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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人式的小型军用飞机机舱里,充满了令人作呕的腐臭味道。
驾驶座和副驾驶座内的两个男人,一脸的不耐与嫌恶。
她吐得全身虚脱,靠在他的大腿上,细细喘着娇气。
她的眼泪一滴又一滴的静静滴在他的大腿上,沾湿他的西裤。
他的右手,流了好多血……
而且,一上飞机,他就被他们注射了一管不知道什么东西的白色液体……
他,眼睛紧颌着,整个人异常的镇定,他的烧已经逐渐自动退去,他的身体已经习惯在越发危险的情况不给他惹任何麻烦。
只是除了,右手……而且,他不知道被注射了什么毒品,浑身象被虫子啃咬一样,使不上力……
突然,他张开眼睛,已经过去几个小时了……
“该吃饭了!”谁也想不到,他会来这一句。
四人的机舱里,两名质押人员,面面相觑。
“把她松绑了,给她吃饭!”冷冷的,他的语气不象阶下囚,更象一个领袖。
松绑?怎么可能?……
看出了对方的嘲弄,他冷冷的扯动唇角,“怎么?凭你们还想喂我妻子吃饭?”森冷的语气,能让人忍不住打寒颤。
他们哪敢……穆罕默德的子民,对待两性关系,都是很保守的,在穆罕默德的指引下,女人的肌体是很重要的,出外的时候,都是从头包到脚,除了丈夫,在其他男人面前,甚至连样貌也不能轻易示人。
她可以不吃……这句话,两名穆罕默德的子民在他森冷的目光里硬生生吞下。
“一个女人能对你们有什么威胁?而且还是一个怀了身孕的女人。”他不屑的冷哼。
两名穆罕默德的子民,又面面相觑,眼神交流了一下。
确实,这女人没有武功,又软趴趴的很,一上飞机到现在一直吐得他们心烦。
但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如果她肚子里的孩子有什么闪失,你们十条命都赔不起!”阴冷的,他冷笑,语带警告。
两名穆罕默德的子民为难的到打了一个冷颤。
确实,夜箫虽然现在是阶下囚,但是未来的日子敌友未分,如果能建立友好的合作关系,他要对付他们,一个小手指就能碾死他们。
况且,这女人怎么看都不象能使出花招的,而且雄豹捆绑着并已经注射了药物,发不了威。
犹豫与商量了一下,他们决定妥协。
她手里的捆绑一被粗暴的松开,来不及理会手部的麻木感,就连忙用手用力撕开自己雪纺布料的长裙,幸好,当时是去流产,为了方便她特意穿了长裙……
两个保守的大男人,无意中窥视见了她细白的小腿,全部尴尬的别开了眼。
雪纺布料的长裙很容易撕开,一条条的布料撕下来,她的长裙顿时变成了短裙。
眼底全是隐忍的薄雾,她用布料去缠他的右手,他流了好多血,虽然那些都快干涸了……
然后,她发现,他看似一直平静的闭目养神,其实,捆绑他双手的实绳已经被他用身后靠着的钝齿轮样的齿轮箱磨刮的差不多了。
他的右手五个手指已经全部泛白,子弹刚好打在他的右手手腕上,伤口失血过多,再加上严实的捆绑,阻止了血液循环,他的右手已经没有任何知觉,只怕是……
他淡淡的笑,不想让她太担心。
“多吃点。”他淡笑着吩咐。
接下的历程,会很艰辛……
愣愣的她点头,他快要获得自由的双手,让她稍微有点明白,接下,形势会巨变。乖顺的点头,她啃着冷硬的馒头,逼自己一口又一口咽下。
“给她水!”夜箫又出声要求。
真烦!水对出生沙漠的人来说弥足珍贵,真的很不想浪费在俘虏身上!
两个男人,一个操控着飞机,一个只能不耐的将自己的水壶扔到她面前。
愣了一下,她很不习惯,用一个大男人的水壶,想想就很恶心……刚想说不必了……
“喝下去!”这回,夜箫命令的是她。
怔怔的点头,虽然不明白,但是她还是强忍着恶心,喝下了一大口水。
“你……要吗?”不顾机舱另两个人不悦,她赶紧问他。
为了消耗他的所有体力,他们没有给他任何食物与水源。
他点头。
她赶紧将水壶喂进他的唇边,他喝了一口。
她细心的帮他一一拭去嘴边的水渍。
“乖,别害怕……”他的语气,从来没有过的轻柔。
怎么看,他们都向一对恩爱的夫妻。
靠过去,在她的僵愣下,他亲亲她的小脸,然后柔柔的摩擦着她的脸颊,好象一种最温柔的抚慰,他在她耳边喃喃,仿佛在说着最动人的情话。
机舱里的另两个大男人,尴尬的互望了一下,美国人果然开放……在他们国家,哪敢在外人面前直接这样和妻子亲热……
他们不好意思的别开了眼。
只有乔翎听进了夜箫看似极度深情的“情话”,“别忘了,你的手镯!待会儿把水壶还给他们,用你的手镯对付那个没开飞机的男人,记住!别害怕,我以前教过你的,45角度的位置,手稍微抬高一点!”那个坐在副驾驶座的男人,腰里别着一把手枪。他的心里已经有了全盘计划。
18岁时,有一天晚上她和朋友们出去玩,差点被几个黑人欺负,后来他就为她订做了一个手镯送给她,手镯里有几枚麻醉针,剂量可以射晕一头大象。
但是收到这个礼物,她一直漫不经心,没有特别留意去佩带那个手镯,直到后来发生了那件绑架案以后,手镯就再也没有离开过她的手腕。
她慢吞吞的起身,拿着水壶,走向那个副驾驶座的男人,她的双脚一直在不住的打颤,但是她的异样并没有被两个男人重视。
毕竟这软趴趴的女人没有一直哭,他们就该谢天谢地了!
“还……你……”怯然的将水壶递出,连两手也在发颤。
男人不耐的接了过来,就在他刚一接手,准备扭头时,她的手摸下了手镯,几枚麻醉针迅速的射向了男人的脖子和脸孔。
男人还来不及发出警告的闷吟来通知同伴,夜箫已经用尽最后一丝力量,用力挣脱双手已经磨得差不多了的麻绳,扑下副驾驶座,抽出男人腰间的手枪。
“乓”的一声,开飞机的男人歪下了脑袋,他甚至还不清楚事情是怎么发生的。
随着那一枪过后,夜箫手上的枪也从他的右手跌落。
险胜而已。
刚才,他甚至……差一点拿不稳枪……
第一次感觉,原来枪有这么重的后重力,他的手腕疼痛的更巨烈了,连带着整个右手臂都象快要废掉了一样钻心的疼痛。
他的冷汗滴落在发际。
蹲下,他用没有受伤的左手快速的解着自己双脚上的麻绳。
她也赶紧蹲下帮忙。
刚才……她差点以为会失败……
那个男人……她是不是?……
害怕得双手一直在颤抖。
“你没杀人!”他冷声安慰。
她的手镯上有的只是麻药,他不会让她的手上沾上鲜血。
他的双脚获得自由,她依然在发怔。
没有太多理会她,他先将驾驶座上的尸体一把推开,稳定了飞机的航线。
飞机下,已经是一望无际的沙漠。
已经快飞到了他们的地盘上了。
这是一辆军用机,每辆飞机都有编号,即使他劫机了,不到几分钟就会被追辑,反而不利于逃亡。
操起机沿上方的降落伞,并拿起地上的麻绳。
“过来。”他沉声命令她。
一圈又一圈,他将她与自己的身体牢牢的捆住。
“待会儿会跳机,你牢牢抱住我的脖子,不许张开眼睛!”
跳机对他来说,熟得不能再熟,但是,这还是第一次,他在全身无力的情况下,更是第一次,胸口扛着一个女人。
而且,还是他绝不能让她出事的女人。
故意缓慢的放慢速度,让一直随行飞行的飞机先越过去,然后,他打开机舱的门。
风狂啸着,仿佛能将人整个吹翻。
她害怕得整个人都止不住的颤抖。
他将她的手环在他自己的脖间,她颤抖得赶紧牢牢抱紧他的脖子,就象快要溺水的人牢牢的抱住救生圈。
他将自己的脸贴近她的脸,将自己温热的呼吸,拂在她细致的脸孔。
突然,他吻住了她不住颤抖的嘴唇。
温柔到了极至的一吻。
他的舌头轻轻的描绘着她颤抖的嘴唇,仿佛要把坚强的力量传达给她。
搂紧了他,她整个人好象有了不惧怕的依靠。
就好象,她一直患有梦游症,但是,她知道不用惧怕,因为,身边的男人不会让她出事。
一跃,他带着她跳了下来。
她的整个身体和他的身体一直在持直线的位置,一直迅速不及掩耳的直坠而下。
说不害怕,那真的是骗人的!
即使紧闭着眼睛,她连眼敛也在颤抖,她坐过山车都会害怕,更何况现在。
终于,觉得身体好象被什么东西托住了一样,好象踩在云里飘荡一样。
整个降落伞都打开了。
他强忍着身体的不适,根据风势,并没有让降落伞飘太久,就在沙漠里降落了。
他知道,他怀里的女人,需要多大的勇气才能不尖叫出声。
这样的勇气,令他心疼。
……
周遭一股灼人的热浪,她睁开眼睛,她整个人骑在他身上,两个人倒在一片沙海里。
一片无边无际的黄色,没有尽头一样的黄色,令人惊慌的黄色。
但是,起码,在这片黄色里,他们暂时安全了。
他和她一起动手解开腰间捆绑在一起的麻绳。
她从他的身上一翻开,背部一片灼热火辣辣的压向她,漫天黄沙狂舞,沙粒毫不客气的往她的脖子里,嘴巴里猛灌,粗沙刮过的肌肤更是生疼着。
她冷抽一口气,幸好,他急时拉起她的身体。
他们足下的粗沙,起码有50度以上的高温,
即使隔着皮靴,还是觉得炙烫得烧人。
火辣辣的烈日在他们上方发着毒热,他靠着插在沙漠中竖直的物体,看着影子的移动判断方向。但是,没走几分钟,她就已经被烤得脚软,头昏。
也许是因为太过干涸,她已经一点呕吐的欲望也没有。
幸好,肚子里的孩子和他一样坚定。
将从飞机上带过来的水壶递给她,叮嘱她,“喝100ML。”一下子喝太多水,只会从小便里排泄出去。在沙漠里行走,水源是很珍贵的,他们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没有足够的水源,他们就一定再也不能走出沙漠。所以在没有找到新的水源之前,每一滴水,都必须“精打细算”。
“恩。”点头,她只喝了一小口,将水壶递给他。
他却一口也没喝,而是将水壶收进了腰间。
收好水壶,缓缓的,他蹲下自己的身体,“我背你。”语气不容辩驳。
这样恶劣的环境,即使身体再不适他也熬得下,但是,她不一定熬得住。
更何况,她怀了身孕……
“不要!”她惊恐的摆手,虽然他没有吭过一句不舒服,但是,她就是感觉到他整个都在硬撑。
“你明知道自己怀孕了……”她的不配合,让他有点怒意。
“不用顾虑肚子里的孩子!……”刚想说什么,却在他倏间冷下的眼里,她发现自己说错了话。
他同意任她处理这个孩子,但是并不代表,他无所谓。
“快上来!要流产也不是这个时候!别连累人!”他的语气不佳,甚至有点凶恶。
顿时,他的凶恶,令她委屈的鼻子一酸。
她真的不是这个意思啊……
别连累人……他居然说,别连累人……她已经想尽一切办法不去连累他了啊……甚至连害怕她也不敢在他面前流露。
乖乖的爬上他的背,她委屈的眼泪沾湿他的脖间,很快,又被太阳蒸晒得无影无踪。
背着她,他步履虚浮的前行。
走了很久,就在他背上的她,热得感觉象快中暑一样失去知觉了的时候。
“不是故意的。”突然,他闷闷的说。
“啊?……”脑子也被晒到昏噩,根本反应不过来。
“凶你。不是故意的。”闷闷的,他出口解释。
如果在恶劣的沙漠里,她此时保不住孩子的话,也可能会保不住自己的性命。
一路上,总是难受着,太阳的热度可以忍受,她的眼泪却比毒阳更加炙烫。
“我知道。”突然,她觉得心情也顿时开阔了,难受的情绪烟消云散。
仿佛沙漠里,寻到了绿洲一样。
事实上,他们一直寻找得绿洲依然还没有寻到,因为通常绿洲已经变成了城市。
“休息一下?”她建议。
“我不累。”他摇摇头。
他很怕,一停下来,就再也起不来了。
“我累了。”只好,她这样说。
点头,他如愿的放下了她。
他把水给她饮用,这一次,她渴得忍不住喝了一大口,但他没有出声指责。
“你也喝!”她将水壶给他,眼神很坚持。
他点头,接过水壶,喝了很小的一口,近乎只是打湿唇畔。
但是,他掩饰的很好,她没有发觉。
一个本来就半满的水壶,快要空了。
然后,他的眼睛发现远方有生长着的芦苇,据知识考究,地下水源很可能在一米处以下就有。
“你在这休息!”扔下她,他大踏步的向芦苇的方向走去。
他们必须补充水源!
他和她不能死在沙漠里!
……
半个小时后。
然后,他一回来,就看到了足以差点令心脏停止跳动的一幕。
她的身后,沙子在松动,粗沙像流水一般往下陷了下去。
“快跑!”他震耳欲聋得大声吼。
但是整个沙漠的环境太过恶劣,她听不清他在喊什么。
她站起身体,合拢手掌大声回应他,“你在说什么?……我听不见……”
“快跑!”他一边奔向她,一边焦急的大喊。
终于,她听清楚他在说什么了,也感受到了他的意思,因为,流沙恍如一个旋涡,盘住她的双腿,不断的在把她往下拉。
她惊慌失措,发现越惊慌,沙子下陷的速度越快,几乎要漫住了她的整个腰间。
“拉住我!”伸出双手,他用力的拉住她,不让她的身体被流沙掩埋。
但是他的脚下,也象踩入了泥昭一样,也开始不断的下陷。
他的双手用力的拉住她,用尽全力,以至于右手的胳臂,痛得好象快要断离自己的身体。
但是,他不管!
“夜箫……松手,快放开我……”她的双手已经开始在挣扎,眼泪直流。
她快要被这一片沙海淹没,她不能连累他,如果他还不走,那么,他们唯一的结局只有一起葬身沙海。
“住嘴,要死死在一起!”他怒吼。
这句话,他并不是第一次说,每一次出任务时候,每一个互相扶持的伙伴,他们都相持着一样的心意,同生共死。
但是,这一次,完全不同。
有的不是心意,而是感情!
他们要活!一起活着!
他们要死!就一起死掉!
他始终无法将她带出这片沙海,也无法阻止他们的身体一起不断的下陷。
……
流沙已经漫住她的胸口。
流沙已经漫过他的大腿。
……
但是,流沙漫不住他的决心。
即使,最后一分一秒,他也不会放弃的决心。
……
“拉住绳子!”突然,一道好干净好干净的声音,从天而降。
一条麻绳已经扔给了他们,用力的拉住他们。
一个长得极度俊雅的男子,身长雪白的医袍已经被黄沙打得污秽不堪,但是,他干净的眉宇,丝毫未受一丝的影响。
“沈易北医生,算了,别多管闲事。”这样如旋涡一样的流沙让人惧怕,旁边的医护人员中,其中有几个胆小的女人已经开口制止。
沙漠里,人命如草芥。
“我们有好几个人,可以的!”男子干净的眉宇写满坚持。
身后的几名男性的医生和几名伤势轻微的病患在他的坚持下,也终于加入了拯救队伍。
人多力量大。
如拔河一样,夜箫的右手死死的拉住乔翎的双手,左手死命的拽住麻绳,7、8个男人的力量,终于成功将他们拉离了流沙。
他们倒在安全的沙地上,她缩在他怀里,连哭泣的力量也早已经用磬。
救援队伍,也全部累趴的瘫在地上喘着粗气。
只有领头的那个俊雅男人,微微喘回一口气以后,就走向他们,淡淡的询问,“你们还好吧?”
没想到,一把黑洞洞的手枪指住了他的额头。
看来,渔夫与蛇这一课,沈易北医生必须回学校好好再温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