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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近春节前,吕成跃忽然一改之前整天不着家的做派,回到了家中,和往常一样张啰着一切家务事,并且十分主动、殷切地接近由文桂,妻子认为丈夫在外面风流够了,回心转意了。
这样就使得家庭风波渐渐平息了下来。
东北地区有腊月二十三过小年的传统。这天,吕成跃让车老板套上马车,拉着四处采购而来的大量年货,亲自送到岳父的家里,先拜了早年,并且按照以往惯例,邀请正月初四之时,娘家人都去吕家作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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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月初四这天,伴着充斥耳鼓、震天的鞭炮爆鸣之声,作为本镇最有势力的大户,吕家请来亲朋好友以及有头有脸的人物共有六十多人,熙熙攘攘的人群携带者年礼,在护院的带领之下步入宴会厅。
厅内摆设着二十多张酒桌,摆满了丰盛的酒席,每桌都准备了上等菜五十道,都是山珍海味,名酒好烟。一层层落成了堆。
开席前吕成跃向来宾讲话:“今天是大年初四,我把亲朋好友邀请来与大家共同欢庆新年,在这里本人代表吕家,祝愿大家生活美满,万事如意!我吕某人非常感谢在我来到祖粮仓镇居住生活十一年间,在座各位对我的关心照顾,感谢你们鼎力相助。大家不要客气,一定吃好喝足!”
接着吕成跃挨桌敬酒点烟,献殷勤,最后自己则落坐在了娘家人的酒桌前陪吃陪喝。
岳父由文谷看着满座宾朋,忽然想起什么,眼睛瞅着吕成跃的脸说:“工作队也请来了?”
“提前送去信了,嘿嘿,那帮人送话回来,说是讲究什么内部纪律,不会来的。”吕成跃一哼鼻子说道。
由文谷靠近了些女婿,压低声音说道:“今时不同往日了,现在时局动荡不安,还不知道谁能当靠山呢。吃亏就是占便宜,那些捐款捐物要积极响应一些,但是分地缴枪决的事儿咱可不答应!”
“放心!这枪和土地可是咱称霸本镇的命根子,成跃心中有数!”吕成跃面脸堆笑点头称是。
由文谷闻言,点了点头,拍了拍吕成跃的肩膀头子。要说起十几年前,这外地来的吕成跃根本就是一个混混,但这小子倒是有一股子机灵劲,是个敢想敢干的主,把自己的姑娘迷的是神魂颠倒,非他不嫁,最后闹得跳河以死相逼,无奈之下,只能收了这个倒插门的女婿。但谁又曾想到,这些年过去,他借助由家的势力,先后在日本人、日伪政府、国民党和当地土绅之间左右逢源,硬生生闯出了自己一番事业,而今势力更是大的在本镇无人敢招惹,让自己也是出尽了风头,念及此处,不由心中大大感慨!
酒过三巡,宴会厅内猜拳行酒令声、欢声笑语声此起彼伏,觥筹交错,众人开怀痛饮猛吃,共享新春团圆之乐。
这时吕成跃见酒和菜上齐全了,让服侍者都去厨房集体用餐去了。
在座之人都是些本镇场面上的人物,酒量极大,再一次推杯换盏后,吕成跃醉眼迷离突然呼叫:“来人呀!”
一旁的由文桂说道:“你有什么事?”
吕成跃眯着眼,说道:“仓房酒缸里有红高粱二锅头好酒,经过五年储存,你快快拿来请贵宾品尝一下,好吗?”
由文桂提着两个空酒壶,二话没说就快步走了出去。
她来到仓房看见有个高瓷缸,掀去缸盖一股齁辣的酒味直呛口腔,但里面白酒只有少半缸。
由文桂个子矮又胖,就算踮起脚尖怎么也够不着舀酒,便头朝下伸到缸里;两只脚底朝天,舀上一瓢酒后,两只脚才能落地,弯腰灌入壶里。
就这样舀了三次酒,当她第四次头朝下深入酒缸里,脚底朝天时,这时一道身影从仓房门后钻了出来,快速跑到缸前,用手猛劲掀起她的双脚,由文桂大头朝下栽进了酒缸里,烈酒呛得她连声都没喊出来。
此人正是在门外偷窥多时的吕成跃!
他此时额头青筋高高凸起,被酒熏得暗红色的脸不时地抽搐着,布满血丝的双眼瞪得老大,大口喘着粗气,看着酒缸里头朝下根本喊不出声的妻子,显得可怖之极!
烈酒度数极高,由文桂双脚朝天,死死蹬了几下就没了任何动静。
吕成跃用手抹了一把脸上渗出的冷汗,探出手推了推酒缸里的妻子,确认对方死的不能再死了,才放下心来!
这可怜的女人啊,就连临死前都没有看到是自己同床共枕的丈夫亲手杀死了自己!
吕成跃嘴角显出一丝冷笑,眼见预谋已经成功,就迅速回到酒桌前,若无其事地与娘家人饮酒交谈。跟什么事儿都未发生一般。
大约过去半小时,酒桌上的酒快喝光了,吕成跃对视着大舅哥由青桂说:“你妹子取酒,怎么还没回来?”
由青桂站起来说:“我去看看她。”
过了一会儿,由青桂跑回来失声恸哭地大叫道:“不好啦!俺妹子头朝下淹死在酒缸里了!”
喊声惊呆了所有赴宴的客人,他们纷纷离座,跟随由青桂去仓房观看。
由文桂尸体从酒缸里捞出后,停放在仓库里,娘家人悲恸万分地守在两旁哭天抹泪,不知怎么办才好。
而吕成跃始终趴伏在仰面朝天倒地不起的妻子身上,嚎啕放声大哭,旁人拉也拉不动,劝也劝不开。
由文谷仔仔细细检查了一遍,抹了一把泪拉长声说:“文桂这是不慎意外死亡和别人没关系。今天大年初四,按照风俗不准出殡。趁着现在尸体还没僵硬赶快给她穿上寿衣,等初六正式出殡吧。”
趴在地上的吕成跃,低头丧气地连忙答应。
心里暗想,我那美娇娘岁光桃这招真够阴险毒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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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月初九天刚亮,关丛林和民兵连长苏义臣讨论民兵人选问题。
此时有人轻轻敲门,打开门迎进来是吕成跃雇用的长工赵永田,他口称有情况要向工作队汇报。
一听此话,关丛林搬来凳子,倒杯开水热情地说:“永田兄弟,坐下慢慢说。”
赵永田摘下皮帽子,不慌不忙地说:“初六是由文桂被酒淹死的第三天,吕家为她举行声势浩大的出殡仪式,全镇人几乎家家有人去参加葬礼。由文桂老娘老爹在灵前长跪不起,哭地死去活来,亲朋们也嚎啕大哭,场面让人十分悲恸,我和厨师柳路不忍心再看下去,回到屋里,他悄悄地跟我说:咱哥俩平时交往不错,多年的老朋友了。有件事我一直在纳闷,初四那天宴会,吕成跃让咱们佣人都回厨房吃饭,当时我出去解手走到仓房门外,就看见吕成跃蹲在仓房门口旮旯往里瞅,心想这小子鬼头鬼脑不是啥好事,于是就隐藏在窗台下面观看,想知道他到底要干啥。不一会,吕成跃冲进仓房,接着又飞快地离开仓房,前后不到二分钟。我当时没敢去仓房看个究竟,后来才知道由文桂淹死在仓房酒缸里!你帮我猜猜是不是吕成跃害死了他自己妻子?我当时也没确定凶手就是吕成跃。柳路是个老实本分人,他平时不会说谎话。之前就听说吕成跃和一个仙女神医勾搭成奸,春节前由文桂雇用几个打手去教训了他们一顿,由文桂的死亡,难道是吕成跃和神医谋害的?”
赵永田一字一句仔仔细细把自己埋在心里的话,一五一十全都说了出来,顿时屋里一片肃静。
“永田兄弟啊,你是说吕成跃害死了自己的妻子?”关丛林有些瞠目结舌问道。
“俺也只是猜测,但这事儿也太巧合了不是!”赵永田咽了口吐沫回道。
书记钱动眨了眨眼睛,分析说道:“这个仙女神医岁光桃的名字,怎么和新上任的度明市****司令同名同姓呢?难道是这个女司令能亲临祖粮仓镇诱降吕成跃?在座的人有谁见过岁光桃本人?”
大家互相看了一眼,都摇头摆手表示没有见过此人。
关丛林说:“钱书记说得对!我们必须立刻搞清楚岁光桃真实身份,不知道在这位女人心里隐藏多少秘密?就像之前永田大兄弟描述的,仓库里为什么放置那么高的酒缸?缸里为什么盛那么少的酒?宴会时又把佣人支走,偏让小个子还是女主人的由文桂去灌酒,这思来想去,都好像有人故意设下的圈套啊。出事后还让娘家人和满屋子宾客作证人,这疑点未免太多了。”
大家都认为问题复杂又严重,可惜都是口对口传开的,没有获得直接的证据。
最后只能暂时赶快让赵永田回去继续打听消息,暗中多留意观察岁光桃诡秘行踪;准确统计吕成跃自卫营人数、武器数量。
为了安全保密,以后赵永田不能直接来工作队办公室汇报情况,约定每隔三天下午五时去镇南双榆树下面碰面。
接着党委领导班子研究妥当的方案,分成二路开展工作,一路由农会主席张显忠、妇联主席石舒如和杨彩芬去吕明才家摸清神秘女人岁光桃的底细,做好规劝教育工作,暂时施用缓兵之计拖住敌人。另一路由民兵连长苏义臣、关丛林去吕成跃家设法解除自卫营武装,尽量搞清楚由文桂的死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