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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乔淑就算知道嫦云给宋画祠递信的原因不是什么背叛,但是当嫦云将手伸到宋画祠那里时,她就是一百个不愿意了。
想她百般想找借口打发掉宋画祠,然而嫦云一句话,就能将她所有借口都戳穿,宋画祠知道了还真不知道会怎么想。
宋乔淑低头默了片刻,再三思量了一番,再抬起头时已经凝了些许笑意,她道:“也不了,多日不见,我也想念祠儿想念得紧,若不是身子不利朗,不想叫祠儿担心,不然也不能等这么些天……”
嫦云眼眶微红,宋乔淑心中明了了几分,继续道:“醒来觉得舒畅了不少,嫦云且去告诉祠儿,我醒了,相见她。”
若不是宋乔淑,寻常女子说了这种话已是大逆不道的罪了,但是宋画祠和嫦云已然对宋乔淑这种想法不在意,嫦云登时就踏着小碎步出去接人了。
宋乔淑给自己倒了杯清茶,四周环顾扫了一眼,从架子上拿起一件素色衣裳开始拾掇,不论宋画祠在不在乎自己是否失态无礼,她也断不能再让别人抓了自己的短处说去。
嫦云在外面看见了宋画祠,忙上前见礼,两人对视一眼,嫦云微颔首,两人心中都明了了。
“见过王妃,小姐现在已经醒了,正请王妃进去呢。”
“好,进去吧。”
说罢嫦云转过身在前方带路,宋画祠将跟着自己的人挡在门外叫其候着也跟着一块儿进去了。
宋乔淑已经穿戴梳洗完毕,坐在会客的小榻上,见到宋画祠来了,正笑意盈盈地看着她,但是依旧可以看清苍白的面色上眼睑下方青色的印记,想来睡得必不能多好。
宋乔淑当然睡不好,一闭眼就是铺天盖地的宋画祠的面容,妒意能将她坠入深渊,她还得强忍住镇定,几番折腾下来,已经没有几分心思睡了。只有异常疲倦的时候,才能借着困意合两下眼。
但是这在宋画祠看来,更是直接证明了宋乔淑为自己以身涉险,却留下痛苦回忆已至夜不能眠,宋画祠心里被愧疚、痛意与慰贴塞得满满当当,一时竟不知道拿什么表情去面对宋乔淑。
宋画祠还有些直愣愣地站着,宋乔淑先笑了,指着自己对面道:“祠儿还愣着干什么,快坐啊。”
宋画祠这才回神,连忙走到宋乔淑面前坐下,宋乔淑叫嫦云去备茶将人打发了,便回过头来问宋画祠道:“祠儿今日来看我,是所为何事?”
宋画祠想了想,还是委婉些好,“姐姐不知道,我这几日天天来找姐姐,但是时候都不巧,姐姐通常都是睡下的,我倒也奇怪,怎的姐姐日日都在休息,且时候都这么不巧……”
宋乔淑表情一顿,随即打断笑道:“是了,这几日身子不爽利,总是疲倦得很,故而睡得就久些了。”
宋画祠也不在乎是不是被打断,立马问道:“那姐姐有没有看过大夫,这样嗜睡,恐怕不是什么正常的事情。”
宋乔淑点头,“自然看过,大夫只说心中郁结已至精气不足,叫我将心放开,就是最好的药方了。”
“郁结?什么郁结?”宋画祠拧眉。
宋乔淑抚了抚鬓角,眼眸微转,才道:“不过是……祠儿前些日子受了那样的迫害,虽没有出什么大事,但到底……到底……也罢,祠儿心也得放宽,切莫再计较这过去的事了。”
宋乔淑拿捏着宋画祠的心,知道她比较是介意提这件事的,果然,一说出来宋画祠就变了脸色,还需强自撑住。
宋画祠过了会儿才点头,道:“好,祠儿不会再念着这个事不放了,毕竟也过去了,姐姐也一定不要再我忧心了!”
自己烦心事小,终归是自己的事情,但是为此扰了宋乔淑清宁,对宋画祠来说就是大的罪过了,故而还要强调一番。
宋乔淑颔首应了,又做欲言又止吞吐之状,道:“还有一事,姐姐想了日久……只怕……”
宋乔淑微微摇了摇头,叹息憾恨的模样恰好落在了宋画祠眼里,她不禁问道:“还有什么事,姐姐只需明说,若是我能做到的,必然会替姐姐做到。”
宋乔淑等得就是这句话,再矜持了一番随即开口说:“也不仅是为了我一人,也与祠儿息息相关。”
“什么事情?”宋画祠侧目。
“祠儿也知宋府水深,光有姚夫人和宋枝瑶的府里就已经没了我们俩的立足之处,回头我们回了王府还有所依傍,只是母亲……母亲一个牌位,清清冷冷,却是指不定日后还要遭什么磨难,母亲在天之灵看着也必然不好受,我心里也……”
宋乔淑皱着眉懊恼,宋画祠却有些发愣,对于宋画祠原身的母亲她是一点儿记忆都没有的,上次宋乔淑也提及过,这次再提,可见宋乔淑对母亲的念情之深。
宋画祠回神后立马抚慰道:“姐姐这件事情千万不要再忧心了,我既然能把你从宋府带出来,母亲的牌位,想必也不是什么难事。”
宋画祠并不十分清楚古时家族里的各种规矩,这么一说倒有些大言不惭了。
但是宋画祠不知道,宋乔淑肯定是知道的。
她看着宋画祠满口应下这件似乎根本不可能的事情,一时心里的瓶子不知道倒了几瓶,五味杂陈不外如是。
见宋乔淑没有丝毫欣喜之情,宋画祠不禁问道:“姐姐怎么了?为什么还是愁眉苦脸的?”
宋乔淑目光发愣,片刻后才落在宋画祠脸上,眼里透出的真诚与关心必不是假的,但是到底是为何担心,只是因为自己身体上的问题吗?
宋乔淑不知道嫦云已经将她“卖”了个干净,这个问题的答案,也只能往深里想去了。
但是一深,宋乔淑只能想到一个孟昭衍。
她心中“咯噔”一声,看宋画祠的目光也不再茫然了。
是了,除去因为那件事,宋画祠又何必对她这样百依百顺,如今这般关心,不过是愧疚使然,在看,那双眼里不只是真诚关心,愧疚也是明明白白存在着的。
到这,似乎一切已经清明了。
宋乔淑在心中冷笑,笑自己先前的愚笨,还没有想到宋画祠的目的,但是端倪必然会出现。
现在,她什么都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