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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好的茶,木槿也没法喝了。
她掷下茶盅,叹道:"排骨呀,不是我说你,明知自己长得高大凶恶,往人家深闺弱女子身边跑什么跑?把人给吓死了,岂不是造孽?"
顾湃心头暗骂主人无良,却不得不板了脸道:"这天底下谁不知道太子与太子妃是皇上心坎上的?她们欺瞒太子与太子妃,便是目无君长,欺君犯上!吓死她们又如何?皇上追究起来,说不准连父母兄弟子女一起砍了呢!"
木槿笑道:"又胡说!父皇一向宽仁,对母后敬重有加,又怎会追究母后休戚相关的至亲?泾阳侯夫人,你说呢?"
澹台氏被她笑得脚下发软,不由退了一步,却觉撞到了什么。
侧头看时,顾湃狠眉戾目,正森森地盯着她。
被主人唤作"排骨"已经够郁闷,还要赏他用人肉做的排骨吃,任谁心情也不会好...
旁边织布在好心地安慰澹台氏:"夫人放心,太子妃绝对不会炖你...是不是亲戚还是一说,关键是肉太老了!"
一边的文氏听见,惊悸得站也站不住,脚一软似要跪下去,却是直接瘫倒在地。
澹台氏不由地随她屈膝跪了,发白的唇颤了片刻,磕头道:"太子妃恕罪!太子妃恕罪!实是妾身糊涂,只想着前堂照应妥当,却疏忽了太子妃...妾身怕太子妃怪罪,这才叫侯爷的侍妾们乔作众夫人陪伴太子妃。妾身并无不敬之意,委实...委实是怕太子妃委屈呀!"
木槿微笑道:"哦,侯夫人怕担招待不周之责,却不怕欺主罔上之罪?我怎么越听越觉居心叵测?这事儿关系咱们太子府颜面,无论如何,我都得去找泾阳侯问个明白!"
她站起身,抬脚欲走,澹台氏连忙上前抱住木槿的腿,叫道:"太子妃,给妾身留点脸面吧!侯爷正在前堂接待外客,若是扯破此事,叫妾身如何做人?"
木槿笑道:"既然不能做人,做鬼何妨!"
脚下不动声色轻轻一错,已从澹台氏怀抱间脱出,自顾向外走去。
澹台氏急又扑上去,哭叫道:"是,妾身有错,妾身回头自会去向皇上、皇后领罪!但求太子妃看在皇后娘娘面上,保全妾身脸面呀!"
木槿看似走得不快,偏生没让她扯着,倒是身后的顾湃猛地揪住她后领将她拎了起来,冷冷道:"你敢对太子妃做出这等鬼祟之事,就是对皇后不敬,谁敢给你脸面?也别想着跟皇上请罪了!你信不信,咱们太子妃在皇上跟前一句话,皇上顷刻便能把白绫和鸠酒赏你全家?"
澹台氏在顾湃掌下哆嗦,却道:"我是堂堂一品诰命夫人,你敢对我无礼!"
顾湃冷笑道:"皇上早就发了话,谁敢对太子妃无礼,我们便可对谁无礼,连太子都不例外!你敢轻藐太子妃,便是此刻捏死你,也包管没人敢为你喊冤!"
木槿已经走到门外,清清润润地喊道:"排骨,走啦!别吓唬他们,我怎么会捏死他们呢?"
顾湃忙应了,丢开澹台氏出去时,又闻木槿悠然笑道:"记得关门,下锁!有擅自走出来的,明天请她喝自己的排骨汤!"
不知被捏死,和喝自己骨头煮的汤,哪个更吓人...
顾湃觉得自己可能十天半个月都没吃排骨的胃口了,心下甚是郁闷,临出门又抓过两张矮杌,在众妇人的惊恐嚎叫里,把两处烛台尽数砸倒扑灭。
于是,关门下锁后,便只剩了一室黑暗陪伴着皇后亲戚家的那群妻妾了...
快步走向前堂时,青桦道:"我已去问过成卫尉,太子和楼大人那边暂无异常,公主不必太过焦急。"
木槿淡淡道:"他们既敢当了那许多官民的面把我们迎过来,便不可能明着对咱们不利。但暗地里动点儿手脚,怕是难免的了!"
织布跟在她身后,笑道:"有咱们公主在,那点子阴谋算什么?自然洞若观烛。只是属下还真想不明白,公主怎么看穿那些人是假夫人的?"
木槿眸蕴星光,淡然轻笑,"那有什么难的?生得未免都太标致了些,打扮也太出挑了些,未免失之稳重,少了大户人家嫡室正妻的气派。一个还能说偶然,一群都这样,还真把我当白痴了?"
"这个属下也看出来了!"顾湃拍拍织布的肩,"等你到风月之地流连几回,便能看出其中几个甚至有些风尘气,只怕是从青楼里带出来的呢!"
织布叹道:"不是你们一向说,吴国不抵咱们蜀国,行事需处处小心,不可沾惹那些是非么?要不,趁着不在京里,咱们找时间去逛逛?"
木槿侧耳听了听,皱眉道:"何必舍近求远?估料着那前堂现在也该和青楼差不多了吧?"
织布呆了呆,悄声道:"公主更连青楼的边都没沾过吧?怎会知道这里像青楼?"
青桦略通音律,此时却已冷笑道:"好个公侯府第,怎会吹奏这些靡靡之音?一听便不是寻常家养歌妓在弹唱。"
说话间,几人已接近前堂,便见廊下有守卫拦住道:"什么人?本府重地,不得乱闯!"
木槿只向后略看了眼,织布已高声斥道:"瞎了眼的,没见太子妃驾到,还不上前迎接?"
几名守卫怔住,再不知该拦阻还是该通禀。
顾湃已护持着木槿,高大的身形先去推搡那挡了木槿路的守卫。
守卫给推到一边,才回过神来,忙上前又要拦阻,说道:"请太子妃留步,容小人进去通报!"
织布上前便一耳光甩上,冷笑道:"我们太子妃进出皇上的武英殿都不用通报,进你一小小侯府还要通报?敢情泾阳侯觉得他比皇上还能耐?"
木槿轻描淡写说道:"那可说不准。瞧侯府这架势,部属这威风,说不准就是想坐一坐那金銮殿呢!"
青桦微笑道:"大约泾阳侯还没那个胆吧?连附从的部属都是满门抄斩的大罪。真的不要这侯府上下几百口的性命了?"
织布道:"那也难说。哪朝哪代不曾因为造反砍过几百几千个大好头颅?可哪朝哪代没那贪心不足的痴心妄想图谋造反?人哪,真要自己作死,谁又能拦得了?"
泾阳侯防守很是严密,被惊动过来的守卫已愈发地多,奔过来恰听到青桦等人一唱一和就差点没把谋反的帽子直接扣到泾阳侯头上,顿时面面相觑,再不敢轻举妄动。
在外守候的成谕、郑仓等从人也已听见,急忙过来见礼道:"见过太子妃!这些小地方的下人没见识,只知侯爷最大,太子妃不必和他们计较,快去见太子要紧!"
木槿听这话蹊跷,问道:"太子正要见我么?"
成谕道:"可不是呢,问了好几次了!"
他们一厢说着,一厢已径将木槿拥了进去。
守卫们再无见识,也知晓太子身边的这群人不论家世还是身手,没一个是好招惹的,再不敢阻拦,连试图进去悄悄通禀的人都被成谕暗暗叫人挡住了。
木槿问成谕:"太子真的问起我了?"
成谕低声答道:"开始问了两次,说在洗浴收拾,后来又说已和夫人们在用膳,便没再问了!"
"那么..."
"里面的动静不大对。换了从前,太子早该寻借口出来了。再则,楼大人是细致人,没道理由着太子性子来,自己也跟着胡闹。我等原本就不放心,正商议着要不要请太子妃过来呢!"
他们出京后便紧跟在许思颜身边,眼见楼小眠对木槿另眼相待,而木槿言行迥然不同于他们印象中的那个木讷太子妃,早知晓从前多少人看岔了眼,把个扮猪吃老虎的女主人真当成猪了。
如今泾阳侯位份不低,他们虽不安,轻易也不敢上前惊扰,于是便难免想到请份位更尊的木槿出面了。
木槿边往前走,边留心两侧灯火通明的屋宇,眉眼愈发冷沉下来,"那里面呆的是什么人?"
成谕道:"是高凉八品以上的官吏。如今在正殿内作陪的,只有泾阳侯和曲赋,但来来往往的佳肴和美人就没有停歇过。"
木槿忽而冷笑,"也就是说,如果太子在正堂闹出点丑事来,这高凉上下官吏,将会无人不知?"
成谕呆了呆,失声道:"原来是这个打算!我原以为泾阳侯是觉得这些人位份不高,不宜陪太子饮宴呢!那么,太子..."
木槿道:"太子自然没那么容易被人摆布。可惜父皇太宠他,宠得他忘乎所以,只顾流连风月,才会是敌是友都分不清吧?"
成谕不敢回答。
正堂内,梁楹精雕细绘,镶金嵌宝,金碧射目。
舞姬裸着脚踝,细巧如白玉般的双足旋舞于松软的富贵牡丹团花毡毯上,踝间的银链子扣着小铃铛,纱裙下的修长双腿随着乐声轻盈腾挪之际,铃铛的脆响应和着管弦之声,旖艳里透着盈然的春色,令人愈觉心荡神驰。
席上珍羞具设,芳醴香醇,盛以玛瑙钵、琉璃碗、水晶杯,辅以美人玉腕,媚眼横波,凭他怎样的铁石心肠,也不由地心荡神驰,神魂俱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