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莲生口齿虽伶俐,此时却也说不过闫濯,她闭上双眼,深深吸气,用以平复自己的情绪,哑声开口:“既然如此,除去仔细研究这副经络图以外,怕是没有任何法子了。”
说罢,她强忍着那股头昏脑胀之感,低下头,目光在图纸上游弋,尽全力想要将那些穴位记住。
“你已经十七了,并非懵懂稚童,从最开始的汤头歌开始学习,肯定是来不及的,我先教你认几个穴位,记住后再用金针刺穴,我就能恢复了。”
闫濯神情严肃,修长手指落在了人体腹部中线处,约莫是脐上四寸的位置,“中脘乃八会穴之一,能缓解精力不济的症状,施针时轻刺三下即可。”
低沉的声音传入耳中,莲生听得很仔细,但经络图上绘制的人身到底与真人不同,她就算记住了图纸上的方位,拿到血肉之躯依旧作不得准。
“等等,你说得太快了,我记不住。”伸手捶了捶脑袋,莲生有些颓然,她早就知道自己不是聪明人,但此时此刻真切意识到这点,仍不免受到打击。
“这么学习却有不妥,取中脘穴时,须患者躺平,方能摸准穴位,正好书房中放了一张木榻,我躺在榻上指点你便是。”说话时,闫濯指了指不远处铺着缎褥的木床,嘴角噙着一丝浅笑。
莲生想要拒绝,但话到嘴边却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她与闫濯成亲最主要的目的便是根治隐疾,若此刻退却了,之前做的一切包括这桩婚事,不都白费了吗?
这种念头在脑子里一过,她狠了狠心,“罢了,你快躺下吧,这会儿天气不算寒凉,屋里也不用烧炭盆子,要是再过段时日,温度降下来了,怕是更加折腾人。”
闫濯面色淡淡,点了点头,眼底却沁着丝丝笑意。
他几步走到软榻边上,伸手就要把腰带解开。
看清了他的动作,莲生就跟被噎住了似的,大惊失色,声音微微发颤:“你这是要做什么?”
闫濯回过头来,浓眉微叠,解释道:“取穴难道还能隔着衣衫不成?你我已经成了夫妻,这点小事自不必避讳,还是你嫌我是个废人,不愿接近……”说到后来,青年眼底透着显而易见的黯然之色。
莲生看在眼里,实在是不太忍心,连连摆手道:“我没这个意思,只是有些不习惯罢了,你脱便是。”
黑眸中划过一丝得色,闫濯将外袍褪去,露出线条流畅的上身,他虽比不上习武之人健壮,却也会些拳脚功夫,看起来像密林中游走的云豹,隐隐带着几分侵略意味,虽不明显,依旧让人胆颤心惊。
莲生咽了咽唾沫,低低问:“中脘穴生在胸腹处,那裤子就不用脱了吧?免得受凉。”
将女子的神情收入眼底,闫濯漫不经心点头,坐在木榻上冲着她招手:
“过来吧。”
莲生定了定神,缓步蹭到这人身边,忽地被他捉住双手,按在了心口下方的位置,“这里就是中脘穴,可记住了?”
心脏扑通扑通跳个不停,但她除了点头以外,再无其他选择。在书房中整整呆了一下午,莲生将穴位深深印在脑海中,不过她并非医者,也不敢随意施针,否则怕是会像煦容那般,直接刺破了镇南王的死穴,害的人瘫痪在床。
到了晚膳时分,两人一前一后从书房中走出来,瞥见少女微微泛粉的面色,花枝攥紧了帕子,胸臆中的怒意似山洪般不住奔涌,甭提有多难受了。
感觉到火辣辣的目光投注在自己身上,莲生抬头望去,待看到那个眼生的丫鬟时,她先是怔愣片刻,而后脸上露出一抹灿烂的笑容。
花枝见状,也不知怎的,竟无缘无故哆嗦了下,等她再次抬眼,夫妻俩早就进到卧房了。
闫濯父母双亡,家中长辈也都在南方,参加了婚宴便赶了回去,因此盘桓在莲生心头的压力渐渐消散,她每日除了去到私馆以外,便跟着闫濯学习施针认穴,耗费了数月功夫,终于将穴位认准了。
这天她坐在私馆靠窗的位置,将窗扇推开一条细缝,寒风卷着雪花吹了进来,阵阵凉意简直要渗入骨子里。
只见两名女客坐在不远处,正在眉飞色舞地交谈:“先前那名徐贵人十分受宠,新帝身边只有她一名妃嫔,近来也不知是怎么回事,竟失了圣心,再也没被宣召过。”
另一名妇人哼笑道:“这你就不知道了,陛下最爱相貌娇柔的美人,徐贵人明艳不假,但性子却太过张扬,颇有几分得理不饶人的架势,这种女子最开始还能受宠,但凭借皇权作威作福,手段委实令人生厌,她那个叫徐蕊的妹妹倒是十分老实,就算承了恩泽也不骄不躁,可比徐贵人强多了。”
莲生眼底浮现出丝丝惊诧,怪不得这几个月徐眉没再上门找麻烦,她还以为此女见叔叔婶娘回到京城,不敢再放肆了,原来其中还有这样的关窍,一个失了圣宠的小贵人,想要在深宫中安稳活下来都并非易事,哪还敢四处结仇?
两名女客说了足足一刻钟功夫,等到店里的人越来越多,她们也怕被有心人听了去,索性闭上嘴,不再多言。
莲生手里捧着茶盏,小口小口地抿着,今晚回去便要给闫濯施针,就算她已经提前做好准备,为了不生出差错,也得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
转眼又过了一个时辰,她坐着马车回了府,刚刚进门,便见着两个小丫鬟站在连廊下嘀咕着。
“花枝姐姐端着鹿鞭汤进了书房,也不知老爷会不会喝。”
“只是一碗汤罢了,有什么喝不得的?就算夫人出身高门,但模样仅能说是清秀,也就身段皮肉好了些,这样的女子数不胜数,掉在人堆里都挑不出来,反倒是花枝,五官艳丽的很,稍作打扮便极为出挑,我要是男子也会动心……”
以往在楚家长大,这种不规矩的奴才莲生见得多了,即使芍药被气得浑身发颤,她面色也没有丝毫变化,手里捧着暖炉,目不斜视地往前走。
脚步声惊动了两个丫鬟,抬眼看到夫人一行人走过来,她二人扑通一声跪在了石板上,冬日本就称得上滴水成冰,寒意刺骨,莲生扫也不扫她们半眼,淡淡道:“屋外凉快些,跪着也能长长教训。”
说罢,少女扯了扯襟口,兔毛领子将小脸儿裹了起来,看着十分俏丽。
刚走到书房门口,耳边便传来了一阵噼里啪啦的响声,没过片刻,便见着花枝双眼含泪从屋里冲出来,正好与莲生打了个照面。
“夫、夫人,您怎么回来了?”花枝嗓音不住发颤,好似被踩了尾巴的老猫一般,而莲生则站在原地,眼中带笑。
“这是我家,难道不能回来?”
“奴婢不是这个意思……”明明是数九寒天,这丫鬟脑门上却冒出一层热汗,颤抖的好似筛糠一般。
莲生明白花枝的想法,无非就是想拼上一回,若成功了,便能过上衣食无忧的富贵日子,要是失败了,自己仅是个年纪轻轻的生嫩女子,刚刚成亲不到一年,估摸着也不会对她下狠手,就是抱着这种侥幸,才让她一而再再而三地放肆起来。
“赵嬷嬷,将花枝、碧湖、凝翠发卖出去。”
听到这话,赵嬷嬷忙不迭地应了一声,主子如今总算是长大了,处理丫鬟的手段也颇为利落,在府邸中又有闫大夫护着,日后也不会吃亏。
莲生进了书房后,转头将房门掩上,看着溅了一地的水渍,也不吭声,自顾自往前走,将放在柜中的金针取出来,道:“快躺下,今晚该施针了。”
青年面庞紧绷,周身隐隐有怒意浮动,显然是气的狠了。
“你都不问问怎么回事?”
“花枝端了一碗鹿鞭汤过来,那又如何?你的隐疾都没痊愈,哪能将心思放在俏丽丫鬟身上?有这功夫还不如好好调养身体。”
记了好几个月,就算莲生不算是什么聪明人,这会儿已经将那些穴位牢牢篆刻在脑海之中,等闫濯躺在榻上时,她慢慢捻着金针,依次刺入到膻中穴、太渊穴、中脘穴等。
由于神情太过紧绷的缘故,她累出了一身热汗,捱了整整半个时辰,才将金针依次取下,端起茶盏大口大口地吞咽着。
“我可有出错?”
闫濯披着薄薄的亵衣,精壮胸膛若隐若现,闷笑道:“未曾出错,照这个速度下去,要不了明年,咱们的孩子都该出世了。”
莲生啐了一声,面颊略有些泛红。
等回到主卧后,闫濯将摆放在床榻正中央上的软枕放到木柜里,俊美面庞上透着几分严肃,“再过不久我就能痊愈了,寻常夫妻相拥而眠才是常事,咱们倒好,除了新婚夜你趴在我身上入眠外,之后每晚都隔着软枕,现在总该取了吧?”
莲生张了张口,却又不知该如何拒绝,只能缓缓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