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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听说我过得不开心，听说我想放弃现有的工作与家庭，知道我要去姐那里，妈妈在国庆前两天赶到姐那里等我。姐在电话中说妈妈晚上总是睡不着觉，总是一个人唠叨着，总一个人落泪，心里觉得酸酸的。上学时让妈妈操心劳累，如今工作了却还是让她放心不下，让她挂念太多。
国庆长假的第一天一早坐了早车去姐那里，没有打电话告诉几时的车，因为正修路，因为是山路，不知到底什么时候能到，怕妈妈整个上午会坐立不安，怕妈妈会提前两三个小时去车站等我。到时已过中午，打了个电话，妈妈站在门口张望。两个月不见妈妈，她又苍老憔悴了许多，妈妈看起来更加瘦弱矮小。见到我，她脸上一阵惊喜，接过我的东西，进屋，她忙着倒水拿东西，然后坐下来静静地看着我。我由于晕车，什么也不想吃，也不想说话，只想好好睡一觉。她见我不说话，也不吃东西，她眼角是淡淡的担忧。
“你怎么了？你看你太瘦了，越来越瘦，吃点东西吧。”我摇摇头，无力在笑笑，我觉得很累。“以前上学时没钱，回家什么东西都吃，身体好好的，人长得胖胖的（一直以来在妈妈的眼中，只要长得胖就过得好），现在自己工作了，有钱了，想吃什么就可以买什么，你看你身体却越来越差，人也越来越瘦，全是骨头了。”妈妈说。“没事的，妈妈，我很好，真的很好，我想睡一会儿。”然后我一个人躺着，妈妈在旁边看着我，象小时候一样。
妈妈去买了好多东西，并煮了我喜欢吃的东西，可我总吃得很少，妈妈总是忧伤地看着我。我很少说话，就喜欢一个人静静地站在窗前，心总是不时地被什么东西往下压着，很沉很沉。晚上我听见妈妈在小声与姐说话。“你看小四，东西也不吃，总是愁眉苦脸的，也不说话，也不知她在想什么。我见她不吃东西，我也吃不下，可一见她找自己找东西吃了，我就觉得高兴，我自己就吃得多了”心被什么捅了一下，很疼，我只顾想着自己的事，却完全忽略了妈妈，完全没有注意她的关爱，她的担心。后来我尽量强迫自己多吃点，虽然不太好受，但妈妈很是高兴。
那天晚上，姐夫喝酒，我说我也要喝，且我不喝葡萄酒。小侄一听高兴了，拿出别人送给姐夫的酒，打开。为姐夫和我倒了满满的一杯。妈妈一直默默地看着我，我没有说话，我听人说一醉解千愁，我也想醉，想暂时忘记所有的不如意，所有的无奈。其实酒并不好喝，入口的感觉真的很难受，可我还是强迫自己喝。小侄在一旁说“四姨，你的脸好红。不信你看镜子。”我笑笑，其实酒入口的感觉不好，但过后也没什么，只是我没有醉，头脑还清醒得很。“你有什么事就说出来，不要闷在心里。你看你整天焦眉愁眼的，开心点不行吗？什么事想开点，不要遇到事就几顿不吃饭，那样怎么行？”妈妈看着我喝酒的样子，开始不停地说。我笑笑“妈妈，没事，我很好，我都这么大的人了，我知道，您别管那么多，您回家后好好过您的日子就行了，别管我。”酒后，我的话好象也比较多。“我怎么可能不管呢？你过得不好，我还得过得好吗？你不要喝了，喝不下就别强迫自己喝，你看你好好的工作不想要了，那时候辛辛苦苦把你供出来，现在却，说不要就不要了”不知妈妈还说了些什么，我只是累了，没再出声，静静地闭上眼。半夜醒来，看见妈妈一个人坐在床边，又在落泪。我曾想以死来解脱自己，可我却明白了，如果有一天我真走了，妈妈也许也活不下去了，我夺去的不再是我自己的生命，还有妈妈的。又一次明白，人，活着，许多时候不是为了自己，人有时可怜得想为自己死也是不能的。想想妈妈所走过的人生路，其实我的苦比起妈妈的又算得了什么？可是妈妈却能挺过来，却还在为我们操心，而我却怎么就没有力量没有勇气活呢？想想上学时妈妈去捡破烂，去买菜的影子，我是不能就这样丢下妈妈，把所有的痛苦再一次留给妈妈而走的，我也许无以回报她的关爱，可我也不能再让她痛苦。我就那样想着，想着，又睡着了，梦中回到了童年，虽然清苦却也快乐。
国庆那几天我总喜欢一个人呆在屋子里发呆，不说话，不吃零食也不看电视，也不想上街。妈妈总是小心翼翼地与我说着话，问着我事，我总是心不在焉地偶尔应一句。是啊，许多时候她是无法理解的。好好的一个家，怎么就不想要了。她更不明白，当初受了那么多苦而终于脱离农村得到的工作，且是比较稳定的工作，怎么就不想要了。她不理解，我也不想说，我觉得累，且说了她只会更不明白，更担心。
后来我还是踏上了回去的车，我知道我不能让妈妈担心，我知道我工作，我活着，不是为自己。我知道国庆几天，我给专程从老家赶来的妈妈没带去一点安慰，只有更多的烦恼与牵挂。上车之前，妈妈一再叮嘱我要好好爱惜自己，万事要看开点想开些。我点点头，妈妈真的是老了，老了许多。
我知道我此生无以回报妈妈的关爱，妈妈付出了太多，却还要继续过着担惊受怕的日子。我知道我有一天终究还是会让妈妈伤心，会让妈妈失望的，因为我有一天还是要走的，还是要丢弃这工作的。只是我知道我会好好活着，给妈妈一份希望。我想对妈妈说“如果有一天我真的不辞而别，妈妈，您不要担心，您不要牵挂，我会好好活着，至少有妈妈您在的日子我会让自己的生活存在。”我会让自己的存在以给妈妈希望而来回报无以回报的妈妈的爱。
2003-10-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