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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哥转身前那一秒的表情,就像噩梦般缠绕着我,反反复复,夜夜不得安宁。 可是,不要再看了。 请你,不要再这样看着我了。 既然已经决定放弃了,就不要再露出这样的眼神。 不要刻意躲避我,不要每天晚上都不回家吃饭,不要总是等我睡了才回家,不要每次和我说话时,都假装轻松,却连瞟都不敢瞟我一眼。 我本以为这就是懦弱又自私的自己,所渴望的结局。 然而不是! 我是不是弄错了什么,我好像遗忘了一些最重要的东西。我单方面一再强调自己绝不能被哥哥们诱惑而走入歧途。我不是同性恋!我更没有乱伦的倾向! 是的,我绝对不是同性恋。 因为我是喜欢女生的,哪个男生会喜欢被同性的哥哥抱着啊! 可是不对,不是这样 暗示般的反复跟自己说,反复再反复,那么,我就真的也如此认为了。 因为这些是想都不能想地对方是我的亲哥哥 血缘相同,长相相似的哥哥。割开皮肤,流出来的液体会相融的哥哥。拥有相同父母,相同姓的哥哥。 绝对不能喜欢上的对象! 拜托,谁来告诉我!这不是自欺欺人,这不是逃避,这也不是自我保护的伪装! 但无论如何跟自己解释,每次见到玉哥露出那样受伤的眼神时,我却又受到一种极难受的谴责。 少来! 我不过想渡过一个平凡又安稳的人生而已! 我告诉你!梦降岚!老子从来就没有把你当弟弟看! 可是,玉哥。 即使你没把我当弟弟来看,可你也确确实实是我如假包换的亲生哥哥啊! 所以,求求你,别再逼我了,别再露出那样的眼神了 我快被折磨疯了 清早六点我就从被窝中爬起来,一边唱歌一边愉快地做着早餐。当沁哥下楼看到桌面时,眼前一亮:“今天的早餐好丰盛啊!岚,有什么值得开心的事情吗?” “是啊!”我应道,将最后一份蔬菜沙拉也端到桌上:“我今天心情很好!就当作庆祝开学吧!” 沁哥笑容满面得靠上来,两只白玉砌出来的美手也非常顺便地伸进我衣服里开始每日的“晨运”:“岚果然是最好的弟弟,沁哥觉得好幸福啊!” 我无可奈何得笑笑,轻拉开沁哥乱摸的手:“沁哥别玩儿了,快来吃饭吧。” 刚刚这一笑,应该非常完美恰当吧。可为什么,沁哥却看得愣住了? “岚,”沁哥收起笑容,更不可思议地是,居然连他的色手也收起来了,反而担忧地摸摸我额头:“怎么了?不舒服吗?” “没有啊!我很好啊,沁哥你别担心!” 我笑得灿烂,可沁哥脸上的忧色却更浓了:“岚,你是不是累了?如果累了就休息一下,偶尔不上课不做饭也没关系的。你还是一个孩子,别太勉强自己。” 心里仿佛被什么触动了一下,可我还是笑道:“我真的没事!放心吧,沁哥。来来,快准备吃早餐吧,我可是做了一个小时,你一定会喜欢的!” 是的,没事的。 什么都没有 奇怪地是,我明明一直笑容可掬,但三哥四哥和大哥似乎都看出了我意图掩饰的内心,个个忧心忡忡,却无法套出我一句话。 “不如今天休息一天吧。” “大哥你说什么啊,今天是第一天上课啊!”我笑着拍拍大哥。 “岚”真是的!怎么连活宝双胞胎也都不笑了,用奇怪地眼神盯着我:“你是不是和降玉吵架了?你们两个都怪怪地。” “没有啊!怎会!我和玉哥很好啊!”我将他们最喜欢的炸玉米片递上去,他们居然都没兴趣,我看他们倒更像生病了。如果白痴双胞胎生病了,那真是麻烦大了!有没有人知道白痴变得更白痴究竟会白痴到什么地步呢? 不对。 不是这样的。 我并不是想让大家担心,我明明笑得那么开朗,为什么大家反而都担忧地看着我? 原来我的演技是如此烂,我所自认为完美的笑容,根本骗不了任何人,包括我自己。 只要抬起头,就能看到三楼的楼梯。玉哥依然没下来,他不再坐大哥的车去上学,我无法见到他的身影,无法和他说任何话,无法看到他的表情。 甚至,已经连他的脸都见不到了。 奇怪,我的心脏得了什么毛病,每次一想到玉哥就莫名抽痛。我想,我是不是该去看看医生了? 为什么身体会没理由地无力,为什么脑袋里一片空白只有玉哥转身前那受伤害的表情,为什么要伪装笑容,为什么心脏会疼痛 我,并不是真的白痴。 我是害怕,又恐惧。只要想到玉哥,面前就会变得黑暗一片,我缺乏跨进去的勇气。 不对,真的不对。 这是我想要的结果? 昨天看到流星雨时,我真正许下的愿望其实是 “岚,学校到了。” 我回过神:“嗯谢谢大哥。”我又回以一个开朗的笑容,可是,连向来冰寒脸的大哥眼里都透露着忧心。 拜托! 就算我知道自己演技很逊,你们也稍微配合一下吧!平日不是自由到根本不管我和玉哥吗?为什么每次一到关键时刻,你们就又拿出哥哥模样来呢?! 不对。 我知道自己此刻头脑一片混乱,根本无法理清思绪。太混乱了,太不知所措了,也太懦弱了。 竟然,还怪罪到哥哥们身上。 我到底在做什么?我一直都只是在逃避而已。想方设法地,去逃避玉哥,以及他奇怪的眼神懦弱到连自己都厌恶自己! 可是,对不起,哥哥们,我找不到“逃避”以外,更好的方法 我烦恼地走进课室,今天第一节课是艺术史。没有任何意外,其他同学见到我都果断地选择迅速闪避躲开,只有教导主任的侄子方泰来和他的两个跟班用标准的豺狼式笑容盯着我。哼!反正独行侠我当惯了!不过,为什么每次这些反派角色都一定要带两个白痴跟班呢?为什么每次这些反派角色都要是这种没水平的狐假虎威分子呢?(难道不能用一下无间道那种高水平反派吗)为什么每次作者给这些反派角色起名字时都要借用朋友的名字呢?(难道不怕朋友来寻仇吗)为什么每次作者对于跟班ab连名字都懒得起呢?(除了充分说明了作者的懒惰程度以外,根本没有其他意义嘛) 咳咳,开始上课了,还是专心听讲吧。(反正这只猴子也只会假装听不到,逃避问题) 没想到,就在我刚准备开始渡过这孤独的四年大学生涯时,第一节课下课时,一切就突然变调走样了。 “梦降岚!我刚看了学生名单才知道,原来你是玉学长的弟弟啊?” 同学c从走廊直奔回来,用非常惊喜的语气尖叫,拉开了不幸的序幕。 “啊那个那个”我要用什么词句来逃避呢?我们家这个姓如此奇怪,想诬蔑是碰巧同姓同辈份也不行啊! “太好了!” “真没想到玉学长的弟弟居然跟我们同班!” “玉学长平时在家里是怎样的?是不是也和学校里这么酷?” “能不能拍点玉学长平时在家里的照片给我们啊!” “能不能偷一个玉学长的匹克给我啊!我可是超崇拜玉学长才开始弹吉他的!” “那能不能也偷个玉学长的底裤给我啊?我也是超喜欢玉学长才开始走进同性恋圈子的!” 班上同学像一群走失了鸡妈妈的小鸡般将我团团围住,叽叽喳喳地喧嚷不停!他们那崇敬的眼神仿佛是见到了神的弟弟!不过,你们那几个!就是叫我偷啥匹克内裤的!给我滚出来!你们是想谋杀我啊?也不看看玉哥是什么级别的黑暗魔王,我要能偷到那些东西,我还能活下来吗我?!别说奸杀了!搞不好直接分尸,再分块强奸尸体啊!(而且你要玉哥的底裤做什么?!难到是要xxoo¥¥%%&&?!) 结果我的独行侠式大学生活仅仅持续了一个半小时,就彻底宣告政权瓦解了。那群同学对我简直比对自己亲生爹娘还热情,好像时刻围绕着党中央一样坚定地围在我周围!看来大学就是不一样,教导主任的侄子哪够资格和魔王大人相比!(根本不是一个等级的)所有叫得出名字、叫不出名字的同学,都顿时和我熟络起来,连旁班不认识的见了我都好像多年不见的老朋友般,中午还争着请我吃午饭,争到打了起来!只见那个热血沸腾啊,那个刀光剑影啊,那个庐山升龙霸对飞天御剑流啊!看得我两只眼睛都快掉到地上了!唯有方泰来和他的两个跟班不爽地远瞪着我。 我和同学们笑着玩着闹着上课着,我发现情况并没有我想象地那么糟糕,离开了玉哥我依然会有朋友,依然能开玩笑,食物依然美味,上课依然能专心,晚饭依然煮得热忱,沁哥和三哥四哥依然变本加厉地骚扰着 只是,奇怪。 心脏的抽痛,始终无法停止。 无论何时,无论何地,无论学校还是家里,无论我是笑着,还是 去看看医生吧。我心里反复想着,却始终没有去。 因为,我比谁都清楚,这并不是身体的毛病。 我中了一种很深的毒,我也知道解药是什么,可是,我没勇气去要,更没勇气去见那个施毒的人 日子一天天过去,我逐渐开始适应了大学的生活。专业课也没我想象中那么困难,事实上我能在班上处于中等水平,并没有差距太远。玉哥教给我的绘画方法非常正确和实用,虽然他大人教授的方法很烂,但效果是惊人的。 可我没法跟他说一句谢谢。 因为,我已经两周没见过他了。 除了偶尔在学校远远看到他的背影,其他时间我根本见不到他。他在家的时间越来越少,早出晚归,来去无影,他在忙碌什么,我是不知道。但他在逃避什么,我比谁都清楚。 一样的。 我们果然是兄弟。虽然你是玉哥,是魔界来的妖怪王族,是比我年长两岁的哥哥,可是一样的。 玉哥,你也只是个懦弱又逃避的孩子啊。 果然是同血缘的兄弟 这个周末的早上,我起得比平日早,陪大哥他们用过早餐后,我就把画具都搬到了客厅楼梯旁。沁哥奇异地看着我的动作:“岚你在做什么?” 我拿出颜料和油画笔,钉好画布:“赶色彩课作业。” “那为什么不在画室画?” 这问题问得真是太有水平了,简直可以排入年度十大优秀杰出提问之一。我当然知道自己很白痴(反正我来到这个家后白痴事也做得够多了),我我我我我,是要守在这里等玉哥出来!再这样下去,我连玉哥长了几只眼睛几个鼻子都快想不起来了!(足足两个星期了!有没有搞错啊!我们可是住在一个家在一个学校读书的啊!) 就算你躲到魔界去了,我也要等到你出来为止! 决心虽然下得很大,可其实我也不知道见到玉哥要说什么。但我就是想见玉哥,想得快发疯了! 然而,当我真见到玉哥走出房间时,反而傻呆住了。 玉哥还穿着黑色睡衣,迷迷糊糊得晃下楼梯,打着哈欠伸着懒腰(拜托,我可是从早上六点等到下午三点啊!你大人还一幅没睡够的样子!有点儿良知没有啊?就算魔王投胎也不能这样啊!) 玉哥见到我站在楼梯下面,微微颤了一下,但他掩饰得太好了,好到如果不是我也对他的出现略为一惊,根本不可能发现他的心惊。然后他垂着目光,走过我身边,伸手轻轻拍了拍我肩膀:“你在正好,老子肚子饿了,有什么吃得随便弄点儿来!” 真是精湛的演技,居然连呼吸都没乱! 可是可是既然如此为什么为什么连看都不敢看我一眼呢! “玉哥!” 这是我第一次吼叫着喝住玉哥,恼怒地已经分不清东南西北和什么所谓后果了!玉哥停下脚步,却始终没有转过头来:“怎么了?老子口渴得很,去倒杯水喝都不行吗!” 少来!你是去喝水吗?你是在逃避!你连看都不敢看我一眼,你你你你 “怎么了?有话就快说!” 你还不耐烦起来了?!你还敢不耐烦?!好,我说!我就说!我我 “玉哥!你也只是逃避而已!但是逃避根本没有用!你再这样,那我我也只好我” 莫名其妙的怒火,在胸口扬起,可话卡在嘴上,却说不下去了。 你再这样,那我也只好 我也只好? 我要说的话,我几乎脱口而出的话是:我也只好什么呢? 我怔怔地看着眼前玉哥的背影,那无法说出口的话,那接不下去的话,仿佛是突然抽空了的心,混浊,无味,却是无法形容的颜色。 玉哥始终没有转身,那睡得略有些杂乱的栗子色碎发,那线条优美的高大背部,那白嫩细腻的肌肤,全部都和平日一样,完美无缺,无任何瑕癖。 可是,为什么你却连一个转头都不敢呢? 你不转过头,我又怎么知道,你此时是什么表情,又是怎样的眼神? 拜托,玉哥。 我们已经两个星期没见了。 住在同一屋檐下,同一学校就读,却两个星期不见,你知道这代表了什么吗? 可是,我也一样胆怯。 我没办法说出那句话,那句万万不能说出口的话,绝对,死都不能说。 会遭天谴的 玉哥,终究还是走开了。隐约似乎听到他笑了:“除了逃避,还有什么其他办法” 那是无可奈何的冷笑,耻笑的对象不是我。 而是他自己。 其实玉哥的回答是什么根本不重要,因为连自己都缺乏勇气,我又有什么资格去要求他呢。 连说出那句几乎要脱口而出的话的勇气,都没有 玉哥又出门了,不知道他去哪里,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我胡乱地拿着画笔乱涂,根本不知道自己画了什么。直到沁哥经过楼梯时低呼了一句:“岚,你的画,很忧郁呢。” 忧郁? 是吗?原来,是忧郁啊。 原来,我也只能无能为力啊。 “岚,”沁哥拿过我手里的画笔:“这样子你也画不出什么东西,不如休息一下散散心吧。天、地那俩臭小子把今天要用的工作证忘带了,你帮他们送去电视台吧。” 我傻傻得接过工作证,傻傻得走出了家门,傻傻得坐上了地铁,半小时后才终于反应过来混蛋沁哥!我还以为你真的这么好心叫我去散步呢!原来是要我做免费运输工去帮你送东西! 可恶!我就是给魔王勾了七魂六魄也不能这么任人鱼肉啊!刚才说那几句话时究竟被沁哥摸了多少地方我压根儿都想不起来了! 不行!不行!恢复冷静吧!现在要见得是三哥四哥啊,我可不想被魔王大人精神折磨死前就被白痴双胞胎或者沁哥嚼得尸骨无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