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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元宝小小年纪却做出一副沧桑的样子,我一点也没客气的照他后脑勺来了一巴掌,元宝抱头痛呼:“周菜鸡,你干嘛打我!”
说着,元宝张牙舞爪的向我袭来,我直接把他拎了起来,不过真如他所说他也是一个不小的小孩了,以至于拎他的时候我都觉得有些吃力。
因此我把他放了下来,然后看着他那张愤愤不已的脸,说道:“小小年纪装的这么老成,刚还哭的不像人样,现在又装模作样!……你以为你经历了很多啊?论经历,我吃过的盐比你吃过的饭还要多……”
元宝指着我的鼻子说道:“你们大人都一副德性,说不过就用武力镇压,还总是拿着年长来教育人!”
我态度稍微缓和了点,心里有些好奇,元宝为什么会说出之前那番话,于是便摸着他脑袋问道:“你为什么说大人是无所不能的呢?”
元宝拍开我的手,整理了一下被我弄乱的头发,继而很认真的说道:“很简单呀,大人很自由,想干嘛就干嘛,就像你一样,想打游戏就打游戏,想吃就吃想喝就喝,整天到处晃荡,不用和我一样被学校管束。”
“这只能说明我游手好闲,也不能说是无所不能吧?”
“最起码大人可以穿自己想穿的衣服,留自己喜欢的发型,甚至可以随时去找自己想见的人……”
我忍俊不禁,元宝到底还是小孩子,那种稚嫩的天性在他身上得以体现,在他的世界中,仅仅只是随心所欲的生活就可以称得上无所不能,可他却不知道大人的世界,只有在被规则框住的边缘里才能得到些许的自由,更多的时候还是身不由己。
“元宝,你是想爸爸妈妈了吗?”
小孩子的情绪都是写在脸上的,只见元宝点了点头,然后低落的说道:“我要是大人就好了,那样就可以随时去见爸爸妈妈了。”
我叹了口气,原来他是基于这个原因,才会产生出大人无所不能的思维,他刚才因为想念乐溪而哭,想必也是因为在失去父母陪伴下,乐溪对他的好,一定程度上温暖了那颗缺乏关怀的心。
我把他拉到跟前,然后说道:“其实大人也不尽然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的,就比如你爸爸妈妈,他们难道不想留在你身边,看着你茁壮成长吗?可是他们外出务工,漂泊大城市,是在拼命赚钱,然后给你创造更好的物质条件,让你有不输其他小孩的起跑线……而这一切的最终目的,就是等你长大以后,你们能更好的团聚。”
我不知道元宝能不能听懂我说的话,但我还在说着:“所以你要乖乖听话,认真学习,然后在长大的过程中,把自己逐渐变成一个优秀的大人,这样才不会让爸爸妈妈的付出白费。”
元宝摸着脑袋瓜想了很久,才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但我从他的眼神中还是看到了浓厚的疑惑。
可能,在他这个年纪,很难理解这些生涩的言语,他们只会从感官上切实的感受,产生朦胧的认知,就比如说父母因他学习成绩优异或者懂事听话,而破例回家乡看望他。
……
失神中,元宝突然向我问道:““周菜鸡,那你成为优秀的大人了吗?”
我没想我到会因为一个孩童的问题而错愕住,在一阵恍惚后,我才对元宝语重心长却又自嘲似的说道:“我在你这个年纪的时候,也是希望把自己变成一个很厉害的大人,可你看到了,我是彻头彻尾的反面教材。”
“不准你这样说自己!虽然你游戏玩的很烂,不过我经常听村子里的人夸你呢!”
“真的假的?”
“骗你做什么嘛,他们说你热情呀,爽快呀,勤快又能干什么的,就连我爷爷都说你人好……虽然我很不认同就是了,明明就是个暴力狂,小心眼!”
元宝的爷爷在村子里开了一处理发摊,我记得刚来丽江的时候在那里理过一次头发,不仅理的舒适,价钱还十分实惠,当初只收了我十块钱。
不过那次元宝爷爷不小心划伤了我的下巴,倒不是技术的问题,而是理发工具太老有些钝了才导致的。元宝爷爷是个善良本分的老人,那时候一个劲的和我道歉,我没放心上并表示无关紧要,后来还因为理发过程和元宝爷爷相聊甚欢的缘故,送了他一套崭新的理发用具。
所以,我并不好奇元宝爷爷能夸我,基于此我笑了笑,元宝扑闪着眼睛,又和我说道:“所以,你为什么要说自己是反面教材?”
“因为我并不像你眼里那样自由,我也会迷茫,也会难过,对很多事情会感到无可奈何,我没能活成自己曾经理想的样子,我为自己前半生的碌碌无为而感到失败……我想,这并不是你所期望长大后的状态吧?”
风从田野里刮起,刮来了我对前半段人生的质疑,又飞快从我身边穿过,留下一阵阵叹息。
“你说的太复杂了,我听不懂。”
我微笑着对他回道:“那你希望自己以后能成为一个什么样的人呢?”
谈及这个,元宝就来劲了,他念念叨叨的说着:“那可就多了,比如我要当老师,然后每天给学校放假,让学生可以自由自在的玩耍;或者当个漫画家,这样就能画自己喜欢的漫画了……”
元宝说了很多,可我却沉默了下来,因为从他的话语中,我猛然意识到一件事:好像所有的人,最初的梦想都不是成为一个有钱人……所以,元宝表达的代表了孩童的纯粹,而让成年人最感到无奈的,就是财富这种东西了,如果可以,谁不想贯彻内心的美好,又有谁想为了那几两碎银,而四处奔波,而身不由己?
“哦对,反正长大以后,我要比雅楠长得更高、更大,这样就可以不被她欺负,也许还能反过来欺负她了!”
“雅楠是谁?”
“我同桌呀!周菜鸡,你是不知道,她仗着比我高,天天欺负我,拿笔戳我,用手揪我,还画了一条三八线,我稍微不留神,手伸过去一丁点,她就要说我……”
瞧着他一副欲哭无泪的脸,我笑着问道:“这个雅楠,是个小姑娘?”
“是啊!”元宝点了点头,又说道:“你说她女孩子家家,怎么能长这么高?快比我高一个头了,难不成她是吃激素长大的吗?……周菜鸡,我快担心死了,你说我怎么还不长个啊!”
我哈哈一笑,然后回道:“青春期里,女孩子是要比男孩子发育的早,当然显得比你高,不信的话你想想看,你们班上是不是绝大部分女生,都比男生要高?”
元宝想了想,然后神色一喜,破涕笑道:“还真是耶!”
“所以,你不用太担心,用不了几年,你的个就能蹭蹭的往上涨,直到成为又高又帅的小伙。”
“你没骗我?”
“骗你我是小狗。”
“哈哈!”元宝高兴的蹦了起来,“再等几年,我终于可以不用忍气吞声啦!我要长很高很高!教训雅楠,然后一拳打倒周菜鸡,让你欺负我,哼哼!”
“你还挺记仇啊。”
元宝的小孩子天性把我逗乐了,以至于情不自禁的笑出声来,而这个夜晚,也因有了元宝的天真话语而变得开朗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