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独美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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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着这些如同幻境一般绝美,我突发奇想,撩起了两手边的兰花布,当是舞台上缭绕飞舞的水袖,做一个“水中照影”,呵呵,自己随之笑了起来,想到自己虽然少了一点婀娜,也好歹有些娉婷之姿吧。

    也许正是这么想,又见正午下的布坊四周少有人走动,干脆起了兴,在那晃眼的兰白缭绕之间,挽起长长的兰花布,在那片片的兰白色之间,转起身来,口中清唱起那遥远的小曲:

    天空越蔚蓝,越怕抬头看,电影越圆满,就越觉得伤感,

    有越多的时间,就越觉得不安;因为我总是孤单,过着孤单的日子;

    喜欢的人不出现,出现的人不喜欢,有的爱犹豫不决,还在想他就离开;

    想过要将就一点,却发现将就更难,于是我学着乐观,过着孤单的日子;

    当孤单已经变成一种习惯,习惯到我已经不再去想该怎么办,

    就算心烦意乱,就算没有人作伴,自由和落寞之间怎么换算,

    我独自走在街上看着天空找不到答案,我没有答案,

    天空已蔚蓝,我会抬头看,电影越圆满,就越珍惜伤感,

    有越多的时间,就越习惯不安,因为我总会孤单,过着孤单的日子,

    我想我会一直孤单,一直孤单,一直孤单……

    孤单地旋转在这个陌生的晒布场里,却突然在头晕目眩里看见间断出现的一个人影,似乎很熟悉,可是不敢肯定,正确的说,应该是不敢相信,于是想要停下来看清楚,可是忘了刚才那样忘形旋转的后果,就是根本无法站稳。连带着缠绕在手边的兰花布,跌跌撞撞的倒了下去。可是,我尚未惊呼出声,却明显的感到自己被一双强有力的手托住,并顺势连人带布地将我带入了他的怀中。

    定睛一看,这个怀抱是杨祎的!此刻他正浅浅的笑望着我,见我看清了他,嘴里轻轻的说道:“你不会一直孤单下去的,因为从今以后,有我在你身边……”话未说完,杨祎一侧头,准确无误的吻在我的唇上!杨祎的手轻柔地托住我的下颌,另一只手则若有若无的扶住了我的后腰,他温暖柔软的唇正在我的双唇上印上情意绵长的一吻,然后就像他来吻我的时候一样,又不着痕迹、再自然不过的放开了我。

    这时突然从四周传来一阵掌声,将不知所措的我惊醒,杨祎似乎很不情愿这样的打扰,但仍然重重的抱了抱我,才又慢慢将我扶住站好。也不知道是不是被这午后的太阳暖晕了眼,此时我的双颊滚烫,两眼泛着晕光,只觉得眼前的杨祎似乎正笼罩在一圈金光之中,连背上都长出了白白的大翅膀,就像一个专门来解救我的天使!

    使劲摇了摇头,方才回过神来,转头看去,原来那阵掌声来自散布晒布场四周的众多游客。他们似乎以为这是一场感人的表演在鼓掌。我赶忙在杨祎的帮助下,将缠绕在身上的那些蓝布取下来还原,然后任由杨祎拉着我的手,一起迅速跑过前院的厅堂,向小巷深处飞跑而去。终于在我快喘不过气来的时候,杨祎找了处僻静的小巷子停下来,我则扶着那凉凉的青石墙,弯着腰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也不知道为什么,已经是十月了,这江南水乡午后的太阳竟仍然如此炙热,正用双手摸着滚烫的脸颊,从身后突然递过来一一柄用蓝印布做成的团扇。扇面上一个四五岁的幼童骑在一架自行车上,而自行车轱辘的是两把大蒲扇,蒲扇上的折痕看上去却象自行车的钢丝,旁边有一提款曰“瞻瞻底车,自行车”。接过手来,拿在手中轻轻一摇,脸颊旁顿生清风,这扇儿摇走了秋日正午的艳阳。

    好一会没听见身后人出声,终于还是忍不住回头向他看去。没想一回头,就被杨祎浅笑盈盈的眼神给锁住,为了掩饰这瞬间的尴尬,忍不顺手向他胸口推了一把,嗔了他一口:“你搞什么鬼?”杨祎轻易而举的就握住了我推向他胸口的手,却并未立即松手。仍然看着我不说话。我移开眼不去看他的眼睛,用力回肘挣脱开他的手,只拿着那蓝布团扇有些心慌的胡乱扇着,头也不回的问道:“你怎么来了?不是要去香港吗?”

    我大约知道杨祎这次国庆假日期间要和他父亲一起去香港参加一个重要的酒会,杨祎的父亲这些日子以后,一直在找寻各种机会,帮杨祎提高知名度,为他将来独立支撑他们家族企业铺垫好一条康庄大道。所以,杨祎这时候是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杨祎听了我的问话,好一会儿才出声说道:“我是怕你一个人会孤单啊!”闻言,我突然觉得有些脸红,似乎很不习惯杨祎这样直白的表白,撇过头去,看着脚尖的小石子。头也没回的说道:“早知你要来,约着一起来就是了!”

    杨祎听了却轻笑了笑说道:“我是从香港直飞的上海,今天早上才赶到这里的。”听了杨祎的这番话,我吃惊的抬起头来看着他,问道:“为什么这么大费周章呢?”杨祎看着我的绯红的脸颊,抬手用他晳长的手指在我脸颊上轻划了划,我滚汤的脸颊感立即受到杨祎的手指虽然微微有些发凉,却仍然像还着某种魔力一般,在我脸颊划过的地方,瞬间就点燃了簇簇的火焰。

    怕被他看出我的心慌意乱,我垂下眼睑,抬起手臂佯作擦汗的模样,趁势将自己的脸避开了他的手。正想问他,却听杨祎似问非答的说道:“我也想试试,在许多年以后,我在公司里的意外的遇到你是不是真的是一种缘分。”说到这儿,杨祎顿了顿,然后很肯定地看着我,认真的说道:“我知道你到乌镇来了,所以我也来了,没有给你电话,只是信步其中。因为我想,在这人流川息的乌镇,我和你有缘的话,一定会在某个地方不期而遇的。”

    “刚才我在前厅准备离开的时候,突然听到一阵歌声,很远又像是很近,很陌生又象是很熟悉,但是却更像一种招唤,让我不得不转过身走过来。看见你的那一刹那,我觉得这不奇迹,是冥冥之中的一种缘分,一种不能分开的缘分。”听着杨祎大段大段的表白,我突然产生一种很不真实的感觉,因为我从来都不相认这个世上有灰姑娘,也从不相信爱有缘分,爱有天意一说。可是,眼前发生的这一幕又算是什么呢。

    我使劲扇了扇手中的蓝布团扇,抬起另一只手在空中晃了晃,示意杨祎不要再说下去。我自言自语的说道:“等一下、等一下,你说这么,好难理解啊,我要消化一下再说!”杨祎听我这么一说,呵呵笑了起来,顺势拉过我晃动的手腕,揽住我的肩膀,一面前走去,一面说道:“没关系,有的是时间,我会陪着你好好消化的,不过消化之前,我们先去吃点东西吧,这样才有消化的动力啊……”

    当杨祎拉着我走进一家饭庄的时候,因为已经过了午饭用餐的高峰期,所以餐厅里并没有多少人。我们选了个靠窗的位子,坐下,点起菜来。红烧羊肉、三珍酱鸡、荷叶粉蒸肉当然是要来的,问起店家怎么卖时,店家说你们两人可以来半斤羊肉,半只鸡,一个荷叶包,再来一个时兴素菜,开洋野开花,再来一个汤。我又点了个昂刺鱼豆腐汤,但18块一大碗嫌太多了,正嘟囔着就听到店家说那么来10块钱吧。真够周到的。菜的味道的确不错,特别是羊肉和汤,10块钱的汤并没有比18块钱少多少,吃了一碗饭还想来一碗,店家一边忙着收拢隔壁的桌子,一边朝旁边一弩嘴说,吃多少自己去盛吧。听了这话,杨祎附在我耳边,轻笑道:“瞧,这里的民风够淳朴的吧。”

    吃了饭杨祎拉着我一路往西走去,看见前面有一家作坊非常热闹,便拉着我挤进人群一看,原来是上了岁数的阿婆在织布和纺纱,这些是在电影电视上看熟了的东西,却从来没有碰过。仔细琢磨了阿婆的织布程序,也就是右脚,右手,穿梭,左脚,左手,穿梭,而已,就大着胆子甜着嗓音,请阿婆让我试一下。当地的民风真够淳朴的,一求就应,六个步骤,有关手脚的我还有模有样,而穿梭就惨了,一看就是赶鸭子上架招示,看得一旁的杨祎一个劲儿的哈哈大笑。

    好容易算是织了两根土布。一旁又看见一位阿婆在纺纱,左看右看没有找出程序,看来是属于KNOW-HOW一类的,阿婆也很和善的让我试一下,很得意的坐在纺车前,只是右手一摇纺车,左手的棉线就断了,折腾了几下还是左手一团棉,右有空握柄。看来没有一段时间的操练是不能听到着嗡嗡的响声的。和杨祎走出作坊的时候,阿婆们麻利熟练的在操作,一会儿又引来不少围观的人群,将小作坊挤了个水泄不通。

    从小作坊一路走来,夕阳已经斜斜照了过来,此时我们也已走到了镇的西头,过了一座“应家桥”,桥头一处“访卢阁”。“访卢阁”是个茶铺,比起“财神湾”的茶铺可要大多了。门口一桌两位游客,一人面前放着透明玻璃茶盅,一白一绿两杯茶,相当好看。绿的茶中有豆,应该是薰豆茶,但白色的象酒酿,怎么也猜不出是什么。问了这里的茶博士,她一边指挂在门口的白色肉皮一边告诉我这就是锅巴茶。我这是才看清这“肉皮”原来是挂在门口的锅巴呀。

    来之前翻看过一本有关乌镇的介绍,说这里的薰豆茶很有特色,看看这家茶馆的水牌上有着这一色的茶,还有这种叫很有些像肉皮的锅巴茶,便起兴要拉着杨祎一同伴着这醉人的夕阳坐在门槛边,一人手握一杯薰豆茶,望着渐渐散去的人流发一发呆。当我感到从背心传来身后杨祎的怀中的温暖,心里突然想起一句不知在哪里看过的:就这样,伴着你一起慢慢变老,希望到那时候,我还是你手心里的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