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仔仔秀儿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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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吸口气,闭上眼,缓缓地又睁开,我开始大笑,是啊,这一切都是多么可笑,这一切的一切。

    自作聪明的人又何止我一个。

    “你记得这里吗?”我平静得说,却清晰地看到严弈眉头缓缓蹙了起来。

    “严弈。你认为你是赢家吗?”

    “以为是赢家却是输得一无所有,你到最后,爱你的,你爱的,全部都离开了你,而且是你亲手杀死的。”

    “路夕言!”严弈握着枪的手抖了抖,瞪着我。

    我继续笑“是被我说中了吗?严弈。李沁问你梦到过路夕惟吗?恐怖你没有吧,因为你根本不敢面对他!”

    “住口!”严弈面无表情地脸上终于有了一丝崩塌,他咬牙切齿地向我吼道,却始终没有扣动手中的扳机。

    “多久了?他们是不是都在你面前刻意地不去提起路夕惟?因为只有这样才可以让你自欺欺人,让你忘记是你……你是亲手杀了自己爱的人!”

    “严弈,你是最可悲的人。你连自己的良心也输掉了。现在,你有什么,你到底有什么!”

    “路夕言!”

    这是我第一次见到严弈失控,曾经以为他是没有灵魂的,其实,是没有触及他的痛处,每个人都有弱点,严弈也不例外。

    “路夕言,你找死!”严弈恼羞成怒地向我大吼。

    “哥!”我忽然瞪大眼朝着严弈背后大喊“哥,哥,!”

    几乎是同时,严弈已经反射性地转身,身后丛林忽闪,他立即回头,我已经抢先一步用木棒向他身上砸去,严弈痛呼一声,手上的枪被打飞下了崖底。

    我还想连着向他砸去,奈何他已经举起未受伤的左手抓住木棒,一脚将我踢到地上,面前是他一双血红的眼,瞪着我,他缓缓地扬起了手中的木棒,狠狠地向我头部砸来。

    ‘啪……’

    ‘不……’

    一声巨大的响声与一声大喊同时响起。

    脸上喷洒了一股热浪,预期的疼痛却没有传来,我缓缓地睁开眼,面前,胸口一团殷红的严弈在我眼前倒下,他的背后是举着枪的左霖。

    而那声叫喊。

    我缓缓地向左边看去。“哥—哥!”严曜抱着严弈的身体喊着,颤抖的手几次滑掉了手机,我看着地上慢慢蔓延开的嫣红鲜血愣愣地站在一边。左霖走到我身边拍拍我的肩膀。我哽咽地低下头。

    救护车和警局的人很快到了,医生告诉我们李沁已经停止呼吸了,至于严弈,严曜跟着担架上救护车之前与我们插身而过,从刚才到现在,他终于抬头看了我一眼,只是一眼,却让我犹如跌进了地狱。

    恨,满满的恨,没有参杂着任何其他的情愫除了恨。

    我的心猛地一揪。像是被人狠狠地剜了一刀,左胸腔的位置有什么就那么深深地陷了下去。

    直到救护车呼啸离开,我还是呆滞地立在原地,久久无法平复。

    左霖望了一眼渐渐泛白的天肚对我说“小言,记住,我们还有很多事情要做,你哥哥的仇还没有报!”

    我垂下眼睑不语。

    仇恨?

    此刻,心里,只有那双仇恨的眼睛,那道眼神久久地挥散不去。

    路夕惟,我做错了吗?

    错了吗?

    笔记本是假的,就像严弈早就料想了一切一般,我们自然没办法将他定罪,可是,杀害李沁的罪名他却洗脱不了。可没让人意料到得是,左霖那一枪打在了严弈的心脏左侧造成的内出血引起窒息,抢救过来的时候,医生告诉我们他可能永远不会再醒过来。

    植物人?

    根据中国的法律,除非犯人清醒过来,否则,我们无法将他判罪。因此,如果严弈永远不醒过来,他很有可能就这样睡一辈子,而他过去的罪恶累累将会化作一场空。

    这样的结果任谁都接受不了。难道说,两条人命他就用自己的昏迷轻易偿还了吗?他做的一切就因为证据不足就一笔勾销了吗?

    不,怎么能轻易放过他。

    从检察院出来的那一刻,我问自己,路夕言,这样的结果究竟是谁赢了?

    “放心,丫头,严弈只能在警方的监控下进行治疗,一旦他醒来,他就必须接受法律的制裁!”

    “那么他贩毒的证据?”

    左霖看我一眼叹气“我们一直没找到,上次仓库的事情牺牲了好几个弟兄,他们太狡猾了,不过我们不会放弃,严弈出了事,他们毕竟大乱了阵脚,能够肯定的是边界的毒品问题没了严弈这个大毒枭至少要平静好久!”结果还是让人欣慰的。至少,我们阻止了更多人受到伤害。

    一个月后,学校开学,我又回到了最初的生活,每天上课下课,就像生命中从未出现过某人一样生活着。

    就像左霖说的,边界的贩毒活动也因为严弈的出事平静了下来,警方抓住机会严防打击,消灭了不少窝点。

    而医院方面,据说严曜请了专人看护,严弈的案子传唤结束他就没有在N市出现过,学校也休学了,就那么凭空消失了,措手不及。彻底消失在了众人面前。

    我却无法忘记,每每午夜从噩梦中醒来,脑中回荡的永远是那最后一眼,那充满仇恨的目光。伤人的眼。

    我知道,我们之间的恩怨已经化作一道深深的伤口,埋在心间,不管多少年,还是会隐隐作痛,甚至永远没有愈合的一天。

    路夕惟忌日,我们一家三口去墓园看了哥哥,照片上,那张笑脸依旧完美,就像从未离开过一般,严弈的案子结束后,父亲申请调回市区,陪伴母亲的时间多了,她也开朗了不少,身体好了。

    我告诉自己,这样就好,至少我现在是幸福的。

    我们到的时候,墓前已经有人刚摆上一束百合,陌生的面孔,他说是一家花店的职员,很早以前,一位先生就预订了十年的花束,每年的今天送到墓前。

    父亲和母亲面面相觑,我笑着说,肯定是哥哥的朋友。

    二老释怀地笑,妈妈把手上的花束也放了上去,然后掏出手帕细心地擦拭着墓碑上的照片。

    我转身望着前方广阔的天幕。

    严弈,你真的爱他吗?那你是用怎样的一种心情亲手杀了自己的爱人,这么做,会让你的愧疚少一些吗?

    路夕惟,在那一瞬间,在摔下悬崖时又是怎样的一种心痛呢?

    这些,此刻都不会再有答案了,死者已矣,哥哥,在天堂好好地生活好吗?忘记一切,好好地生活!

    我们不能否认的是,伤痛再多,时间也是治愈伤口的良药,不管我们愿不愿意,深深记得的,想要忘却的,都会在时间的流逝中淡去,慢慢地淡去。

    也是在这一天,我填下了一份申请表。

    路夕惟,你未完成的就让我来接着你完成。

    路夕言自述:

    我没想到她会帮我,在我最绝望的时候,她告诉我,她会帮我。

    “严弈最近一单生意出了岔子,扎非出事了,警方抓获了不少下家,现在是最好的机会!”李沁看了看四周,在确定没有人偷听的时候递给我一包东西。

    “这是解药,明天吃饭之前你先服下!”

    我捏着药包犹豫,我不会怀疑李沁会害我,但我也不能相信她会背叛严弈。

    “我说过,我亏欠你哥哥的。帮你,我就还他了,再也没有亏欠。再也不会。愧疚!”见我犹豫,李沁坐到我面前。

    “其实。是我暴露你哥哥的身份的……是我!”她的声音开始颤抖“我真的没想过,这一辈子我会爱上其他的男人,十五岁那年我就认识了严弈,那时候,他还是只是一个小混混,带着严曜日子过得格外艰难。因为家庭的缘故,严曜个性沉闷,后来还到了自闭的地步,他可以就那么坐着一天不和人说一句话,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严弈也是为了给他治病才开始走上贩毒这条路,他是用命在给小弟赚药费,后来,小弟的病情好了一些,严弈也渐渐在帮会里混出了名堂,而一直跟着他们的我也理所当然成了大嫂,虽然严弈过得是刀口舔血的日子,但那时候,我真的以为自己是幸福的。直到……我无意看到他和一个男人在床上。”

    “女人只是他掩饰自己取向的工具,可是我跟那些女人不一样的是,他肯给我名分,我也曾经天真地以为严弈会爱上我,但,我的努力只是一场可笑的闹剧,最后我失望了,麻木地活着,可是,你大哥却出现了。我爱上了他,疯狂地,不顾一切。而他,却爱着严弈,他爱严弈!”

    “我不能接受,为什么,为什么老天要那么对我?后来,我无意发现了路夕惟的秘密,我和他争吵,我甚至威胁他和我一起离开,我想那时候我肯定是疯了,我肯定是疯了,路夕惟不肯就范,我看得出他虽然爱着严弈,但他重来没忘记自己是一名警察,直到,一次争吵被严弈撞破,他知道了路夕惟的身份,他把路夕惟囚禁了起来,不是折磨他,就是喝地烂醉。那时候的他。”李沁缓缓地看向我说“就像现在的小弟!”

    我垂下眼睑不语。

    “路夕惟最终没有放弃,他还是试着找出严弈的犯罪证据,有一次,他终于拿到了,当他逃到悬崖的时候,我亲眼看到他被严弈射了一枪后跌下了悬崖,太可怕了,这一辈子我都无法忘记,一辈子都无法忘记!”李沁的情绪变得非常激动,眼中是抑制不住的悲痛“我知道,是我欠路夕惟的,是我欠他的,他被严弈囚禁后他说过他不怪我,一点都不。可是,不是我,不是我,或许,他还活着的。”

    “李沁!”

    “小言,我是真心地想赎罪的。我欠你哥哥的,我要还!”

    我想了想,把和左霖联络的座机号码说给了她听。

    “好,我会想办法联系上他!”

    “李沁,我想哥哥会感激你的。到时候,我们一起走!”

    她却苦涩一笑,摇头。

    我蹙眉“为什么?”

    “你看到过我毒瘾发作的样子吧!”

    “可以戒毒的,一定可以的!”

    “不,小言,‘天堂’和一般的毒品不同,它经过了提炼,虽然破坏力不会那么强了,可是药力却增加了数倍,我实在忍受不了毒发时没有药的痛苦,你不会明白,那种撕心裂肺的感觉!”

    “李沁!”

    “是我没用,小言,我戒不掉,而现在……只要你安全离开。”

    “小言,我们会成功的,路夕惟一定会保佑我们!”

    “一定会的!”

    那天,是我和她唯一一次那样真心地和她交谈,却没想过却是最后一次。人生有太多的变数和无奈,又岂是我们能够左右的。因为我们太过渺小了。太渺小!(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