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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云实双手拎着十几个塑料袋,哼着歌买菜回来。
看到桌上还冒着热气的半杯茶:“沈姐姐,来客人了?”
沈香引正在画图纸,起身应他,脸上难掩喜色,“做了单生意。”
她接下古云实手里的菜肉:“再跑一趟,去请鸿秋来,回来路上小卖部买几瓶竹叶青,鸿秋爱喝那个。”
“沈姐姐,不是我说,你这也太没大没小了~人家杜爷爷好歹也年过耄耋。”
沈香引嗯了一声敷衍,先撸起袖子:“排骨你想喝汤还是红烧?”
古云实顿了一下:“能都要吗?”
过了将近一个小时,古云实搀着杜鸿秋,踏着夕阳进门。
杜鸿秋为赴宴捯饬了一番,熨得笔挺的中山装穿在身上,行如苍松,一点看不出来年过九十的老态。
他一进门,就看到夕阳照在沈香引脸上,渡一层柔和金光,随意挽起的卷发,有一缕掉在脸颊旁,揭开锅的瞬间雾气蒙蒙。
真是老了老了有福气,有沈香引陪他度过晚年。
“沈姐姐,今儿怎么不放曲儿?”杜鸿秋中气十足。
倒是给古云实吓一跳,沈香引没大没小就算了,这老头怎么也喊人家小姑娘姐姐?
下一秒思路断线,因为沈香引闻声转脸过来,夕阳给她的轮廓描了金边,原本深黑的瞳孔温柔极了。
她笑了!笑的真好看!
“古云实,去,楼上,花好月圆的昆曲带子拿下来放。”
瞬间梦醒,沈香引语气是命令加跋扈,刚才那个暖人的笑不是对他。
“好嘞!……”
杜鸿秋挽袖子很斯文,站到沈香引边上:“沈姐姐,这小子知不知道你……”
“嘘……就你知道,其他没人知道了。”沈香引指了指蒸锅,“除了红烧排骨,其他都是清淡的,蒸菜。”
杜鸿秋爱吃蒸菜,和蔼的笑:“今天什么事儿这么高兴?”
“赚钱了。”
杜鸿秋佯装打趣:“赚钱有什么好开心的?你需要钱,我那里好多,花都花不完。”
沈香引瞪了他一眼:“我就是以前太不上进了,现在这个时代很好,自己赚钱养家花得舒坦。”
是啊,这个时代很好,不会有那么多人吃不上饭,穿不暖衣,也没有战乱,医疗发达,人的寿命也变长了。
所以,不应该让那些乱七八糟的乌糟东西破坏这份美好。
杜鸿秋:“那,今天这么高兴,不如我们包饺子?”
沈香引是北方人,从前逢年过节庆祝事都要包饺子。
杜鸿秋记得自己还是年轻大少爷的时候,没少跟沈香引拌嘴,过年是吃饺子还是汤圆。
沈香引眼睛亮亮:“好,你来调馅儿!”
杜鸿秋抬起胳膊摆着唱戏的架势,拒绝道:“呐呐呐——我那馅儿吃也吃腻了,沈姐姐,今日该你来调馅儿。”
沈香引噗嗤一声笑出来,此刻的宁静和美好如此真实。
希望下一次的危险来得慢一些,杜鸿秋活的久一些……
古云实活力满满,噔噔蹬踩下楼梯。
收音机里很快传来花好月圆的唱词。
“哎?包饺子吗?我会包太阳花饺子!”
欢声笑语中,菜上齐了,饺子也出了锅。
古云实倒好酒,沈香引提杯:“不讲虚的,以后我们每周至少这么聚一次~”
砰!!
还没来得及饮酒,沈记裁衣的大门被人从外面踹开。
沈香引看清来人是王格,皱起眉,继续把杯中酒喝掉。
杜鸿秋被吓了一跳,陡然停滞笑容,手抚在胸口。
“吃上了?”王格不请自来进门,身后跟着七八个人,走到餐桌边,徒手抓起一枚饺子塞嘴里,嚼了两口呸的一声吐在地上。
古云实猛地拍桌子站起来,指着王格:“你干什么!”
沈香引把杜鸿秋挡在身后:“你俩上楼去。”
王格叫嚣说:“听说今天开张了?让你开业了么你就敢开?”
李珊珊定了衣服以后回头就告诉了林俏珠。
沈香引店面小,舍不得打坏一点东西,步步逼近王格,“出去说。”
“说什么说?!给我砸!”
王格一把掀翻餐桌,还没吃一口的酒菜全部打翻在地上,满屋子狼藉。
沈香引气血上涌,回头看了一眼,古云实扶着杜鸿秋上楼。
真不爽啊,她只是想和身边的人吃顿饭,为什么偏要这个时候来打搅?
沈香引弯腰捡起地上的碎碗片,语气森寒,“出去说。”
王格带的人蓄势待发朝她耍狠,门外忽然跻身进来一个人。
是脸上挂着彩的齐宴。
王格一看到他,更是用鼻孔看人:“齐哥,这女人不守规矩,硬要开门做生意!”
齐宴从西服口袋摸出一个信封,“沈小姐,不好意思,手底下人下手没规矩,这是这间铺子的产权证,周爷把这件事交给我办了。”
齐宴一脸胜券在握的肆意,他说通了周爷,鹤冲天的女人,让他一个作手下的撬了,更挫威风。
沈香引没给他好脸色,王格有胆子掀他桌子不就是他授意的?
先来个下马威,他自己再进来像救场似的。
沈香引问:“你要怎么办?”
“不怎么办,交个朋友,你,和我。”齐宴这句话的语气略带着风流的意味。
沈香引抱着胳膊,轻笑了两声:“这么想当我靠山呢?”
齐宴不置可否。
沈香引看不上他。
有时候人比鬼可怕,碰到鬼她可以动手,人不能乱杀。
今天的晚饭被搅合,也不能就这么算了。
沈香引抬起手臂就要搭在齐宴肩膀上的时候,视线里闯入一道火红轨迹。
是飞过来的烟头,弹在齐宴的后脑上炸出火星子。
他很快反应过来,回头拍了拍后脑勺。
沈香引越过他的肩膀,看到沈记裁衣门口身形修长挺拔的鹤冲天。
他一个人站着,刚好吐出大口的烟雾,双手揣兜,睨着看过来很是不屑。
这么快就出来了?!
活见鬼!
齐宴怒骂了几句,转头就冲向鹤冲天,沈香引见人都跟着他出去了,立马关门反锁。
沈记裁衣二楼,古云实和杜鸿秋挤在窗台上观赏一场精彩的街头斗殴。
鹤冲天下手又快又狠,像此时没有月亮的黑夜一样黑暗静默。
齐宴自诩礼堂第一打手,在鹤冲天手里过不了三招。
不肖得十分钟,黑漆漆的剪刀巷安静下来,只剩鹤冲天一个人。
鹤冲天懒懒散散踱步到二楼窗户的视觉盲区,沈记裁衣的大门外。
敲门声响。
古云实心情澎湃,他可太崇拜鹤冲天了!帅的要死!
正要下楼迎接,听到沈香引上楼的声音。
沈香引:“古云实,送鸿秋回去吧。出门给外面那个男的带句话:不用他管。”
古云实嘀咕:“红烧排骨一块没吃上呢……”
沈香引不理他,转而安慰杜鸿秋:“对不起啊,今天闹成这样,下次我去你店里做饭。”
二人走后,沈香引下楼锁门,看也没往门外看一眼。
回到楼上,刚躺好放松一下,砰的一声,窗户从外面被打开。
抬眼看,鹤冲天刚好从二楼的窗户翻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