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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喇嘛,你整天这样坐着念经也不嫌闷的慌?不如和我出去抓野猪怎么样?”一个男孩歪头凝视着端坐在大殿中的一身红黄服色的小喇嘛,语气中满是无奈和好奇,无奈的是自己不能出去,好奇的是身边这个比自己大不了几岁的小喇嘛为何会这般的定力十足。
小男孩是张天佑,张秋灵将他送到班禅额尔德尼的雪林行宫已经整整两个月了,每天除了跟随身边的这个小喇嘛念经朝颂之外就是跟随另一个年长喇嘛去大昭寺的一间房屋里学习知识。而这样的生活对于张天佑而言简直比死还要难受,他生性就不是一个安于平淡的人,在青城山的时候他甚至会扛着猎叉跟在萧尘的身后去深山老林里追寻野猪山跳,至于野兔野鸡一类的小动物他从来都不屑捕获,认为他它太弱小,而自己要干就要干大的。
一个野惯了的孩子又怎么可能在瞬间丢掉野性变成一个听话乖巧的孩子?
小喇嘛微微睁开双眼,看着坐在身边一脸流里流气的张天佑,道:“天佑,你别烦我了,要是那些老喇嘛们知道我不专心念经的话一定不会给我好脸色的,你要是想玩的话就自己出去吧,反正我是不能走的。”
小喇嘛的年纪和张天佑差不多,都是**岁的样子,年纪虽然很小,但样貌却显得清秀乖巧,盘膝坐在大殿的正中,嘴中念念有词的念叨着一些张天佑压根听不懂的词语,什么米吗轰什么般若波若密,在张天佑听来根本就是狗屁不通的话,可这小喇嘛却念的聚精会神很少分心,这一点让张天佑颇有些自愧不如,不久前自己在南京写字背书的时候都不能如这个小喇嘛一般用心,更遑论让自己此刻去念经朝颂了。
“小喇嘛,你真的不去?”张天佑起身歪头看着小喇嘛问道。
“不去。”小喇嘛已经闭上眼睛。
摇头,张天佑觉得十分无趣,难得那些老喇嘛们肯让自己休息一天,本想找这个和自己一般大小的喇嘛去外面溜溜却没想到他还是如第一次般拒绝自己。来到拉萨的两个月内张天佑和小喇嘛几乎每天都会见面,但真正玩耍的时间却一次都没有,每每自己想和他一起出去玩耍的时候这个小喇嘛总是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比鬼见愁见到钱的时候还要执着许多。想起鬼见愁的时候,张天佑恍若失神一般的缓缓坐倒在大殿的石板上,双手托腮凝视着窗边的朝阳,想着鬼见愁此刻会做些什么事。
“唉,这鬼地方,难道真要我呆一辈子?”张天佑叹气道。
“在这里住的不高兴了?”一道空灵脱俗的声音骤然在大殿外轻轻响起,语气中带着促狭的笑意。
随即,门开,一个穿着风衣戴着遮去大半容颜的墨镜的女人出现在大殿内,嘴角一如她的语气挂着促狭的笑意,轻轻摘下墨镜,露出的是一张惊世骇俗的容颜,如一朵沾染世俗却不失芳香纯洁的空灵荷花,妖娆的身姿即便是宽大的风衣也远远不能遮掩,她的风华从来都是绝世,一笑倾人城,再笑倾人国。也许她本就是一个妖孽般的存在,做事不循章法,出牌不按常理。
“秋灵姐?”张天佑停止思考,惊讶看着面前这个突然出现的女人,记得她走的时候不是说要在南京呆很久吗?怎么会突然来了拉萨呢?张天佑的脑袋开始急运转起来,只是却始终不能明白,限于阅历,限于年龄,他毕竟只是一个八岁的孩子而已。
“很吃惊吗?”张秋灵笑着走近张天佑,露出一脸灿烂的笑容,“难道见了我就只是吃惊?”
张天佑这才开怀的笑了起来,纯真而无邪,虽然和这个女人的接触不多,却知道这个女人和鬼见愁的关系不一般,甚至那个叫唐舞的美丽女人也不能代替她在鬼见愁心中的地位。
一直盘膝坐在地上的小喇嘛睁眼看见张秋灵的时候也难得的笑了起来,道:“姑姑,你来了啊。”
“是啊,我的小班禅。”
张天佑此时突然嘿嘿笑了起来,很神秘的样子,小喇嘛有些莫名所以,看着张天佑问道:“你笑什么?”
“我喊他姐姐,你喊他姑姑,那你岂不是要喊我叔叔?”张天佑说完的时候更加肆无忌惮的大笑了起来。
小喇嘛的脸色突然变的通红,实在不能接受面前这个和自己一般大小的孩子说自己要喊他叔叔,想辩解却不知道该从何说起,通红着脸却始终说不出半句话,愣愣的坐在地上,望着张天佑的眼神中充满不甘的味道。
小喇嘛叫确吉杰布,和张天佑同岁,三年前,在中央的同意下,确吉杰布在大昭寺进行了坐床典礼,正式继位为十一世班禅额尔德尼,并且在随后的三年里一直在班禅的雪林行宫内进行学习和朝颂。
听了张天佑的话后,张秋灵不禁莞尔一笑,萧尘身边的这个小家伙可比萧尘看上去要精明许多,无论是外在还是内里,也许是沾染了萧尘的刁钻性格的缘故吧,只不过萧尘心中的东西很少表现出来,而这个小家伙却没有萧尘的复杂心思,单纯一些,可爱一些,更多的是让人感到亲近。
“我们……我们一般……一般大的,为……什么要喊……你叔叔?”小喇嘛涨红着脸却依旧不肯放弃张天佑适才对自己的嘲笑,结结巴巴的辩解道。
“你喊他姑姑,我喊他姐姐,你自己说你该喊我什么?”张天佑鬼灵精一般的贼兮兮笑道。
小喇嘛当真皱眉思考了起来,好半响后,还是觉得不对,甚至觉得张天佑说的十分有道理,他喊她姐姐,我喊她姑姑,难道我不该喊他叔叔?可我明明和他一般大啊,而且没有血缘关系,为什么要喊他叔叔呢?
“小鬼头,你太过分了。”张秋灵摸了摸走到自己面前的张天佑,莞尔笑道。
“秋灵姐,鬼见愁他现在过的怎么样?”张天佑脸上的鬼灵变成了担忧,抬头望着身边的女人,急切问道。
“他嘛?应该不是很好。”
张天佑眉头一皱,关心的问道:“有人要对鬼见愁不利吗?”
“呵呵,你想的太多了。”张秋灵低头看着一脸认真思索的孩子,温暖笑道。
张秋灵和两个孩子在大殿内说话的时候,门外传来一道声音,“张施主,塔鲁巴措钦翁则有情。”
在藏族佛教体系中,措钦翁则这个职务类似于一个国家的总理,在班禅活佛年幼时,通常都是由措钦翁则主持全寺的日常事务,包括祭祀和祈愿等一些重大仪式。
雪林行宫,一间密闭的房间内,虽然是清晨却有无数烛火摇曳,一个老年喇嘛和一个年轻女人正盘膝对坐。
“张施主,别来无恙。”
“塔鲁巴法师,你的药很灵验,我该谢谢你。”张秋灵莞尔一笑。
“张施主,你说错了,我要谢谢你才对,若不是你我们大昭寺永远也找不回真正的活佛了。”老喇嘛掐着念珠缓缓说道,神色不动如山。
“我当初也只是受一个朋友所托而已,却没想到会如此的机缘巧合。”
“虽然世事都已注定,但贫僧还是多谢张施主,否则贫僧也不会将大昭寺最为珍贵的灵药送给施主了,但贫僧还是有一个疑问,不知张施主为何要假死呢?”
“为了让一个男人不再掩饰不再小心翼翼。”张秋灵缓缓说道。
“张施主,雪林行宫这个地方我希望你不要告诉那个男人,免得他再次影响活佛的修行。”
“呵呵,塔鲁巴法师,这个我可不能保证,按照法师的意思,这个世界上的事情都已经注定了,不是吗?”
老喇嘛长出口气,沉重说道:“也许吧,都是命中注定,但贫僧还是不希望活佛再受到外界的影响,所以请张施主务必替贫僧保守这个秘密。”
“告辞。”
张秋灵起身离开。
恢弘而清幽雅致的雪林行宫内,塔鲁巴手中的念珠在疯狂运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