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3

Aug_十三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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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大西北千里迢遥的来到中国的心脏b城,风雨早已在脑子里把那些从未见过面的所谓亲人想过千百遍。从小她就知道自己不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也不是爷爷奶奶从厕所或者垃圾桶里捡回家

    的,她有父亲有母亲,父亲叫吴鸿飞,母亲叫程语蓉。

    因为她不知道的原因,他们生了她,却没抚养她。也许在不记事的婴孩时期,她还见过这两个人,只是没有留下点丝的记忆。她一如所有被抛弃的孩子那般,也曾在年少时哭喊着追问爸爸呢妈妈呢,每每这个时候,奶奶都会温柔的把她拥入怀里,任她哭任她闹,始终不撒手。她那对温善慈良的祖父祖母,用一种柔软又坚韧的沉默,陪伴了她缺失父母的孩提时代。

    久了,风雨也便不再去问,即使如此,她也不曾成长为叛逆的少女,因为爷爷时常说,妹妹,你得长大,爷和奶本事不大,给不了你任性的资格。奶奶会说,妹妹,不要心存怨怪,人都有做每件事的理由。

    那两个会和煦地叫她妹妹的人,如今一个去了遥不可及的天堂,一个远在几千公里外的家乡。

    她想过在陌生的城市见到不曾蒙面的亲人时,他们会拥抱她,哭泣或者欢笑。她也设想自己应当如何回应,也是哭泣或者欢笑?哭该怎么哭,笑该怎么笑,才能最快的消弭掉初见的生疏。她甚至在摇动的火车卫生间里,对着残破脏污的镜子练习过,嘴巴不能张太大,眉头不能皱太深,走路不能太僵硬,拥抱不能太用力······

    然而当一切真实的来到,当外公、舅舅、小姨这些陌生的称谓对应上陌生的面孔,或矜持或肃穆或威严的出现在她的面前,风雨手心依旧没出息的出汗了。

    只是换件衣服的功夫,屋外的雨就更大了。天阴得厉害,宽敞的客厅亮了角灯,散发处柔和的光线。一套皮质沙发上坐着三个人,中间的老人花了头发,眸眼锐利。他身两侧各坐着一男一女,都是不惑的年纪,却又都保养得当,气质优雅。

    先开口的是穿着白色衬衣,西服外套搭在身后的男人,他打量了风雨一下,手指点了点旁边的单座沙发,说:“过来坐。”

    风雨坐下,背脊挺直,双手放在双膝上,眼睑微垂。

    “这是外公,小姨,我是舅舅。”男人看着她正襟危坐的样子,笑了笑。

    风雨点下头,一一叫道:“外公,小姨,舅舅。”

    老人自带一股威严,双手交握放在身前,深深看了她一眼,风雨心跳骤地加快。

    “尔阳,阿霁他们高考玩去国外玩儿,你母亲带着安琪儿和煊煊一起跟去了。”男人继续说道,风雨认真的看着他,即便不知道他说的都是谁,她也看得认真。

    “安琪儿和煊煊是龙凤胎,比你小4岁,是你弟弟妹妹。”

    风雨想起电视柜上的那些照片,是有一对长得粉雕玉琢的小孩儿,原来那是弟弟妹妹。照片就在一转头就能看见的地方,她却一动不动,仍旧面向说话的男人。

    “考到哪里了?”

    老人终于开口,锐利的眸光始终落在她身上。风雨听出他问得是高考,于是恭敬的报出学校的名字。老人听罢,眉头微拢了一下,风雨心脏缩了缩。

    “什么专业。”他接着问。

    风雨的声音变小了一些,说:“旅游管理。”

    “怎么学了个这个,想做导游?”小姨端起面前茶几上的漂亮茶杯,轻抿了口水,有些嫌弃的说。

    风雨看着她嗯了一声,勉强扯了个笑容。

    “先去休息吧,知道房间在哪吗?”老人微不可闻的叹口气,语气依旧沉稳。

    “知道的。”

    风雨住的房间是二楼最里面的一间,米黄花色的墙纸,铺满整个房间的淡蓝色羊绒地毯,墙壁上还挂着不知出自谁家的风景油画,柔软宽大的床上铺着清新的粉色被褥,无处不透着温馨美好。行李箱先前被风她到足有大半米宽的棕色大理石飘窗上,以免弄脏了地毯。

    关了门,她扭了扭绷得僵硬的肩膀,脱了袜子,光脚站在地毯之上,地毯柔得吓人的绒毛贴着脚,又暖又软,一点也不像家里的水泥地那般坚硬冰冷,光脚跑一会儿脚后跟就会发疼。

    飘窗很大,是那种欧式落地窗一样的风格,风雨把行李箱挪到一边,爬上去,贴着玻璃朝外一望,看到了来时的路和路两边被夏雨冲洗得翠绿欲滴的树木。

    b城的雨比家乡的大很多,又急又猛,雨点啪啪地摔在窗户上,贴着玻璃的手掌触摸到一片清凉。

    看了一会儿,风雨心里开始发闷,这里离家乡是那样的远。

    出发的前一天,爷爷把再次领人上门看房子的叔叔吴建国赶出了家门,叔叔砸了客厅的窗户玻璃,还说要跟爷爷断绝关系。那晚,风雨说要去退车票,被爷爷垂了一拳在背上,那不是风雨第

    一次挨打,却是她第一次在爷爷拳头砸下来的时候哭出了声音。

    后来,吴南半夜跑过来,胡乱地帮她收拾了行礼,说等她走以后他就搬来和爷爷一起住。风雨把打工攒的六百块钱全部塞给他,红着眼睛说:“阿南,我以后每个月给你寄钱,你要藏好,别

    叫你爸弄走。你照顾好爷爷,我过年就回来。”

    堂弟吴南只比风雨小五个月,初中之后上的中专,是镇里出了名的小混混,抽烟喝酒打架什么都干,大家都说老鼠的儿子会打洞,吴建国的儿子也是个不学无术,流氓无赖的胚子。但是风雨知道,阿南很好,比镇里的高考状元蒋浩宇还要好很多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