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受孤独

碧天如水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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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多年来,我总是小心翼翼的杜绝某些感情,也小心翼翼的把某些感情约束在理智可以管理的范围之内。当我躲避不及的时候,我就让自己变的粗糙起来,粗糙的人感受不到某些细腻,或者让自己变的顽劣起来,超脱的幽默也会让人感受不到某些细腻。可是,偏偏就有那么一种感受,让你粗糙不起来,顽劣不起来。它像十二月的风,能从门窗的空隙,悄无声息的钻进你温暖的心。它还象六月的雨,不分时间地点场合,说来就来,没有预兆。你让我,拿什么样的防范,来对付这样的感情呢?!

    就好象今天下午其实,今天天气很好,秋天微微的凉,已经消了城市的溽暑,秋天微微的凉,也消了城市的浮躁。我有一个长长的下午可以挥霍,刚考完,我可以心安理得的放松休息,没有一丝烦虑杂念。能在繁忙的工作中,拥有这样一个悠然的长长的下午,其实,是很美丽的一件事情。可是,忽然间,一切就都不对头了,十二月的风和六月的雨一起出现,风雨交加的。你让我,拿什么心情,来感受秋天的午后?

    年纪大了以后,我一直回避对孤独的感受,一直用一种超脱的视角看待孤独,我总是一再自欺欺人的讲,我已经这么大年纪了,不能像十七八岁孩子一样受孤独的感染。可事实上,孤独这样的感情,确实不分年龄不分性别。当我在某个下午,忽然发现,房间里只剩我一个人,和一台嘈杂的电视的时候,我开始寻找让我亲切的人们。也是在忽然之间,我发现,我妈妈不在这个城市,我爸爸在地球那一端,我的奶奶爷爷在三千里外的江南,他们都离我如此遥远,地理上的距离让人无法漠视,我发现,我的身边,真的只剩下一台嘈杂的电视你让我,拿什么样的坚强,来对待这样的时刻?

    最怕的,就是这个时候他们中的某个人再打来个电话,我会捧着电话说没事没事,很好很好,放心放心挂了电话,泪流满面那些声音和那些温暖,在我现在,如此遥远,遥远的看不见摸不着,而从前的岁月,那种亲近和温情,在回忆中又是那么的亲近。体会现实中的遥远和回忆中的亲切,这是一种苍凉,一种无奈。你让我,拿什么样的心,来对付这样的苍凉和无奈?

    在这个时刻,我不得不承认,孤独像个敌人,荷枪实弹,袭击了我,而我束手无策,没有还击的气力。被孤独袭击过的人都知道,这样的时候,什么事情都做不下去,心情像潮湿的洼地,长满高高细细的芦苇,被风一吹,萧萧瑟瑟的,就冷得发抖。孤独和安静总是如影随形。我关了电视,房间里安静的让我害怕,我打开电视,一种嘈杂更衬托出另一种安静。你让我,拿什么的办法,来对付这种安静?

    我给朋友们打电话,唠唠叨叨的说些无关紧要的事情。真正感觉孤单的时候,却从来不说感受孤单,只是没完没了的说些旁的小事。最怕的是,这个时候,电话里的,以为你要倾诉,只安静的听,我如同把自己的声音,送给一座没有回声的山谷。也怕这个时候,电话里的,比我更甚的唠叨起琐事,对方的琐事,会更让我感受,尘世的幸福和烦恼如此遥远。可是,人家听也不是,说也不是,我也不知道此刻我需要我的朋友怎么办了。对朋友们来说,这是个麻烦的姑娘,时常产生一些希奇古怪的感情,想些希奇古怪的事情,在他忙忙碌碌的工作时,问他一些希奇古怪的问题,又任性又不懂事比如此刻,可是,你让我,拿哪一种语言,来描述这样的感受?

    睡着了就好了,睡眠是人类的一剂良药,在你需要时,可以逃避想逃避的感受,躲开想躲开的情怀。可是,望着天花板,却睡不着。睡眠有时候象美丽的天使,甜蜜而温暖;有时候又象促狭的顽童,调皮又可恶,越是需要,越是遥远,追都追不上他。我听见窗外秋天的风声,听见楼下孩子们的笑声,听见房间里的响动声,我似乎异常的清醒。这样望着天花板,我会生成许多幻想,有时候我希望我能变成一片漂浮在空气中的云,自来自去,无拘无束。没有感情的,不会体会我现在的孤独,可是,话说回来,云也不会体会到尘世间所有的温暖与温情!你让我,拿什么样的聪明,来调和这样的矛盾?

    偌大的尘世似乎离我异常遥远,孤独让人远离了人世的气息和浮生的况味。人世间,没有什么好依靠的。这一点我在很小的时候就已经很深刻的认识到了,只不过,只不过,那个时候我只是认识到。理论上的认识,和情感上的体验,永远是两个境界。当在情感上,忽然体会到了一种在尘世间无依无靠的孤独,即使只是一瞬间,也是可怕的。人类,总是用一些温暖来化解他们生活的这个世界的寒冷的,可是,总有些角落,是温暖照耀不到的地方,从这些地方会吹出阴凉寒冷的风,在不经意的时候,吹到我家,只有我一个人守着电视。这样的情况下,你让我,用什么样的门窗,抵御这种孤独的袭击?!

    最无情的,也许是流逝的时间,最好的药方,可能也只是流逝的时间。排除孤独没别的办法,只有自己一个人静静的守,等时光慢慢的走。这就好象饮鸩止渴,用一种悲凉,化解另一种悲凉。我在这个长长的午后,就是这样守着孤独的过。我不知道我的心,我这颗经历了二十几年尘世的风烟,早已不再年轻的心,是否还够敏感,能体会孤独中的况味。我早已不允许自己体会许多我认为,只属于年轻人的情怀了。但是,当我小心翼翼却没有办法防范孤独的时候,他好象一个不速之客,敲开我的门,明目张胆的坐在我的客厅,我不能视而不见,我只有陪他坐到他想离开。他喝着咖啡,不着急,不烦躁,我如坐针毡,眼巴巴的望他的表情你让我,用什么样的方式,把他请出我的客厅?

    我,只能,只能在这样的时刻,写下一种感受孤独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