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9 章

石小鼎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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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阴暗的房间里空无一物,还充斥着潮湿的霉臭味。

    除此之外,几个精神病患者围住墙角的人,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

    “你蹲在这里,是想做蘑菇吗?”

    “你的头上长了许多草,我帮你拔了好不好?”

    “老婆,你为什么不理我?你是不是又去见那个杂种了?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为什么要对不起我?!”

    “……”

    我没想到我见到的是这样的场景,一群神经病围着席浩宇,不仅对他胡说八道,还对他动手动脚,他缩在那个角落,缱绻着身体,看起来好无助。

    差点控制不住,我便要上前帮他撵走那些神经病,是禹风制止了我。

    他把手搭在我的肩上,示意我让他来解决。

    而这时,蔡雪宁已经冲过去撵那些神经病了。

    可是,那些神经病精神错乱,根本不知道情况,其中一个神经病,看到蔡雪宁,甚至想过来抓她:“姑娘,我们来玩你追我赶的游戏啊。”

    蔡雪宁不怕活着的正常人,就怕疯子和鬼,所以那个神经病肮脏的手伸过来的时候,吓得尖叫了起来。

    不过就在那只手快要触碰到蔡雪宁的时候,被禹风及时扼住了他的手腕。

    禹风并没有对这个精神病患者使用暴力,而是及时松开了他的手,在空中打了一个响指,用神秘而又幽远的声音说:“朋友们,外面很多好玩的东西,你们快去玩吧。”

    就像外面真的有好玩的东西一样,这群精神病患者听到禹风的话,兴奋地往门外跑。

    “我要去玩,外面有好多好多冰激凌!”

    “那些冰激凌全都是我的!你不许跟我抢。”

    很快,精神病患者全都离开了病房,只留席浩宇一个人蹲在角落,以自我保护的姿势抱着头。

    我走过去,心疼地摸他的头发,可是他却什么都感受不到。

    蔡雪宁蹲下去,轻轻拉开他的手:“浩宇,别怕,姐姐来看你了。”

    我知道蔡雪宁说的姐姐,不止是她,还有我。

    席浩宇像是受到惊吓一般,把手从蔡雪宁的手中挣脱,又用力捂住了自己的耳朵,把头埋得很低:“你走开!不要靠近我!”

    蔡雪宁用力拉开他的手,大声说:“浩宇,你看看我,我是你的雪宁姐!”

    席浩宇这才迟疑地抬起头,在看到蔡雪宁的脸时,他愣愣地问:“雪宁姐?”

    蔡雪宁的声音有些哽咽:“是我,我来接你回家了。”

    看到席浩宇抬起的那张苍白没有血色的脸,我难受极了,好想把他抱在怀里。

    是我这个做姐姐的没有保护好他,才让他遭受那么多苦。

    席浩宇雾茫茫的眼睛渐渐恢复了光亮,反应了许久,终于抱住蔡雪宁大哭起来:“雪宁姐!”

    禹风把外套脱下来,搭在席浩宇身上,说:“我们先回去再说。”

    蔡雪宁拍了拍席浩宇的背,安慰道:“浩宇,一切都过去了,我们回家。”

    回家的路上,席浩宇坐在后排中间的位置,蔡雪宁坐在右边,而我坐在席浩宇的左边。

    可是他并不知道,他的亲姐姐离他这么近。

    尽管如此,我也很满足了,这也算是和席浩宇团聚了。

    禹风和蔡雪宁把席浩宇接回了我的别墅,到达别墅的时候,席浩宇显然有些诧异:“这座房子还在吗?”

    我和蔡雪宁心有灵犀地对视了一眼,在路上的时候,为了不刺激席浩宇,所有人都没有提过一句我家里发生的事情,也不知道席浩宇到底知道多少。

    蔡雪宁投给席浩宇一个微笑:“嗯,还在,这座房子被你禹风哥哥买下来了。”

    席浩宇抬起眼看了一下禹风,平静地说道:“哦。”

    等到把门打开,禹风先走进去后,席浩宇才悄悄在蔡雪宁耳边问:“雪宁姐,禹风哥是你男朋友吗?”

    蔡雪宁瞥了我一眼,坏笑着说:“是啊。”

    我瞪了她一大眼:“别在我弟面前乱说,禹风能是你男朋友吗?”

    我的话只有蔡雪宁听得到,席浩宇是听不到的,他说:“姐,你男朋友看起来很不错哦。”

    听到弟弟的赞赏,我心里美滋滋的,有种带男朋友见家人,被家人认可的成就感。

    进了家门,看到家里的摆设全变了之后,席浩宇的情绪又低落下来,我和蔡雪宁都发现了,可是我们都没有说话。

    蔡雪宁递了一双拖鞋给席浩宇:“你先去洗个热水澡,我一会儿去找一套干净的睡衣给你放到浴室门口,你来拿。”

    席浩宇乖巧地说:“谢谢雪宁姐。”换上拖鞋,便直接去了浴室。

    我和蔡雪宁来到沙发上坐着,纷纷沉默下来。

    过来许久,蔡雪宁才开口问我:“席浩宇看来已经知道你被你叔叔谋杀的事了。”

    “大概是的。”我的心情很沉重。

    “那你需要换上席小寒的身份,告诉他其实你还在他身边吗?”

    “我不知道这样会不会吓到他。”

    “你是他最亲的人,如果让他知道虽然你已经死了,可是你的灵魂还在他身边,他一定会觉得很开心的。”

    “让我考虑一下。”

    蔡雪宁叹了一口气,起身说:“你家禹风的睡衣在哪里?我去给席浩宇送睡衣去了。”

    我站了起来,说:“还是我去吧,你在这儿坐一会儿。”

    我去禹风的衣柜里拿了一套全新的睡衣,来到浴室门口。

    我的听觉比以前要灵敏很多,所以尽管里面流水哗啦哗啦的,可我还是依稀听到了席浩宇抽泣的声音。

    这让我也忍不住有些难过起来。

    我很小的时候,爸爸和妈妈就离婚了,听说妈妈离婚后不久重新嫁了人,然而很不幸的是,她嫁人后不久和那家人一起出车祸去世了。

    所以妈妈给我的印象并不深,我的世界里只有爸爸,还有比我小几岁的弟弟。

    以前我们一家三口最幸福了,如今却变得物是人非,不仅我会因此难过,席浩宇肯定也接受不了。

    对于席浩宇来说或许更残忍,叔叔把一切夺走了,父亲和姐姐都永远地离开了他的世界,他现在什么都没有了。

    我在浴室门口站了好一会儿,听到水声突然停下来,我才放下衣服,回到沙发上坐着。

    不一会儿,穿好衣服的席浩宇从浴室里走了出来。

    “雪宁姐,我洗好了。”他语气乖巧,表情十分轻松,脸上看不出一点刚哭过的痕迹。

    我没想到,我家浩宇也会隐藏心事了。

    “快过来坐着。”蔡雪宁向他招手。

    “好。”席浩宇走过来,端端正正地坐到了侧位独椅上。

    我知道,他肯定是把蔡雪宁和禹风当成了这里的主人,而把他自己当成了客人。

    不一会儿,禹风从厨房里走了出来,手里端了一碗热腾腾的鸡蛋面。

    他把面放到席浩宇面前,面无表情地说:“吃点面,暖暖胃。”

    席浩宇礼貌地点点头:“谢谢禹风哥。”

    不知道他想到了什么,在他吃面的时候,我看到他的眼睛雾蒙蒙的。

    吃完东西后,他把碗还给禹风,又一次说了谢谢。

    蔡雪宁说:“浩宇,禹风是你姐夫,你不用跟他这么客气。”

    这次她口中的“姐”指的是我,可是在席浩宇的理解里,却不一定是这样。

    席浩宇笑了笑,说:“好的。”

    我弟弟似乎和以前不一样了,或许是因为经历了许多变故,他现在变得有些沉默寡言,我们几个人在这里,很容易就找不到话说了。

    过了一会儿,席浩宇主动开了口:“雪宁姐,你明天可不可以带我去看看我姐?”

    他的语气淡淡的,听不出什么情绪,脸上也没有什么波动。

    可是在听到他提出这个请求的时候,还是感受了浓浓的落寞。

    蔡雪宁看了我一眼,又看向席浩宇,迟钝地问:“去哪里看你姐?”

    “墓地啊,我还不知道她被葬在哪里的呢。”他的语气十分轻松,却听得我一阵难过。

    蔡雪宁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干笑道:“好啊,明天我带你去,那个……浩宇,今天也不早了,要不你早点休息,明天去的时候我叫你。”

    “好。”

    席浩宇站了起来,问道:“雪宁姐,请问我睡哪一间房?”

    蔡雪宁愣了一下,把目光投向我。

    席浩宇见她挪开了目光,以为她没听见,又喊了一声:“雪宁姐?”

    我指了一下禹风的房间,蔡雪宁立刻会意,也指着禹风的房间,说:“就睡那间吧。”

    “好的,那我先上去了,雪宁姐,晚安。”

    “嗯,快去吧,晚安。”

    席浩宇上楼进了房间之后,蔡雪宁严肃地对我说:“席若瑾,我觉得你必须告诉你弟弟,你还在他身边的事实,我不可能一直假装这个房子的主人,我这样做,他也不自在。”

    “我知道,明天再说吧,等我今晚上想想怎么跟他坦白。”

    “这样最好,一直瞒着不是个办法,我看席浩宇表面上虽然跟个没事人似的,可是总觉得他心里应该不好受,千万别让他憋出心理疾病来。”

    蔡雪宁说的事也正是我担心的事,看来我明天真的有必要告诉他,虽然我已经死了,可是我的灵魂还在他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