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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当王瑶披头散发,趿拉着拖鞋抽抽泣泣地跑到我家的时候,一场风雨正要横扫我们这个城市。张姐,我这日子可没法过了,呜呜话还没有说完她就继续低沉而悲怆的哭泣了起来。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你们又吵架了?我惊恐万状的把她那颤抖得如同风中树叶般的身躯按到了沙发上,连连的问。
你给我评评这个理吧,今天下班以后我刚到家,收电费的就来了。我把他让到了家里,给他倒了一杯水,正准备去给他拿钱的工夫张涛就回来的,他进门一看,二话没说就把包一摔鼻子也不是鼻子脸也不是脸的跑到里屋去了。等我把人家送走,他就气乎乎的走了出来,对我大声的嚷了起来,一个收电费的,在门口把钱给他不就完了吗?你还把他让到家里了,看人家年轻漂亮了是不是?我忙跟他解释说我今天回来买东西的时候把钱都花光了,我不是得回来取钱吗?出于礼貌我就把他让到家里来了。出于礼貌?和一个收电费的还讲什么礼貌?我看你这个人就是多情、犯贱。我们越吵他就越不讲理,胡搅蛮缠。气死我了呜呜,瑶说着说着又泣不成声了,泪潺潺的流着。
快别哭了,别哭坏了身子,他那是太爱你了,太在乎你了才会这样紧张的。谁让你长的这么漂亮了呢?望着哭得梨花带雨的王瑶,我不禁由衷的敬佩着张涛的冒险精神。人家说娶美女的男人得有一定的冒险精神,的确如此。
瑶确实是太美了,就连作为同性的我每次看到她的时候。都会产生那种意乱情迷,神情恍惚的感觉。并且常会在心底不断的发出一种天降尤物的由衷感叹,更何况男人们呢?再说张涛的紧张并不是毫无根源的。很早听说过眼前的这位美女在学校、在生活中经常被男人们围追堵劫的经历。
听说她的一位同窗,因她而害了相思病最终导致精神失常。每日口中不停的叨念呼唤着她的名字。有的时候甚至于抱着一棵树、一个电线杆子直呼其名,又亲又吻地疯狂发泄。还听说过有一次她去诊所去看牙,竟然让人家牙医一见钟情,把她囚禁了起来非逼她答应和他交朋友,否则就不放她回家。如此种种,举不胜举。
难道漂亮也有错吗?此时的她睁着那双美丽、凄惶、迷惘的眸子疑惑地询问着我。并继续数落着,他这个人简直太小心眼了,你知道他的保险工作非常轻松,只要一有时间他就会跑到我们单位里来看着我。我们出去参观他跟着,吃饭他跟着,看电影他也跟着,简直成了跟班的了。尤其对我和异性同志的交往反映特别强烈,就好像天下所有的男人都对我别有用心似的。他的种种表现让我在同志们面前感到非常难堪,这不分明是在告诉别人他很不信任我——我这个人很不值得信赖吗?这分明是在侮辱我的人格吗?你说夫妻之间连最起码的信任都没有了,还过着有什么意思了?呜呜
此刻的王瑶如同窗外的骤雨一样尽情的宣泄着,小巧的嘴巴不停的颤抖着,那双白净的小手轮番交替着一遍一遍地摸着脸上那些纵情流泻的泪水。白皙莹洁的脸颊泛着动人的绯红。尤其她那双溢满泪水的明眸显得格外的楚楚动人。我不禁倍生怜惜之情,忙给她倒了杯热水急急地安慰着她,他这样是不对,你可以心平气和的和他好好地谈谈,把你的想法告诉他。
我怎么不谈,谈了也没用。头一天答应的好好的,第二天还是依然故我。这日子我没法过了,我明天就跟他离婚。张姐今天晚上我就在你家住了不走了。那怎么行?消消气赶紧回去吧,我这里可不方便留你。你先喝水,我去找雨具送你回去。我就不回去,我就是在你们家沙发上睡也不回去,谁让他总无理取闹了呢。听着窗外疯狂肆虐的风雨,我为难了,如果真的把她留下住,我不是在恶化他们的夫妻关系吗?不行我不能发挥这种推波助澜的作用。正当我下定决心准备送她回去的时候。张涛携风带雨地敲门走了进来
当王瑶最终还在我和张涛共同的温情攻势中,不得不妥协而同意回家了的时候,如释重负的我才长长的抒了一口气。可是等我把他们夫妻二人送向门外那个风雨世界以后,我的心又充满了一种忧虑和不安的情绪抑或是一种不详的预感。是的,我不知道王瑶今后的生活还将遇到多么大的风雨。
日子如水般地悄然流失着,因为牵挂着王瑶,因为我们是近临也是比较要好的朋友,又因为知道王瑶要顾及那位善妒老公的猜忌已经到了那种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程度了。所以我就只能有事没事地故意找借口去她家看望她。
可是每次去的时候张涛都在,让我和王瑶没有说话交流的机会。因此上但凭他们夫妻表面上那种波澜不兴的状况,让我很难判断他们的关系是否融洽,美丽娴静的王瑶也是一个不太善于表露心迹的女人。我也只好在内心深处默默的期盼着他们真的能够和好如初幸福美满。
二
突然有一天王瑶又来登门造访。一进门我就惊讶地读到了她的忧伤和憔悴。她那莹洁白皙的脸颊上已经失去了往日的光彩和红晕,一种不详的预感再一次潮水般地向我涌来。怎么了?你怎么这样憔悴?是身体不舒服吗?还是张姐我离婚了,我实在受不了了。他整天的跟踪我,怀疑我,限制我,我已经活得没有一点自由和自我了,我好累,好累,好烦,好烦。
是真的吗?快跟我说说为什么?你们这段时间不是过得很好的吗?
好?好那只是表面现象,是我忍着他,不和他一样的。他整天怀疑我,说我和我们经理的关系不正常,我是经理助理,我们又在一个办公室里办公,朝夕相处也都是为了工作。可是他总是有事没事的吃他的醋,隔三差五的和我闹。我承认我们经理对我是别有用心,不怀好意。可是无论如何他也应该相信我不是?我是一个很有传统很守旧的女人,我是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的。
前不久的一天下午他来单位接我,一进办公室正好看见我们经理在给我倒水。没想又打翻了他的醋坛子,于是回到家里就他开始和我无理取闹,我和他争辩了几句,他竟然对我大打到出手。就这样我们愈闹愈不可收拾了。说着说着她又无比伤心的抽泣了起来,我承认他是爱我的,可是他的那种爱的方式只能让我感到压抑和窒息。
望着忧伤憔悴,酸泪纵横的王瑶。一时间我竟然不知道该如何去安慰她才好了。真没想到你们会闹到今天这个地步,唉!也许美丽就是一种错误。我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坐在了她的身旁情不自禁地用双手抚慰着她那颤抖的双肩。难道这是我的错吗?她再一次睁着那双美丽、忧伤、迷惘的大眼睛哀切地望着我。小巧的嘴角明显地闪过一丝痛楚和哀伤。温暖的泪水大颗大颗地落到了我的手背上。我无限痛惜地伸手为她试去脸上的泪水不置可否地说,事到如今再追究是谁的对错又有什么意义了呢?告诉我你以后打算怎么办?我还能怎么办?活一天算一天呗,呜呜
离婚后为了工作方便,王瑶就在他们单位附近租了一套房子住了下来。忙忙碌碌的日子让我们的接触更加少了,那时候我们的家里还都没有电话。联系起来也很不方便,我只能把对她的那份牵挂深深的埋在心里。后来我竟然从别人的口中听到了她已经做了他们经理情妇的流言飞语。这让我不禁想起了她曾经跟我说过的那些话,可是在我的内心深处还是不肯,也不愿意承认那是真的。
半年以后的一天下午,在单位里上班的我突然接到了她的电话,告诉我说晚上要到我家里来看我。整个一个下午我都怀着对她那份深深的牵念之情,欣喜莫名地期盼着晚上的到来。当我把这位思念已久的大美女迎进家中,按到了沙发上了的时候。我在她的脸上读到了一些成熟抑或是沧桑的况味。
张姐,我又要结婚了,我来是请你参加我的婚礼的?是吗?那太好了,恭喜你了。快告诉我新郎在哪工作?你们是怎么认识的?看你急得,美丽的王瑶娇嗔羞涩地一笑,慢慢地给我讲起了他们相识的经历。
从她的口中我的知她那位未来的夫君是一位刚刚毕业,才参加工作不久比她小五岁的大学生。他对王瑶爱恋也是属于偶然相遇一见倾心的那种。最让我担忧的是因为年龄的差距和瑶的再婚史,他们的婚姻曾经遭到男方的父母百般阻挠。直至今日还没有得到他们的同意和支持,虽然我也为男方对瑶痴情及对父母的叛逆精神而感动。但是我还是为王瑶这种富有冒险精神的选择而充满了顾虑。我无法肯定美丽善良的瑶,是否是在对方强烈的感情攻势中,一时心软才做出这样的决定的。我无法肯定美丽柔弱的瑶,是否承受得起她的这次婚姻中所存在的种种隐患和危机——比如父母的反对;比如年龄的差距;比如社会的舆论
参加完了那个简单而落寞的婚礼,我们便又各自走入自己的生活轨迹。瑶那种凄凉而没落的美艳却永远地定格在我的心里。它犹如秋日的鲜花给人以一种凄美没落的悸动的心理。
三
四年以后的一天,我突然接到了一封王瑶的来信。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有什么事不能面谈呢?我们毕竟还生活在一个城市里。一种不详的预感再一次强烈的袭击着我。我怀着一种忐忑不安的心里展开了那厚厚的一罗信纸。
张姐你好:
见字如面,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可能已经不在这个人世上了。还记得你曾经说过的那句话吗?也许美丽就是一种错误,我现在才深深刻刻地体会到了这点。美丽的确就是一种错误,它在对别人产生诱惑的同时也将逐步地对自己形成一种危机和伤害。人都说红颜祸水,红颜薄命,如果真的是这样,如果真的有来生,我宁愿做一个相貌平平的人。也许那样我的人生道路和感情生活也不至于如此多舛了。
和张涛离婚了以后,在我感情脆弱,心情沮丧的日子里,我们的经理乘虚而入占有了我。从此我扮演了一个为人情妇破坏别人家庭的第三者。纸里包不住火,后来我们的事情被他的夫人揭露告发了,他也被组织上给予了党内警告的处分,并降级调离我们单位。从此后我这个伤风败俗,水性扬花的坏女人便在单位里过着一种被人家指指点点暗无天日的日子。
和李昊结婚后,由于他刚参加工作还不够分房条件。所以我们只能和他的父母住在了一起,她的母亲一个原本就反对我们婚姻的人,一个及其刻薄善妒的女人。对我百般挑剔,千般刁难。让我痛苦不堪,度日如年。她妒忌她儿子对我的爱,妒忌她儿子对我的好简直已经到了那种无以复加的地步了。
张姐你还记得我刚生完了孩子,你来我们家里看我的时候吗?你还记得当时我婆婆的脸拉得象长白山似的吗?生孩子的时候我是难产,在医院里做刨腹产的时候。医生曾经征求过家属的意见,问他们万一要有什么事是保大人还是保孩子呢?垂死边缘的我清楚地听到我的婆婆毫不犹豫地说,当然是保孩子了。她对我的那种冷酷无情的坚决态度至今还让我记忆犹新,不寒而栗。因为我生的是女孩,没有满足她抱上孙子的欲望。她就经常的骂我是一个中看不重用的花瓶——摆设。还经常拿我过去那些不光彩的历史讽刺我,侮辱我。
生完了孩子,因为经常生闷气,加上营养不良,我的身体每况愈下、憔悴不堪。李昊也对我失去了往日的激情和爱恋,再加上婆婆的从中挑唆。便早就把曾经的海誓山盟和甜言蜜语抛到了九宵云外在外面另觅新欢去了。我也只能任凭他那些曾经对我痴狂和激情,以及我的美好想象逐渐地变成了自己心中溃烂的伤疤和隐痛。面对着他对我的敷衍和厌倦,我也曾经想到过离婚。可是我真的不敢想象一个离过两次婚的女人在这个社会上该如何的生存和自处。
没想到我的懦弱,我的退却,竟然成为了他们变本加厉地伤害我的动力。昨天我的女儿巧巧一个不满三周的孩子,无意中打碎了婆婆陪嫁的一个花瓶,她既然一巴掌把她打得鼻口流血。还骂她一个贱妈妈生出了一个的贱女儿,我气急不过和她发生了争吵。她竟然让他的儿子前来打我。当他听从了他妈的指使给了我一顿暴风骤雨般的殴打以后,我对我们的婚姻生活以及我今后的人生再也不抱有任何希望了。
张姐,你知道吗?如今在这个世界上让我最留恋和割舍不下的只有我的孩子了。我的父母早逝,只有一个哥哥生活在农村老家。孩子还太小,我知道你心地善良又一直没有生育,特别想要一个孩子。所以如果她爸爸再婚,如果我婆婆虐待她、嫌弃她你就收养了她吧。人都说美丽的人就是孤独的人。的确如此,也许是因为我的容貌总能遭到别人的妒忌吧,也许是因为我性格内项,行为不检点的缘故吧。因此,一直以来我都没有什么知心的朋友,所以只有你才是我在这个世界上唯一可以信赖的人了。
永别了张姐,来世再见,万望珍重,伤心欲绝的瑶。
我怀着无比悲痛的心情,捧读着瑶用血泪写成的这封——足以以家庭暴力罪把李昊送上法庭的呈堂证供和绝命书,眼泪汩汩地流着。同时心里反复默念着这句话,也许美丽就是一种错误、也许美丽就是一种错误。是的,也许美丽就是一种错误。妲己、褒姒、西式、杨玉环这些历史上的红颜美女们,哪一个不是因为自己的美丽而铸成了颠倒乾坤的错误呢?可是又有谁能够真正地体会得到,她们心中的痛苦和无奈呢?都说红颜祸水,那么酿成祸水的是红颜们自己,还是爱红颜的人们呢?如果美丽也是一种错误,那么爱美的人们和爱美的心灵是否也是一种错误呢?难道美丽真的就是一种错误吗?我茫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