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

冰玉姤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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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不是/总是逝去的比较美丽/譬如往事/譬如你

    是不是/总是女子比较痴迷/譬如她们/譬如我

    于是/落一滴不知是悲是喜的泪/哼一曲不知是爱是恨的歌

    我来了/来建一座灵堂/悼念绵延于你我之间的

    那无尽的岁月/和永不绽放的爱情

    这首诗,是草露陌花堂里,一个女子写个容若的。我从中感受到她对容若的痴恋。那时我还在上初中,一个懵懂的小女生,最喜花前月下儿女情长,所以经常读些青春美文,这首诗就出自其中一篇文章。书的名字我已回忆不出,只记得那篇文章,写的是容若凄楚传奇的一生。我固执的想要知道,能写出“人生若只如初见”“当时只道是寻常”这些深入人心的词句的人,究竟是何方神圣。

    从那时起,我知道茫茫人海之中,有这样一个人在。满腹才情,多愁善感,而又命运坎坷。

    我抄写容若的词,一首首,一字字。因着心里喜欢,便觉得他哪里都是好的。每日捧着那些摘抄的诗句反复吟诵,好似手心里的是稀世珍宝,那样的珍贵,心爱,不忍伤害分毫。

    高一时看到一个同学桌上有本纳兰容若词传顿觉眼睛放光,心潮澎湃。向同学借来,抱在怀里,欢天喜地。我这才开始真正走近容若,了解他微妙的情感,了解他生活的点点滴滴。我知道了容若名字的由来,知道了他习武学文时所受的苦,知道了他天资聪颖,才慧过人。也知道了他初恋的那段往事,他的妻,他的友,他的内心所爱,毕生所求。关于他的种种,我都逐渐了解。一种感情油然而生,越是了解,越是透彻,也越是深刻。但同时,我知晓,我已错过他太多太多,也已知晓,于容若,我只能做一个看客。生活在两个世界的人,永无交点,即使爱的再用力,也只能是个旁观者。

    前段时间,百家讲坛播纳兰心事有谁知,讲解者是杨雨老师,我在电脑前坐了半天,听她讲容若的生平,词作,以及情感。可是我并不觉得杨雨讲的有多出色,在我看来,她的表情过于生硬,用词和动作都太过死板,我不喜欢她把多愁善感至情至性的容若解说成刻板的摸样。

    曾在周记本上写过一篇人生若只如初见,而且在语文课上公开读过,所以老师和同学们都知道我喜欢一个叫纳兰性德的人,这或许就是周四下午语文课做诗歌鉴赏题时,同学们都让我翻译的缘故。

    那首词是容若的木兰花拟古决绝词柬友,全班60多双眼睛齐刷刷的望向我,迫不得已,我站起身,轻声道:“如果人与人的感情能像初次相见那样美好”仅说了一句,我便放下书说:“老师我不想翻译,我怕翻译不好,对他”后面的话我支吾着不知该如何表达。最后是老师翻译,我总结全诗表达的感情,此事便就此作罢了。

    那样的感受,怕自己曲解了他,或是怕翻译的不好,是对他的一种玷污。用个不太恰当的比喻,容若就像是高洁的神女,而我,不过是万丈红尘中一介凡夫俗子,我碰一碰他,甚至说一句话,都觉得亵渎了他。他在我心中的地位,使得我不敢轻易下定论,更不愿如此草率的把容若的词当做普通诗歌一样翻译。

    我不想用诗歌鉴赏的眼光来对待容若的词,高中的诗歌鉴赏,无非是“通过哪些意象营造什么氛围表达何种感情”那些套路,对他的词来说,我觉得是种捆绑,是浅薄的表面功夫。子非鱼,安知鱼。容若的内心感受,岂是轻易就能说得清,道得尽的?更何况,很多东西,只可意会,不可言传。勉强于形式,只会语塞词穷。

    语文课后,正巧下起了小雨。我在校园里踱着步子,伴着细密的雨滴,反复吟诵那首词。“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骊山语罢清宵半,夜雨霖铃终不怨。何如薄幸锦衣郎,比翼连枝当日愿。”当日愿,终不怨,情到深处,突然想流泪。这该是怎样的一种心境?后人的种种猜测,究竟哪一个,才是他心中所想?

    晚自习,一个女友来找我,我对她说起语文课上的事。我说,我觉得草率翻译是亵渎了他。她说她能懂,并且笑着对我说:“你对他,也真够忠贞的了。”

    我也确实感觉如此,如果说我对陶潜是羡慕,对屈原是钦佩,对柳永、李煜是欣赏,那么对容若,我是爱怜,是疼惜,是独一无二的情愫。

    我喜欢他,在某本书上看到他的名字,我就会兴奋地念了一次又一次;听到有人谈论他,我会耐心的听着,而且极想抒发我的感受。一张关于容若的报纸,一篇提到容若的文章,一本写容若的书,我都会看了一遍又一遍。爱极之时,甚至会用手轻柔抚摸。这是我的纳兰,我的容若。

    我喜欢他,想要买来所有与他有关的书籍,想要搜寻所有和他有关的资料,想要抄写所有和他有关的文字。一次又一次,乐此不疲。

    我喜欢他,恨不得全世界都知道我对他的喜爱,更恨不得全世界都能如痴如醉的喜爱他。

    纳兰性德吧里的豌豆黄儿,她便是这样的一位女子。不仅自己喜欢,还想让更多的人喜欢。记得曾在她文中看到过一句话:我不能保证每一个人都喜欢他,但至少,我会让我身边的人都知道他。

    这便是我们的容若的爱,不掺杂任何私欲,也不愿污染他分毫。

    我的那个抄容若诗词的本,扉页上写着几句诗。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恨不生同时,日日与君好。曾有同学问我,这是不是写给纳兰性德的?我当时说,这不过是一首古诗,放在此处无任何意义。可我心里想,为什么不敢承认呢?难道不是因为容若才抄在此处的吗?

    回想起对容若的感情。如果初次读到那篇关于他的文章,是心生好感,反复吟诵中,是对爱的渴望,那么当我面对一本本的纳兰词,则是逐渐递增的专情。从那时起,对容若,便已是笃爱。

    有时候,真觉得我是爱错了人,可又觉得是爱对了的。我想,就算让我这一生都捧着纳兰词,让我读着纳兰词传孤独终老,我都是心甘情愿的。

    真的,虽然这辈子错过了他的人,但还能有他的诗词作陪,也是知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