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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江红女凌剑虹听他言语狂妄,想教训他几下,伸手接过虎头大刀,装作很吃力地道:
“这把刀太重啦,小女子使不来的。我想用这双肉掌,来领教公子的大枪招法。还望公子枪下留情才是!”少年见她如此软弱,心中暗喜,开口言道:“好也!芳驾尚能空手入白刃,定是奇人。只是刀枪无眼,芳驾多加小心了!”
话音方落,少年把大枪一摆,若风舞梨花相仿,尺半长的枪尖子,挂动风声,铺天盖地一般裹将过来。但只见:
大枪抖动起阴风,怪招迭出鬼神惊。
若想枪下逃生路,除非尔是一幽灵。
他施展开霸王枪法,脚下盘旋,將楚江红女凌剑虹困在枪影之中,心里甚是高兴,暗道:一个娇滴滴的小美人,看你如何从本少爷的枪下逃生?你若死在本少爷枪下,到阎王那可别恨我搅海翻天龙玉峰心狠手辣!
凌剑虹见他枪法怪异,便知道他是经过高人指点,索性后退数步,让了他几招。
少年以为她怕了,一路大枪旋风般杀上前来。手腕翻转之间,长枪吞吐无常,出手一阵风鸣,回撤挂动啸音,猛然使出一招曰“浪里藏花”只见白光一闪,枪尖若雄鸡点头,接连取凌姑娘双肩、两肋与两腿,招法狠辣,一气呵成,尽往致命处下手。
凌剑虹只是用普通武功和他过招。她所学博杂,不但深得父母真传,义父指点,连九头雕周致一,也曾教过她大力金刚掌法。到如今运用起来,更是得心应手。待对手大枪下滑,她莲步轻跃,双手倒背着,脚踩枪杆,鞋上两颗桃似的绣绒红球前后抖动,右足疾飞而起,踼向龙玉峰六阳魁首。
龙玉峰几曾见过如此奇妙招法?惊出一身冷汗,慌忙缩梗藏头,手中大枪举火烧天式,直挑向凌姑娘小腹。
大枪来得快,姑娘身法疾。
凌剑虹顺势往下滑了半步,左手一按龙玉峰的脑袋,探出右掌“啪”地一声,打在他后心之上。这一掌名曰“倒拍山门”只用了一层力道,便把龙玉峰打得“哏喽”一声“咚咚咚”地前行数步,摔了个猪拱地,跌得鼻青脸肿。
龙玉峰一个鲤鱼打挺站起身来,用衣袖擦了把鼻子里淌出来的血,并未急恼,反倒“哈哈”大笑起来,双拳一抱道:
“真是高人哪!在下输得是心服口服。请问姑娘芳名?上下怎样称呼?”
凌剑虹也抱了下拳道:
“小女子姓凌,双字剑虹。江湖人称楚江红女的便是。”
龙玉峰又大笑道:
“哈哈哈!闻名不如见面哪!凌姑娘大名,真似当空皓月,如雷贯耳。令小生龙玉峰仰慕日久,今日一见,足慰胸怀。在下有个不情之请,望姑娘到敝庄一叙,以让在下合府人等,得以一瞻仙颜!不知姑娘意下如何?”
凌剑虹想到龙玉峰的武功路数,非一般人所能练得,此庄内必为藏龙卧虎之地,借此机会,正好到庄中一探究竟,该算是天赐良机,便点头答应下来。这正是:
身怀打虎艺,坦然上山岗。
龙玉峰见她轻易答应下来,满心欢喜。刚才败在她手下,心中懊恼,不好明说去请人前来助拳,便想出这条诡计,徐徐图之!
龙玉峰满面堆笑道:
“姑娘且随后慢走,容小生禀明父母,迎接姑娘入府。”话音甫落,一溜烟跑入庄内。
凌剑虹来到庄前,抬头观瞧,只见此庄好生气派:
门楼巍峨,两扇朱漆大门,上面银钉布满。门侧一副对联,上首书:千里雷霆主宰一天风云;下联配:四海龙吟驱尽八荒妖孽。门楣上一块蓝底金漆匾额,上书“儒雅山庄”四个鎏金大字。两旁是青色砖墙,上砌琉璃瓦,高有丈二。门前一十三层白玉台阶,台阶两边各有一只青玉狮子,卷毛朱目,栩栩如生,爪下按定一枚斗大的乾坤球。再往两旁看去,一字排开八棵古松,参云遮日,给庄园更增添几分威严。
凌剑虹看罢多时,心中暗道:这可不是一般人家的气派,胜过京城王官贵族。
正思量间,两扇朱漆大门“吱呀呀”分为左右,二龙出水式冲出来一百名庄丁。各个头扎青巾,一身武士劲装。左首队怀抱大刀,右首队手持长枪,威风凛凛地雁阵式列立两厢。
一位儒士打扮的中年汉子,二目炯炯,神光如电,手捋齐胸长髯,往台阶上一站,可谓是百步威风,万丈杀气,恰如霸王再世,天神降临一般。
壮汉左侧,站立一位僧人,光光的冬瓜头,眉毛象两粒蚕豆,一对小圆眼睛,滴溜溜乱转,鹰钩鼻子,一张鲇鱼嘴,两个桃叶耳朵,朝天上翘着,细长脖子水蛇腰,天生两条麻杆儿腿。他身穿大红僧袍,淡紫色中衣,足下蹬一双多耳麻鞋,手中握定一对精钢仙鹤腿。这位大师长得真不敢让人恭维,看上一眼都要恶心上半个月。
龙玉峰上前引荐道:
“父亲!这位姑娘,便是武功超卓的凌剑虹,江湖人送雅号楚江红女!”
中年壮汉脸上的威严渐缓,略有一丝笑意,仔细打量着眼前这位弱不禁风的少女,抱拳当胸道:“久仰久仰!姑娘驾临寒舍,足令鄙庄生辉也!”
龙玉峰又道:
“凌姑娘!这位是小可的父亲,恕个罪说,名叫龙启厚,江湖人称白面瘟神!”
凌剑虹飘飘一个万福道:
“小女子凌剑虹,见过龙前辈!”
“哈哈哈!好说好说!姑娘不必客套,这里不是讲话之所,请到寒舍一叙。请!”龙启厚不愧是老江湖,说出话来即谦恭又体面,显得宽宏大度,儿子挨了人家一顿揍,他就象没那回事一般,这可不是一般人能装得出来的。
“龙前辈请!”凌剑虹一笑道。
一行四人来到客厅,谦让一番,各自落座。
一副四扇画屏,映入了凌剑虹的眼帘,闪目细看:第一联是松隐旭日;二联为猛虎下山;第三联是鹰击长空;第四联便是蛟龙闹海。其势磅礴,气壮山河,大有君临天下之意。凌剑虹不禁心中起疑:莫非龙启厚要图谋不轨?或者是欲争夺武林霸主之位么?
她的目光在画屏前稍停片刻,马上引起了龙启厚的注意,上前笑呵呵地说道:
“此画凡不可耐,让姑娘见笑了。丹青工于山水鸟兽,实不如故事多矣。”
凌剑虹微皱眉头,看龙启厚其人,外表是仪貌堂堂,怎么会隐去此画的含意?足见他为人诡诈,不是善与之辈!便一笑答道:
“龙前辈过谦了!此画真乃山水之杰作耳,不失大雅风范,足见英雄之气魄也。”
龙启厚满脸堆笑的奉承着:
“嚄!凌姑娘年纪轻轻,便深通丹青玄妙,真可谓难能可贵了,足慰龙某之心怀也。哈哈哈!吾如今又得一知己耳!”
言语之中,弦外有音。
站在一旁相陪的僧人,见龙启厚对凌剑虹如此恭维,心中不悦。待凌剑虹转过身来,他皮笑肉不笑地拉着公鸭嗓子道:
“凌姑娘果非凡人,不但身怀旷世绝技,连丹青亦深谙其妙,真是难得的奇才也。贫僧阿布陀,实不及姑娘之万一也!”
他说出此言,一半是给龙启厚听得,意思是你不要把她抬举得过高,画中的含意她没能看出来,我给点一下,让她知道龙启厚有勃勃野心,大力圣僧阿布陀可不是吃白食的。
白面瘟神龙启厚是何许人也,哪有听不出他话中之意的道理?脸上闪过一丝不悦之色,只是当着凌姑娘的面,不好责怪这位当教师爷的阿布陀,干笑一声道:
“姑娘一路辛苦,龙某略备小宴,一来为姑娘接风洗尘,二来略尽地主之谊,尚望姑娘不要推却才是。”
凌剑虹笑着道:
“那就叨扰了。”
龙启厚“哈哈”大笑道:
“哪里哪里!姑娘言重了,千万不要见外。江湖中人吗,就该四海为家。这样多好哇,就烦请姑娘到餐厅说话。”
出了客厅往东走,脚下是青砖铺就的小路,两侧是齐胸高的剪柏,往右拐了个弯儿,穿过月亮门,前行五步往左拐,便是一溜五间瓦房。餐厅座北朝南,前面是三尺宽的走廊,三棵红漆柱子,门窗也是红漆油过。
进到餐厅内,众人分宾主落座,仆人献上香茶。
阿布陀看着凌剑虹,总觉得不顺眼,一个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能有什么通天本领?也不知龙玉峰这个小混蛋着了哪道魔,还是犯了他娘的桃花病,看她长得漂亮便心生邪念,弄些手段竟把她骗到家里来,倒还有情可原。可是龙启厚这个老王八蛋,一点没见着这丫头的真章,就他娘的隔门拜起佛来,让人费解得很。
茶罢搁盏,众人聊起武林中事,当谈及点苍山古刹之战,阿布陀颜色变更,仰面看着屋顶上一丝蛛网,便不再言语。
龙启厚也一时语塞,好在龙玉峰张罗着命仆人上菜,方打破这种尴尬局面。看来是各有心事,不愿谈及。
酒宴摆下,龙启厚频频为凌剑虹斟酒,笑容满面地道:
“酒是自家酿造的,不知合姑娘口味否?”
凌剑虹脑海里,猛然浮现出点苍山之夜,有个驼背的蒙面人,手中的兵器,很象阿布陀的精钢仙鹤腿,便低头向阿布陀身边看去,心中不禁大吃一惊:正是这一对精钢仙鹤腿无疑!
阿布陀瞪着母狗眼也向她看来,凌剑虹装作未见,起身为龙庄主满了一杯酒道:
“小女子承蒙庄主错爱,在此借花献佛,敬您一杯,祝龙前辈壮志得酬!”
龙启厚听罢,喜得眉飞色舞,点头道:
“好好好!借姑娘吉言,龙某得志之时,必重谢姑娘。”说着,回头看了眼阿布陀笑道:“来来来!圣僧何不相陪,吾等连浮三大白,为日后老夫壮志得酬,整个一醉方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