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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接近下午的光景了,暖融融的阳光照射在脸上,诺拉缓缓睁开眼坐起身,然后发现一张薄毯从身上滑了下去。她愣了一下,目光缓缓移到不远处沙发上正在阅读报刊的福尔摩斯身上。
世人常常看到的是这位大侦探人前无所不能的模样,但很少人了解到即使是天才也并非朝夕养成,福尔摩斯有诸多特长和兴趣,但他最多做的仍然是阅读,研究,以及
在这个年纪的男士将时间更多花费在社交,宴会以及结交可爱女士的时候,福尔摩斯更喜欢宅在自己的书房或者是实验室里,闲极无聊也只会注射打发时间用的可卡yin溶液,似乎对自己的人生大事毫无兴趣。
她慢慢在沙发上坐直身体,理了理自己有些凌乱的卷发,环视一圈,懒洋洋地开口,“我们亲爱的华生跑哪儿去了?”
福尔摩斯头也不抬,“去看望塞西尔·弗雷斯特夫人。”
顿了顿,他加了一句,“——这是他的说法,我更倾向于‘去安慰看望玛丽·莫斯坦小姐’,顺便看望她的雇主。”
诺拉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走向厨房为自己倒了杯热茶,靠在桌子上抿了一口热水,“他有没有说多久才能回来,我以为我们还要去找寻那只‘曙光’号呢。”
福尔摩斯放下报刊,他有些疲倦地闭上眼睛揉了揉额头,低声道,“一两个小时。”
诺拉愣了一下,然后仔细观察他,慢慢皱眉,“夏洛克,你是不是有点……”
福尔摩斯抬起头,微微有些茫然的目光,灰色的眸子里甚至夹杂稍许的水汽。
这下诺拉确定了,她放下茶杯走过去,在福尔摩斯还未反应过来之际,手背贴上他的额头,低下身体详细观察他的脸色,“夏洛克,你难道不知道自己生病了吗?”
“生病?”他下意识地重复了一遍,继而果断否决了,“不,我很好。”
诺拉冷笑一声,“你确定要和一位医生助手争论这个问题吗?”
福尔摩斯坐直身体,微微睁大眼睛试图让她明白自己其实完全无恙,“说实话我对医理方面的了解并不比您少,我很清楚自己的状态……”
“郝德森太太——”诺拉高声喊道,“凉药在哪儿?”
过了一会儿,房东太太匆匆上楼来,先是看了看诺拉,然后目光移到福尔摩斯脸上,惊讶,“上帝,夏洛克,你的脸色实在是可怕。”
福尔摩斯仍然想开口,诺拉打断他的话,“我想他需要吃药,否则今晚就会发烧。”
郝德森太太立刻紧张地去找感冒药,福尔摩斯只好无奈地坐会沙发,但仍然回了一句,“……我很好。”
“我不想和您说‘闭嘴’。”诺拉说道,看到福尔摩斯还想开口,她立刻告诉他,“闭嘴。”
“……”
“您的脸色很差。”诺拉不悦地说道,“别告诉我,您其实到现在都没有合上眼?”
福尔摩斯立刻放空了眼神。
诺拉啼笑皆非,“您可真是一位敬业的好侦探,但是我想要提醒您一句,如果在查案的时候把自己给累到了,可是得不偿失呢。”
福尔摩斯摸了摸鼻子,终于不再试图说服她,至少现在他仍然没有把握能在谈话中取得优势,“您说得有些许道理,不过这些微不足道的病痛只消明天早上就会彻底痊愈。”
郝德森太太已经将凉药拿了过来,福尔摩斯在两位女士炯炯目光的监督下不情不愿地喝了下去。
“您应该好好休息。”诺拉丝毫不放松,“即使是微不足道的小病痛,尽快好才能尽快查案呢先生。”
被抓到致命点的福尔摩斯完全无法反驳这句居心叵测的提示,况且他的确感到了不舒服,站起身,往自己的房间走去,口中仍然不忘强调,“如果华生回来请务必喊醒我,尽快找到凶手才行……”
诺拉只说了两个字,“晚安。”
事实上她的确很有先见之明,直到华生在天黑的时候回来,福尔摩斯仍然没有下楼,于是房东以及两个房客们非常愉快地用完了晚餐。
“所以——”用餐后诺拉询问正坐在沙发上喝茶消食的华生,“莫斯坦小姐怎么样了?”
华生向来开朗的脸上露出一抹忧郁的神情,却答道,“她……她很好,并没有受到什么惊吓。”
“您看上去倒像是受到了惊吓。”诺拉调侃道,继而又问了一句,“是因为那笔宝物?”
华生惊讶地看了她一眼,顿了顿,“——您的确很聪明,诺拉。”他叹了口气,“是的,您说得没错,原因的确是她要继承的财富——”
说道这里他停了几秒,似乎是觉得难以启齿,脸上露出了犹疑,尴尬,失落的神色,支支吾吾。诺拉用手撑住下巴,笑容懒洋洋的,“华生,你现在的模样就像是陷入了追求心爱姑娘却又不知如何开口,忐忑不安的愣头青。哈,不用福尔摩斯的推理我就知道,你肯定是既希望她继承那笔财富,又不希望她能找回它们,对吗?”
华生低头沉默。
“这的确情有可原。”诺拉叹气,“不过您有没有想到,如果玛丽·莫斯坦小姐最终没有拿到那笔遗产,您还会爱慕她吗?”
“当然。”华生立刻回答,毫不犹豫。
诺拉摊开手,“您看,您喜欢的是贫穷时候的玛丽·莫斯坦,她聪明,理智,善良,美丽并且富有勇气,您认为无论她是否继承了遗产,这些让您爱慕的品质,会消失吗?”
华生一愣。
诺拉温和地注视这位医生,“答案当然是不会的。华生,玛丽也十分清楚这一点,即使她一跃成为伦敦最富有的年轻女士,她也仍然是您初见时就钟情的玛丽·莫斯坦,财产只会让你们的感情在历经考验后更为忠贞长久——如果您也毫不气馁的话。”
“您说得对。”华生长长叹气,“是我太过犹豫不决,您向来比我看得更清楚。”
诺拉耸了耸肩,“一个旁观者的角度来说自然如此。哪一天如果我陷入了您现在的如此境地,可不要忘了提醒我——提前预告。”
华生哈哈大笑起来,“噢诺拉,相信我,这一天并不会让您等得太久的。”
诺拉只当这是朋友之间的调侃,毫不在意地摆摆手,“您可不要开我玩笑,我十分肯定伦敦百分之九十的聪明的绅士都不会看上我。”
华生笑得意味深长,“可是还有百分之十的更聪明的绅士,也许默默爱慕您却不自知呢。”
“那只能算他倒霉,我可舍不得离开您,夏洛克和郝德森太太呢。”诺拉开玩笑般地回答,继而站起身,朝他摆了摆手,提高声音,“好了,我上楼休息去了,晚安,医生。”
华生微笑,“晚安,诺拉。”
…………
第二天早上起来吃早餐,不出意料,福尔摩斯仍然是面色疲倦消沉,两颊带着病态的微微潮红。
“噢夏洛克。”诺拉同情地开口,“看来这些微不足道的小病痛可将您折磨得不轻呢。”
福尔摩斯顿了顿,“并非如此,事实上我只是为这件案子忧心。昨晚威金斯来我这里一趟,我们知道了凶手,汽船,一切都掌握了,可就是没消息——连贝克街小分队都无法找到‘曙光号’。史密斯太太那没有任何消息。”
昨晚?诺拉愣了愣,她的确在深夜听到了一些响动,却没想到那么晚福尔摩斯都在忧心这件案子。这位大侦探的敬业精神完全不容小觑。
“那么上游呢,调查过了吗?”
福尔摩斯有些恹恹地喝了一口水,“我想过这些可能性,威金斯他们一直追到了里士满,仍然毫无消息。”
诺拉耸了耸肩,“好吧,希望我回来的时候能听到你们的好消息。”
华生愣了愣,“您不和我们同去吗?”
“我只向霍克先生请了一天的假期,如果今天仍然旷班的话大概我就会被开除了。”诺拉笑了笑,吃完早餐后站了起来,穿上外套,向他们告别,“晚上见,先生们,郝德森太太。”
她匆匆赶到了诊所,很惊讶地发现诊所的门居然被修好了。她站在门前打量了许久才确定没有走错地方,下意识地掏钥匙想要开门,然后发现——她并没有大门的钥匙,因为之前进门根本不需要用到它。
她只好用力敲了敲门——大多数情况下,八点左右霍克先生还沉浸在夜夜解剖尸体的美梦里。
过了很久里面才传来响动,克利夫兰挂着两个浓浓的黑眼圈打开门,面无表情地盯着她看了一会儿,才恍然大悟,往后走了几步让她进去,“噢,诺玛。”
“诺拉。”她很习惯地提示了一句,继续往前走,“早上好,霍克先生,昨天有送来没处理完的货物吗?”
克利夫兰慢吞吞地走在后面,理了理乱糟糟的头发,死气沉沉地开口,“一具在解剖室里,一具在焚化炉里。”
诺拉点了点头,推开解剖室的门,听见身后老板慢悠悠地开口,“新案子?”
她疑惑地回头,克利夫兰指了指摆在桌子旁边摊开的报纸,“昨天的消息,。”
“啊。”诺拉恍然大悟,继而点点头,“是的,我和您请假也是为了与福尔摩斯一同去追查这个案子。”
克利夫兰仍然面无表情,说话的声音拖得长长的,“昨天,我一个人处理了三具新鲜尸体。”
“……?”重点在哪里。
克利夫兰缓缓转过头,灰暗的眸子盯着他,虽然和平时并无两样,但浑身都散发出很明显的,十分不悦的信息,“如果两英镑不够有吸引力,加薪并不是问题。”
诺拉,“……???”搞什么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