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妙手空空尤白给回到草屋前,看见一位黄衫少年,还有一位年轻女子,不知在争吵着什么,一眼就认了出来,她身后的那件包裹,这是自己裹宝贝用的。
他心里不由得一阵大喜,便唱起了小曲,装作什么也没看见的样子,从他们身边一过,来了个顺手牵羊,取过来了自己最喜爱的宝贝,连谢九月怀里的蛟皮宝扇,也一并拿了过来。
取这些东西,就谈不上什么偷哇盗的,那些字眼多不雅呀,就得说是拿,就跟拿自个的一样,其实本来就是自个的吗,拿过来没有什么过分的。
他从屋里往外看着,见他们俩走了不远,又折了回来,显然是冲自己来的,便从房梁上拿下来隐身草。
隐身草可是宝中之宝哇,把它拿在手里,轻轻地晃动着,就没人能看见他了。如果走在市井里,想要什么就拿什么,方便极了。
这棵隐身草,是尤白给小的时候,给财主家去放羊,在一个陡峭的山坡上,一只黑羊忽然不见了,很快又从前面走了出来。他大为惊奇,把那只羊牵回来又过了一遍,还是和上回一个样子。他伸手一摸,原来是几根草,当时也没多想,赶着羊群就走了。过了半个多月之后,他赶着羊群又从那里经过,出于好奇,顺手就拔下来一根,围在了腰里。
等日头快要落山的时候,尤白给把羊赶进了圈里。
使唤丫头兰花在一旁喂猪,看见羊进了圈,没见着尤白给,羊圈的门还关上了,吓得她扔了舀猪食的大勺,撒丫子就往前院里跑去,大声呼喊着:
“救命啊!后院有妖怪啦!”
长工于顺水听见了喊叫声,拿起翻草用的叉子,几步赶了过来,见兰花脸色煞白,便把她抱在怀里问道:
“兰花!别害怕别害怕!有啥事呀?把闺女吓成这样啊?”
兰花哭着说:
“叔哇!我看见羊群回来了,白给哥哥没回来,羊圈的门自个就关上了。”
于顺水把她放在地上说道:
“是真的吗?你可别乱说!”
兰花撇着嘴说道:
“是真的!我看见了。”
于顺水道:
“好了!别哭了,去找王妈吧,我到后院瞅瞅去。”
于顺水拎着叉子来到后院,果真没看见尤白给,羊圈的门关得好好的。忽听身边有人说道:
“大叔哇!你上这干啥来啦?”
于顺水光听见声音了,没见着尤白给,登时吓得愣在了那里,腿肚子直打哆嗦,结结巴巴地问道:
“呀!小爷们儿!可、可别、别、别吓唬大、大叔哇,我胆儿、胆儿小,你是不是出、出事了,人、人没回来,魂回来了?要是那样的话,大叔就去找你,能告诉我你在哪呢吗?”
尤白给忘了自己腰里缠着隐身草,便笑着说道:
“大叔哇!你说啥呢?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于顺水可真吓坏了“啊”地一声惊叫,抡起叉子朝尤白给就插了过来。
尤白给一边躲一边大声喊道:
“大叔!你打我干啥呀?”
这时候,闻讯赶来的人们,手里拿着锄头、锹、镐,在后院里就抡开了,嘴里还大声喊着:
“打妖精啊!快来人啊”
老东家葛怀山也赶过来了,指挥着众人往来冲杀:
“往东、往东!往西、往西!于顺水!你找找张大仙去,快着点!王三愣!你赶紧弄些狗血来。”
整个后院就别提有多热闹了,尤白给有心分辨,可就是没人听他的,急得泪都下来了,看来是再不跑的话,非让这些人给打死了不可呀!他抹着泪就跑出来了,晚饭也没吃,找了个草垛,扒了个窝儿,就在里边躺着。
躺了一会儿,他肚子饿得“咕咕”直叫,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跑了一大天,不吃饭哪受得了?这上哪吃去呢?反正我给东家放羊的,就上他们家吃去。他又回到东家的门前,见大门紧闭,就爬上了墙边的大柳树,拽着柳条进到了院子里。后院里没人,地上泼满了污血,张大仙作法用的香头,还有半截掉在地上,冒着一线青烟。葛怀山今天犒赏众长工,杀猪宰羊,还弄来了两坛子老酒。
看见他们大吃大喝,尤白给馋得直咽唾沫。
王三愣拿起一大块羊腿,咬了一口嚼着,随手放在碗里,又去拿酒碗,喝了半碗酒,再去拿羊腿,却发现不见了,就问身边的王二小:
“二小!我的羊腿咋没了,你拿去了吧?那么多的肉,你非吃我这一口?”
王二小说:
“你别屈厌恶人,喝多了是咋着?这肉随便吃,我拿你的干啥?”
尤白给拿着羊腿走了,来到葛怀山的屋里,见他正和张大仙推杯换盏的喝着酒,旁边站着于顺水,就听他央告道:
“老东家呀!白给那孩子肯定是出事了,咱还是找找去吧?”
葛怀山寒着脸说道:
“竟说点子傻话,他要是摔死了,早就喂狼了,上哪找去呀?放着酒不喝、肉不吃,扯点子外五六的。愿意找呢,我也不拦着,谁愿意跟你去就去吧!”
于顺水讨了个没趣,蔫蔫地回去吃饭了。
葛怀山忿忿地说道:
“便宜了那个死小子!他爹妈死的埋葬钱还没还清呢,他就死个蛋的了,我可吃了个大亏,明儿个还得雇个放羊的。”
张大仙劝道:
“仁兄不必多虑!他们尤家欠你的,下辈子也得来还。”
葛怀山道:
“他爹妈就是贼痞子,偷我家的羊。”
张大仙接言道:
“打死他们活该!他的孩子,这不就给您放羊还债来了吗?这就叫因果报应。”
葛怀山道:
“唉!不提他了,来!走一个。”
在尤白给幼小的心灵里,知道爹妈死得早,但不知道是怎么死的,也没听别人提起过,今个才明白了是怎么回事,恨得直咬牙,上去就掀翻了桌子。
葛怀山惊叫道:
“是、是白给吗?张、张大仙!你、你快施展法术,拿住他,我再给你加上二两银子!五两也中。”
张大仙吓得尿了裤子,心里话:啥二两五两的,就是给我个金山,我拿他也没办法呀!他浑身哆嗦着,跪在那直磕头:
“白给爷爷饶命啊!我也不会啥法术,来蒙吃喝的,就饶我这一回吧,往后再也不敢了!”平日里作威作福的张大仙,这回就剩下磕头了。
葛怀山吓得腿肚子都转了筋,趴在地上往外爬。尤白给见他们这副狼狈相,高兴的“哈哈”大笑,然后卷起炕席来,拿起灯点着了。
他逃出了葛家大院,站在山头上,看着葛家大院的火光,解恨的点了点头。从那以后,他流落江湖,就靠这棵隐身草,吃喝自然是不犯愁。时间长了,就捡值钱的东西去偷,也就成了江湖大盗。
没想到眼前这个黄衫少年,今个道破了我的隐身秘密。便开口问道:
“小壮士!报个万儿吧?师承何方高人?”
谢九月微笑着说道:
“我叫谢九月!江湖人称风流小菩萨,师承老隐士八步跨海严鸿昌!”
尤白给没听说过谢九月这号人物,可以说是名不见经传。至于八步跨海严鸿昌,他还拜过他为师,自然是认识了,便笑道:
“哦!他老人家那两下子不过尔尔,我看你为人忠厚,想收你为徒,不知壮士意下如何呀?”
谢九月心里暗道:真是天大的笑话,我堂堂的风流小菩萨,能跟你这个贼拜师父么?除非东海水枯,日出西山!便摇了下头说道:
“喂!尤老偷侠!你先听个清楚,我谢九月可不是爱财宝的人,更不能认贼作父?望您好自为之。”
尤白给吃了个烧鸡大窝脖,脸上一热,心里暗赞道:嘿!你小子敢骂我尤白给,还算得上是天下第一人。但我也不能让你白骂了,给你来个当,看你上不上!他笑了笑说道:
“谢壮士!老夫敬佩你是个人物。无论怎么讲,你我也算是有这么一段缘分。这样吧,我送你一件宝贝,千万不要推却。”说完,从百宝囊中拿出来一顶闹龙金冠,往炕上一放说道:
“谢壮士!些许薄礼,不成敬意,望乞笑纳!”言罢,闪身而走。
谢九月哪里知道其中的厉害,也不知道这是皇上戴的闹龙金冠,认为就是一顶帽子,金丝编造,上有二龙斗宝,一颗红绒球,戴在头上,觉得帅气!
“就这么让他走啦,也太便宜他了吧?给你留下了个帽子,还不知道是福是祸呢!”哥舒玉梅说道。
“不就是一个帽子吗?谁戴不一样啊!你喜欢就拿去,啥祸不祸的,听着让人闹心。”谢九月说道。
哥舒玉梅道:“我才不喜欢贼的东西呢,怕沾上一身贼气。”
谢九月白了她一眼道:“哪有那么一说?荷出污泥而不染,梅生数九不觉寒。尤白给是贼不假,而东西就是东西,拿上它就沾了贼气啦?我才不信呢。”
哥舒玉梅忿忿地说道:
“那叫赃物,倘或被抓到官府去,就与贼同罪。这个贼能给咱好道走么?说不定还要掉脑袋的!真是十三岁出门子,啥也不懂!”
谢九月没好气地道:“就你懂!十八了还没出门子呢!挺好点事,都让你给搅得没意思了。我还就想戴上它到城里去风光风光呢。”说完,戴上了闹龙金冠,还真上了官道,神气十足的朝京城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