “不!”季子姗突然抬起头来,一双冷锐的眼眸中藏满了妒火,“这不怪你!要怪只能怪爸太没用、太懦弱,他始终不敢帮你正名。我们不能再等他了,季老太太才是一家之

    主,我们得去求季老太太!”

    “你以为妈不想么?”江美琴一脸怨恨,“妈妈是先遇上你爸爸的,若不是沈惠洁那个女人捷足先登,你才是真正的季家大小姐!”

    季子姗沉默不语。 江美琴的手机铃声突然响起来,她接了电话,听了几句,便赶忙挂断。她深吸一口气,沉重地望向季子姗,抚着她的双肩道:“子姗,你听着,季老太太回来了,又有一场

    硬仗要打了!妈待会儿可能会做些你想象不到的事情,但你一定要记住,妈都是为了你好——”

    季子姗不知所措地点点头。

    钟可情这才扶着季老太太进门,江美琴就赶忙冲上去问道:“妈,你这是怎么了?你没事吧?有没有伤到哪里?”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季老太太这会儿身心俱疲,哪有功夫去管她们娘儿俩,于是朝着她们摆摆手,道:“我没事,不相关的人都回去吧,待会儿警察还要进屋里取证

    、录口供,你们呆在这儿只会碍手碍脚。”

    季老太太说罢,也不等她们反应,就径自朝着楼梯口走去。

    季子姗正坐在楼梯边上小声啜泣着。

    季老太太不耐烦道:“我这还没死呢,你哭什么丧?”

    季子姗一脸委屈,“奶奶,你可千万不能有什么三长两短,免得有些人冤枉我和妈串通绑匪。天知道,我们孤儿寡母的,哪有那个能耐——”

    季子姗哭得梨花带雨,又被关在季家一整天,没吃什么东西,乍一眼看上去,倒确实有几分可怜。

    季老太太虽然铁石心肠,但季子姗毕竟是季正刚的亲身骨肉,她眉头一蹙,不怒而威,“起来吧,你们母女若是真没做过,我老太太也不会故意让人冤枉了你们去!”

    “奶奶……”季子姗低低唤了一声。

    季老太太满脑子里想得都是她被吊在废弃工厂之时的情景。

    她双眼被黑布蒙着,四周都是死寂的黑,双手吊起,整个身子悬在半空之中,那种不着地的感觉,就如同人死后找不到回家的路,心里头慌得很。 那一刹那,她想过很多事、很多人。她明明那样讨厌江美琴母女,但临死的一刻,她还是不由自主地想起她们。这大概就是血缘的牵绊,是她想要否认都无法否认的东西

    。

    “奶奶,先回房休息吧。”钟可情不耐烦地扫了一眼季子姗,随即便扶着季老太太上楼。这桩荒唐的绑架案,谁是幕后主使,钟可情心中早已了然。

    季老太太上了楼,江美琴赶忙拉起季子姗,跟着上去。

    “奶奶嫌吵,你们别跟着——”

    钟可情方一回头,站在她身侧的季子姗就不知何故,惊叫一声,脚下一滑,从楼梯之上翻腾着滚落下去。

    “子姗!”

    江美琴踩着高跟鞋哒哒哒下了楼梯,飞快抱着头破血流的季子姗,一脸慌张的模样,“子姗,你怎么了?子姗,不要吓妈妈——”

    季子姗的唇角翕动了两下,随即就没了声音。

    “子姗,你说什么?季子墨推你?” 江美琴漆黑的瞳仁当即充血发红,单手指着楼梯之上一脸惘然的钟可情,冷声斥责着:“季子墨,你为什么要推子姗!你就算再怎么不待见她,她毕竟是你同父异母的姐姐

    啊!”

    钟可情的手僵愣在原地,有一瞬间的错愕,她十分确定她没有推季子姗。 “子姗,子姗你醒醒,你可千万不能出事!妈什么都没有,只有你一个,你可不能抛下妈呀——”江美琴又哭又闹。在季老太太看来可能真有那么些许感情,而在钟可情眼

    中,不过是一个唱大戏的泼妇,想法设法想要拆散她的家庭!

    贺迟推门进来的时候,刚巧瞧见了季子姗滚落楼梯的一幕。他一心想着维护季子墨,赶忙冲上楼梯,将她全身上下都检查了一遍,问道:“你没事吧?”

    江美琴一脸恨意地瞪着他们,“你们一家人,真是铁石心肠!”

    季正刚身形顿了顿,薄唇抿得紧紧的,面色僵硬地看上贺迟,咬牙道:“贺医生,你看错人了,受伤的是子姗。”

    贺迟不悦地皱眉:“季总,我是私人医生,专攻血液科和精神科,外伤不在我专研的范畴。”

    他亲眼看着江美琴推倒季子姗嫁祸给季子墨,这会儿季正刚居然还要他帮季子姗看伤势,想得真美! “你,你们……”江美琴瞪眼望着贺迟,一双凄楚的眸子里泪水四溢。确实是她出手推了季子姗,这是赖在季家最好的机会,她怎么舍得放过?但她似乎下手过重,季子姗真

    的昏倒过去了。 换做是从前的钟可情,一定很容易心软,这会儿指不定都亲自上前查看季子姗的伤势了。可重活一回教会了她一个道理,对敌人的心软就是对自己的残忍,那些内心怀有

    恶意的人,绝不会因为你对她的好,轻易回头。

    钟可情缓缓转过头,对上季老太太的视线,平静道:“奶奶,我没有推她。”

    “你胡说!根本就是你推的,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呢!子姗是走到你身边的时候才摔下来的,不是你还能是谁?”江美琴咄咄相逼。

    “我没有。”钟可情不急不缓道。

    季老太太望着她们两个人,她们各执一词,一时之间,真是难辨真假。

    “奶奶……”

    就在双方僵持不下之时,昏迷之中的季子姗突然喃喃开口,迷糊着喊道:“奶奶……” 季老太太被绑匪劫持的时候,险些经历生离死别,那一瞬间,她深刻体会到亲人的重要。如今,季子姗这一声呼唤,无疑是一颗石头,重重砸入她那止水一般宁静、死灰

    一般的心湖,一圈圈涟漪在她心底不断扩散开来,让她产生一种失去至亲之人的错觉。 钟可情发觉了季老太太的异样,她转头再看向江美琴,却见那个妇人的嘴角勾起一抹狠辣的笑意。钟可情一阵恍惚,这才意识到自己犯下一个错误!是是非非在人的主观

    感情面前,会显得异常薄弱。就算江美琴演得再怎么假,就算所有人都知道季子姗不是她推下楼的,可季子姗那一声低低的呼唤,绝对可以打动人心。

    “老太太,求你救救子姗吧……”江美琴又低声恳求道,语气变得更加卑微,“只要能救回子姗,我不管是不是子墨推她下楼,我都不会再计较的!”

    听了江美琴的话,钟可情的眉头不由蹙起。对方是想以退为进!果然是黄蜂尾后针,最毒妇人心! 季老太太呆呆站在楼梯口,心湖的涟漪越散越大,扰得她一下子乱了心绪。她突然走到贺迟身边,拍了拍贺迟的肩膀,道:“贺医生,人命关天,你就帮忙看看吧!她毕竟

    是季家的血脉,季家人丁单薄,也是走一个少一个了……”

    季老太太辈分要比贺迟大了许多,贺迟不好回绝,只得朝她点了点头。

    贺迟走到季子姗身边,探了探她的鼻息,又翻了翻她的眼角,抚了抚她的后脑,转身对季老太太道:“可能伤了头,不能随便移动,先找个地方让她平躺下来。”

    季正刚听了,随即抬头望向季老太太,试探着道:“妈,楼上空了两间房,正好让子姗和美琴先住着吧。” 季老太太垂下眼帘,思索片刻,便沉声道:“你是一家之主,你安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