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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天韵急急否认,“没有没有,我,只是随便问问……”
否认就是掩饰,越是说没有,就是有。
“别否认了,快说快说。”花扶疏打断了陆天韵,并缠上了她,催着她吐露实情。
陆天韵踌躇良久,将一桩往事缓缓道来。
那已经是很多年了的事。
那年,她随嫡母华平夫人和大姐姐、二姐姐进宫给久病初愈的公主表妹庆生。
春日,御花园百花争艳,蜂蝶飞舞。
二姐姐和公主表妹唤上她,一起到御花园玩耍。
二姐姐起了作弄她的心思,把她丢在一处御园,自己跑远了。
她是第一回来宫里,对宫里的地形的一点都不熟悉,很快就迷了路。
走到御河附近,她不慎踩空了,从小土坡滚下来,便滚进了御河里。
“救命,救命——”
她在水里扑腾挣扎,呛了好几口水,不见有人路过。
她的身子缓缓沉入河中,河水即将漫过她的头。
这一刻,她几乎以为自己要死了。
“快抓住木棍,我拉你上来。”耳边忽然响起一个陌生的声音。
她在水中半睁着眼睛,岸上似乎有一个模糊的人影。
她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手摸索着,终于抓到一根圆圆的木条。
那岸上的少年拽着木棍,将她拖上岸。
“咳咳——”她呛了水,喉咙难受得很。
少年蹲下身体,拍着她的背,很快她吐出了一口河水。
时值三月,天气暖和,御河里的水依旧冰冷,浸得她瑟瑟发抖。
少年看了一下四周,见无人来往,就脱下他的外裳裹在她的身上。
“小妹妹,你好点没。”少年关切的问她。
她点点头,“好多了。”
“你怎么会落水呢,这里平时很少人出入。”
“我不认识路,我迷路了,然后踩空就掉水里了。”
少年盘腿坐下,“你是哪家的,我在宫里没见过你。”
她拢紧了身上的衣裳,“我是随母亲进宫看皇后姑母的。”
“哦,原来你是那家的。”少年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看向她。
“走吧,我送你到坤宁殿附近,你再自己回去。”
她听话般点点头。
少年真将她送到坤宁殿附近的花园。
“我就送你到这里,你自己回去吧。”少年说道。
“哥哥,你叫什么名字。”
“名字不重要,你把衣裳还给我吧,我不能穿成这样回去。”少年把外裳给她披,他上身只有一件单薄的白色中衣。
她取下披在身上的外裳,还给了少年,“哥哥,谢谢你。”
“不用。”少年只是碰巧路过御河,就算不是他,有人听到呼救,也会救她上岸。
“我走了,让人看见不好。”
少年转身就走,他一边穿外衣,一边远离坤宁殿。
“天韵姑娘,你跑哪里去了,奴婢们正到处找你呢。”
皇后姑母宫里的人正到处寻她,见她浑身湿透,快步走了过来。
后来,她打听过这位搭救她的少年。
少年正是已故秦淑妃之子,七皇子,赵颖逸。
再后来,有一回她随大姐姐进宫,才得知七皇子封了秦王,已经去了封地秦州。
这份救命之恩,她记了十年,这位少年,她也念了十年。
秦王可能不记得这桩往事,她却不会忘记。
十年里,她想尽办法一切打听有关秦王的消息,当听说他回京的消息,她不知有欢喜。
花扶疏亦未想到,陆天韵与她师兄还有这样一段渊缘。
忽然间,她明白了,勾起一个贼兮兮的弧度,“天韵,你,是不是心悦我师兄吧?”
“没有,”陆天韵急急否认,清丽的双颊却是泛起了一抹娇羞。
碧丝却将她戳穿,“姑娘,您别藏着掖着了,您都念了秦王殿下十年了,主君给您相了多少回亲,您回回都拒了,不就是为秦王殿下吗?”
陆天韵恨不得堵上碧丝的嘴,碧丝急急逃开了。
她回头,见花扶疏正在笑着,她好想挖个地洞,把自己埋里头。
“扶疏……”
花扶疏终于止了笑着,道:“你来找我就是想问问我师兄的事。”
陆天韵轻轻点头,“你可以告诉我秦王殿下的一些事吗,我想知道他这些年过得好不好。”
花扶疏再道:“这个好说,好说,你和我师兄年幼相识,也算青梅竹马了。”
花扶疏大致说秦悠然这些年的情况,陆天韵细细听着,不放过一处。
最后,花扶疏道:“想不想见一见我师兄?”
陆天韵面色如彤云,不答一字。
花扶疏笑着,拍着胸脯保证,“此事包在我身上。”
“要不我明日带你去秦王府。”
陆天韵连连摇头,“不不。”
恪守礼教于她,怎能去私会一个外男呢?
“我也可以约我师兄出来,让你跟他告白。”花扶疏语出惊人。
陆天韵的脸色一白,她吓坏了!
怎的也不能答应。
她确实很想再见一见秦王殿下,可女子当面同男子表露情义这种事,她几乎不曾见过。
她亦是断断做不出来去找秦王殿下表白这件事,而且,她所受的教养也不允她做出这等违背丢脸面的事。
看着陆天韵惊慌的神色,花扶疏有些懊悔起来。
她忘了陆天韵可是大家闺秀,遵从三从四德。
要她同秦悠然表明心迹是几乎不可能的,即便陆天韵站到秦悠然的面前,未必敢开口。
她暗暗责怪自己说话不过大脑,想什么就说什么,没有考虑到陆天韵。
两人心有灵犀,不再说这事。
午时已到,三巧过来请花扶疏与陆天韵移步用膳。
午膳后,花扶疏与陆天韵回到蓬莱居继续闲聊。
莫约申时,陆天韵就打算回府,花扶疏想她或有别的事,也不好留她,亲自送陆天韵到大将军府外。
见陆天韵走远了,才回蓬莱居。
却在院外见到叶松言,她叫道:“小四,小四。”
叶松言止步,回头看竟是花扶疏。
见她笑意然然,急急进了飞院。
花扶疏很是不悦,从洛阳回京之后,叶松言基本上没与她说过话,看见了她,仿佛就是看到了蛇虫猛兽,对她避之不及。
这都怪四德!
都怪四德的臭嘴。
在大将军府里,小四算得上是她的朋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