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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不可一日无君,既废了宋少帝,就要另立新帝。
徐羡之等大臣都认为宜都王一向有很高的声望,又多有祥瑞之兆出现,由他继位最顺乎民心。而先太后在下诏废除旧帝时,也提名宜都王刘义隆入承大宝。所以刘义隆的继位应是顺理成章。但有臣子提出反对意见,理由是废帝因为太过贪玩,虽然早纳妃嫔,却连一个儿子都没有。继位者还需考虑三代的问题,而宜都王迄今也无子嗣,这就为国家未来继承人的问题留下了隐患。所以就有人建议可以从已育有儿子的皇子中选取。
众人还在为选皇帝的事争执不已,没几日,宜都王府爆出消息说宜都王早先就已经诞下了一名麟儿,取名“劭”。只是因为宜都王正值服父丧期间,便没有公布。毕竟父亲事大,孩子事小,岂可为了一黄口小儿的出生庆喜,而不顾为父皇守孝的孝节。现在丧期结束,便择机公布了出来。
这就让原先还对刘义隆的继位心有质疑的大臣们全体心服口服。宜都王继承大统势不可挡。大臣们经商量后,决定由檀道济入内驻守朝堂。傅亮先带人前往荆州奉迎宜都王刘义隆回京践位,再由徐羡之率百官迎立新帝于江陵,是为宋文帝。所有人都相信,在宋文帝刘义隆的统领下,刘宋国新的盛世即将开启。
檀玄则终于可以舒一口气了。他和檀雪等已经搬回了檀府。现在的时光是难得的轻松,他每日就是或者在书房看书,或者拉着檀雪一起逛铺子,置办了不少布帛首饰家什。
他和傅灵流已经二年多未见了,再相见,会有多少绵绵情话道不尽。等灵流回来之后,再过几个月他们替灵流祖母守孝的孝期也满了,他和她即将大婚。
他的母亲自幼看着灵流长大,又是最疼爱的小儿子的准媳妇,心中早已当女儿一般看待。母亲怜惜她家中遭遇变故,府上没有了至亲的女眷,虽然姐姐贵为王妃,但毕竟是别家的媳妇,那灵流嫁过来一应的嫁妆准备就没有妥当的人替她操办了。
于是母亲安排,让檀雪负责采购大婚物什。檀雪随玄则长大,和灵流也熟识,最应该了解主子的爱好,又是个心细如发的女子,品味不错,眼光独到,想必也能满足未来主母的需求。
于是玄则也找到了足够的理由,整日腻着檀雪,檀雪去哪,他也跟着去,反正是为了采购婚礼所需。
此刻,他带着她去往西街的一间绸缎铺子里挑选。她正就着阳光仔细地挑拣着手上这块布料,阳光映在她的半边身子,接近透明的光泽,人似乎就消散在这道光晕里。
他死命眨了下眼,生怕一不留神她就消失在了光影中。胸口没来由地一窒,
“檀雪,她会一直留在我们檀家吗?”
最近他每天都和她待在一块。自幼相识,又须臾不离,自然也熟知她的脾性。这段时间,她似乎心情一直都不太好,搞得他也神经兮兮的。
檀雪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布料上,喃喃自语:“这云粉紫的锦缎配灵流小姐的雪肌玉肤是再适合不过了,可以制成一整套的襦裙。玄则你觉得如何?”
她抬起头,正和他怔怔望着她的目光交汇,他的目光专注,眼神中流动着异样的感觉。
不由红了脸,把脸扭转过去道:“玄则,你听到我说话了吗?”
他想也没想,冲口而出:“檀雪,你会一直留在我们檀家吗?”
檀雪不提防他会这样问,“你怎么想到这上面去了?为什么又这样问?”想到之前二人间曾经有过的与此有关的不愉快的对话,她的面色渐渐难看起来。
玄则瞧着她的面色,这才回过神,知道檀雪怕是又误会了,干脆直接说道:“不管我和灵流成亲前,还是成亲后,檀雪,你始终都要留在我的身边,哪里都不能去。”
听到他咬文嚼字强调的语气,她反而释怀了,虽然有着酸涩的感觉,但是比之能够一直留在他的身边,这些都不算什么了。
于是她笑了笑:“以前不是都说好的吗。”
再次收到她肯定的答复,他也高兴起来,才想起来什么似的,“你刚才说什么了?”
“我说,这布料灵流小姐会喜欢吗?”
“当然,你的眼光最好,你挑的灵流一定喜欢。”
“那不一定。”檀雪声音压得很轻很轻,抬起头,“玄则,等灵流小姐回来,你告诉她时,要说都是你亲自挑选的,猜她一定会喜欢。但千万别提到我。”
玄则一怔:“为什么?”
檀雪又气又笑,道:“公子,你必须听我的话,否则,别想我再帮你置办任何物件了。”
“是是,大小姐,一切听你的。”玄则立马软了下来,讨好地道。
他又继续道:“檀雪,今天辛苦你了,你也在这铺子里好好挑些布料,回去请师傅帮你制作些衣裙。”
她面容黯淡了下来,摇了摇头,道:“我做这些衣裳给谁看呢?”
“给我看啊。”想也不想的,他脱口而出。
檀雪神色突变,转过身子往店外走去,“玄则,请不要再开这样的玩笑了,一点也不好笑。”说到最后,语气竟然有了凝噎。
他一下子慌了神,追过去拦住她:“我是不是说错话了,檀雪你别生气。”他像个做错事的孩子在她面前低眉垂眼,一脸小心翼翼的模样。
“你踩着我的裙子了。”檀雪被他小媳妇般讨好的模样气笑了。
“啊……”他后退了一步,目光始终专注在她的身上。她脸上浅浅流露的笑容令他心情一下子开怀起来,不由自主地挠挠头,也笑了起来。
回到府中,还没来得及歇一口气,檀雨匆匆走近递上一封信。
檀玄则拆开信,面色一变,走至窗口看着窗外渐渐洒下的月色。
月有阴晴圆缺,牛郎织女亦能一年一会,可是,他和灵流什么时候才能重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