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地震

战国喵喵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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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平左卫门死死的盯着身前的小溪,试图透过水中波动的倒影看清自己的面孔。清澈的水流配着溪边的朝颜花随着暖风缓缓摆动,仿佛没有将那个半蹲在草地的小孩子放在眼里。一切都那么祥和,一切都那么安宁,直到远方传来此起彼伏的尖叫声。老人的咒骂,小孩儿的哭喊,妇女的惊慌这些声音搅在一起,随着暖暖的风送到平左卫门的耳朵里,他才不甘心的收回视线,向后转过头去,试图寻找声源的方向。

    平左卫门瞬间被眼前的景象所震惊,人们成群结队的从长屋中跑出来,木屐也来不及穿,张皇失措的众人不知如何是好。男人们仅穿袖衣,有人甚至除了遮羞的六尺亵裤全身都裸露着。角落里的老人则凭借经验左手拽着孙辈孩童,右手举着铁锅,双目不断扫射人群。那老人脚下也没闲着,步子迈的也不大,怕孩童跟不上脚步,只是向着远离人群和房屋的地方坚定的迈着。

    平左卫门没心情再看下去,猛的站起来,快速整理了衣服,小跑着奔回村子。

    村子并非不设防,在重要的街道边界有木门相隔,平左卫门从来没有恨过这些熟悉的木门,直到今天为止。守卫木门的藤兵卫早已不在那里,大门虽然没有关闭,可不断跑出的人群哪里是这个13岁的小孩能挤得进去的。他急的直踹那扇木门,可这个动作丝毫没有作用,只得踮起脚尖,试图在人群中寻找熟人。

    没多一会儿便看到穿着靛蓝色浴衣熟人,平左卫门没多想,冲着那人高声喊道:“大黑屋掌柜的,这里,请看这里。”不亏是能做到掌柜这个级别,他很快就看到了平左卫门,并朝他的方向挤过来,期间抬高声音:“不要惊慌,无事,无事。”

    大黑屋彦次是有着二十年以上生意阅历的人,一看到平左卫门就知道他心里想什么。这是他常年与人交往锻炼出的能力,这样的能力用在生意场上,琢磨对方心里,判断对方底线着实给东家带来很大好处。

    来到平左卫门跟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又说道:“平左卫门,好小伙子,找我有何事?”平左卫门有些惊诧,不过这时也顾不得了,急冲冲的问:“您能不能告诉我,发生了什么,大伙为什么都往外跑,对了,您看见我母亲和姐姐了么?”

    彦次皱了皱眉,“我想应该是哪里地震,传到咱们二日五日市村,大伙也是害怕才出来的。”犹豫了一下接着说道,“其实不用担心,时间还来得及,你的家人即使现在没出来,也来得及,来得及。”

    平左卫门心里却没有被这番话安慰到,13岁的年纪这个放到后世仅仅小学毕业的孩子,不懂地震的危害是完全说的通的,他此时最关心是家人是否安全,有没有出来。平左卫门此时毫无意识地把安全和走出长屋联系在一起。他仅仅通过这次简短的谈话得到两个消息,一个是地震了,一个是家人有危险。

    辞别大黑屋掌柜,等人流舒缓一些后,不敢再耽搁挤进人群中,朝着自家长屋逆流而上。自家长屋严格意义上说不是自家的,也不仅仅有自家一户人家。到是有点儿像老北京的大杂院,几户人家共同住在一起,你家住东边,我家住西边。

    奔跑中的平左卫门晃了晃脑袋,试图把北京,大杂院这些奇怪的词从脑中抛出去。这些不知道从什么地方钻进他脑子的可怕东西使他更加不安。平左卫门为了不再想这些,嘴上一直重复着两个词:“母亲,奈奈姐”

    时间不长,他如愿到家,人还未进屋声音便传到屋里“母亲,奈奈姐!”

    平左卫门带着担忧,又有些惊恐地把头伸进了屋里,只见一位身着素色和服的女人端坐在榻榻米上,借着照进屋中的阳光,用针绣着什么东西。在她下手的则是碎花和服的小女孩儿端着一碗味增汤,正喝着津津有味。

    俩人听到屋外的声音,便停下手中的事情望向那颗头颅。下一刻,门被完全打开,走进屋里的显然是平左卫门。母亲放下手中的针线活,没有被刚才的喊声所着恼“我的三郎回来了,不是去目黑川玩了么,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还端着味增汤的奈奈抢过话头,说:“肯定又遇见角太郎,没打过他,便跑回来了。”

    平左卫门受不了姐姐这样的调笑,即使她又一次说中了“角太郎是跟武士大人学过兵法的,何况这次他也没赢”进门前那股子急迫心思,就这么轻而易举的因为奈奈的一句话而瓦解。

    母亲见姐弟俩开始拌嘴,平左卫门没有回她的话有些不高兴,又问了一次“三郎,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平左卫门这时才把来之前遇见大黑屋彦次的事情禀报给母亲,母亲到是很平静,淡淡地念了句佛经“观自在菩萨,度一切苦厄”

    平左卫门到是没有任何好奇,信奉临济宗的母亲经常会从她口里蹦出一些奇怪的词汇,就像他自己之前想到的北京大杂院这种词汇。想到自己越发频繁的蹦出自己不明白的词汇,心里的恐慌找不到发泄口,他问自己,这些词汇是什么时候出来的呢?

    “角太郎!”

    平左卫门大声喊道,站起身又要往外走,母亲被他的举动吓了一跳,低声念叨“心无挂碍,无有恐怖。心无挂碍,无有恐怖。”说完,向奈奈看去,暗示她跟着三郎出去。奈奈一脸不情愿的再一次放下未喝完的味增汤,喊着“你小子给我等会儿。”

    俩人一前一后地出了长屋,这时候恐慌的人们发觉是一场虚惊,也陆陆续续的回家了。听着女人抱怨孩子,男人怒骂女人的声音,平左卫门的怒气不知不觉就消了一半,有些意识到自己不应该把内心的恐慌发泄到别人身上,即使那人是自己一世的“仇人”。

    可望了望后面追他的奈奈姐,他有点儿下不了决心再回去,只好停在一旁等自己的姐姐。

    “你什么时候能改掉这个毛病”奈奈终于赶上弟弟的脚步,她看了一眼平左卫门,知道他“病”好了,便不再做声。

    平左卫门也不问姐姐为什么跟着他,他知道自己母亲担心自己一冲动又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这个没有像别人家一样轻易改嫁的女人,无论做什么,都时为了他们姐弟俩好啊。平左卫门的性子一向是想说什么说什么,问身边的姐姐“为什么母亲不改嫁,这么些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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