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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佳丽回到家时,天色快黑了,整座屋子看来静悄悄的,令人生畏。窗帘每天在日落后就拉上了,透不出一丝亮光。她轻轻开了门。“先去告诉马尼哥我头疼,晚餐不吃了。”她在门厅里交代潘西。“然后再上楼帮我卸妆,我想上床睡觉了。”
让马尼哥去通知厨子和家里人吧!此刻她不能跟任何人讲话。悄声走过敞开的门,亮着温馨灯光的客厅,斯佳丽轻步踏上了楼梯。罗斯玛丽的大嗓门正在大肆宣扬朱莉亚小姐对什么事的观点。斯佳丽加快了脚步。
潘西替她卸妆后,斯佳丽吹熄了灯,蟋缩在被子底下,试图逃避绝望的痛苦。要是睡得着,忘却莎莉,忘掉一切,一逃了之,该有多好!黑暗笼罩在四周,正嘲弄着她干涩失眠的眼睛。她甚至欲哭无泪,在莎莉说过那些可怕的话后,眼泪已经流干了。
门闩扭动一声,亮光从敞开的门口泻进屋来。斯佳丽掉过头来看着门口,看到突然这么亮大吃一惊。
瑞特举着灯站在门口。灯光在他饱经风霜的脸庞和被海水打得发硬的黑发上投下炫目的光影。他仍穿着上船时穿的衣服,湿淋淋的紧贴在胸膛、手臂、大腿上;由于强抑着激动的情绪显得表情阴沉,瑞特硕大的身影阴森森地慢慢逼近。
斯佳丽自然而然吓得心头怦怦乱跳,呼吸却兴奋得急促起来。这不就是她梦寐以求的情景吗?瑞特克服冷漠的自制,满怀激情,走进她的卧房里。
瑞特一脚把门踢上,大步走向床边“你躲不掉的,斯佳丽,”他说。
“起来。”他伸手扫掉桌上没点的灯,玻璃灯罩碎了一地,他的大手把点亮的那盏灯重重搁在桌上,使劲过猛,差点把灯晃倒。他掀开被子,抓住斯佳丽双臂,硬拖她下床。
斯佳丽的黑发立时像瀑布一样披散在她的纤颈、香肩和他的双手上。睡衣领口的花边也因怦怦的心跳而抖动不停。热血沸腾,染红了双颊,凝视他的一双绿眼睛颜色更深了。瑞特痛苦地把她往雕木床柱上猛推,自己往后倒退。
“你这惹是生非的该死女人,”他粗哑他说。“早该在你踏进查尔斯顿的那一刻,就把你宰了。”
斯佳丽抱紧床柱,免得摔倒。心中战战兢兢。他怎么会变成这样?
“别在我面前装出一副吓得楚楚可怜的模样,我太了解你了。虽然你真是罪该万死,但我不会杀你,连打也不会打你。”
瑞特的嘴巴扭曲着。“你看起来好迷人啊!亲爱的,胸脯喘息起伏,眼睛里尽是无辜的神情。遗憾的是,也只有你才会自认为无辜。你在勾引人家没头脑的丈夫时,就从没想到过,你带给那个无辜女人的痛苦吧!”
斯佳丽的嘴唇不由泛起了胜利的微笑。原来是为了她征服了米德尔顿他才发这么大的火!她成功了!——总算激得他承认自己嫉妒了。这下子他就得承认还爱着她了,她会逼他说出口的——
“我才不在乎你在外面丢人现眼呢,”瑞特却说“事实上看着一个半老徐娘硬要装作还是蛙力无穷的二八佳人那副可笑模样,倒是相当有趣啊!难道你长到十六岁就一直长不大吗?你的最大野心不过是要永远当个克莱顿县的大美人罢了。
“但是现在这个笑话已经不好笑了,”他大声叫道。冷不防叫得斯佳丽往后退缩。瑞特握紧拳头,分明在克制怒气。“早上我一走出教堂,”他平静他说“一个老朋友,也是表亲,就把我拉到一旁,说我如果决定向米德尔顿挑战决斗,他自愿充当我的助手。他深信我一定想决斗。不管事情真相如何,为了全家人,一定得保全你的名誉。”
斯佳丽的一口小白牙咬住下嘴唇。“你怎么跟他说?”“我正要跟你说呢!‘不需要决斗。我的妻子因为不熟悉本地的礼教风俗,所以言行举止才会惹人误解。我回去会教育她守本份的。’”
瑞特的手臂像蛇一样窜出,狠狠揪住斯佳丽的手腕。“第一课,”他说。他倏地将她拉近,再将她的一只手臂弯扣在背后,让她紧贴在他胸膛上,动弹不得。瑞特的脸在她上方飓尺之处,目光直逼她的眼睛。
“我亲爱的、忠贞的小妻子,我并不在乎是否天下人都认为我戴了绿帽子,可我决不会跟米德尔顿决斗。”他温热的鼻息带着咸味,吹拂她的鼻子和嘴唇。“第二课,”瑞特继续说道。
“假如我杀了那只蠢驴,就得逃亡他乡,要不就是被军方吊死,那我就麻烦了。我当然也不想成为他的活靶子。他也可能意外打中我,把我打伤,那又是一个麻烦。”
斯佳丽伸出另一只手来打他,但被他轻易扣住,又扳扭到背后去了。他的双臂和胸膛像个牢笼,将她紧紧围住。她感觉得到他衬衫的湿气正逐渐透过她的睡衣渗进肌肤。“第三课,”瑞特说“对我来说——或者对米德尔顿这种低能儿来说——为了挽救你不老实的小灵魂不致名誉扫地,拼死决斗简直是当今莫大讽刺。因此,第四课:在公共场合露脸,你都得照我的指示做,一直到社交季节结束为止。不准垂头丧气,一副委屈相,小乖乖。那不是你的一贯作风。只会引得流言蜚语更加沸沸扬扬。你必须抬头挺胸,继续拼命追逐逝去的青春。不过你得把注意力平均分配给那些被你迷得团团转的男人,我乐意奉劝你找哪位爷们儿去。事实上,我会坚持向你提出劝告的。”他松开了手,双手移至她的肩上,将她推开。
“第五课:你要完完全全照我的话去做。”缺少瑞特的体热,她胸脯、肚子上贴着粘湿的丝睡衣宛如冰块一般。于是她赶紧用双臂抱住身体保暖,可是没有用。她的心就和身体一样冰凉,他的话仍清晰地回荡在耳际。他不在乎他一直在嘲弄她他只关心自己麻烦不麻烦。
他怎么敢这样?怎么敢公然嘲弄她、辱骂她?怎么敢在她房间内像抓一袋玉米片般抓她,恣意抛掷?所谓“查尔斯顿绅士”和“查尔斯顿淑女”全都是骗人的!都是两面派,一派胡言,口是心非——斯佳丽挥拳打他,无奈肩膀仍被抓着,拳头只是徒劳落在他胸前。
她扭动挣扎,终于摆脱了他。瑞特举起双掌防备她的攻击,喉头发出低沉的笑声。
斯佳丽抬起双手——只是把脸上的乱发拨到脑后。“省省力气吧!
瑞特巴特勒。我不需要你的劝告,因为我不会在这里受人摆布。我恨矫揉造作的查尔斯顿,我瞧不起你们每一个人,尤其是你。明天我就离开。”斯佳丽仰脸看他,双手叉腰,下巴翘得老高。穿着紧身丝睡衣的身子显然在颤动。
瑞特看向别处。“不行,斯佳丽,”他语调沉重。“你不能离开。一走了之等于认罪,我还是得力你杀掉米德尔顿。你既然勒索我让你留下来参加社交季节,那你就留下来!斯佳丽。
“你要照我的话做,装出高兴的样子,否则我在上帝面前发誓,不扭断你全身上下的骨头才怪呢。”
瑞特走向房门。手放在门闩上,面带嘲弄的笑容,回头看她。“最好别耍小聪明,小乖乖。你的一举一动全在我的监视之中。”
“我恨你!”斯佳丽朝关上的门大叫。听到钥匙转动,便顺手又抓起钟和火钳扔了过去。
等到斯佳丽想到上阳台和其他卧房去,已经来不及了。她跑到房里通外面的各个门去,一看全都反锁了。她像只困兽般在房里来回踱步,直走得精疲力竭。
最后她瘫倒在一张椅上,无力地捶着扶手,直捶得手酸才罢。“我要离开,”她大声喊道“他休想阻止我。”高大厚实而上了锁的门无声地证明她办不到。
打是打不过瑞特的,她必须以智取胜。一定有什么方法可以斗赢他,她迟早会想出来的。其实根本用不着拖着行李,只要随身穿着衣服就可以走了。对!就这么办!照常去参加茶会或惠斯特牌局,然后中途走开,溜上马车直奔车站。她有足够的钱买车票去——哪里呢?
如往常一样,每当伤心苦闷时,她总会想到塔拉。那里有安宁和新生的力量还有苏埃伦。如果塔拉只属于她一个人就好了,她去朱莉亚农场时所编织的白日梦又回到了眼前。卡丽恩怎么可以把她那一份祖产白白扔掉呢?
斯佳丽的头仿佛像林子里的动物嗅到水源般地刷地抬起。塔拉的一份产权对查尔斯顿的修道院有什么用处?又不能卖,即使真找到了买主,她和威尔也决不会答应。那块地也许能分到棉田收成的三分之一利润,但那又能有多少呢?一年顶多三四十元而已。哎呀,他们会抓住机会卖给她的。
瑞特要她留下来是吧!好!她就留下来,不过只要他帮她拿到卡丽恩的那一份塔拉产权。等手上握有三分之二产权后,她再连带买下威尔和苏埃伦那一份。要是威尔不肯卖,她就把他们赶出去。
一阵良心的深深谴责暂时打断她的思绪,不过她还是把它甩开了。
威尔多么爱塔拉有什么关系?她更爱,也更需要。那是她唯一关心的地方,也只有那地方的人关心过她。威尔会了解的,他会明白塔拉是她唯一的希望。
斯佳丽跑去拉了拉铃。潘西来到门前,发现打不开门,这才转动钥匙开了门。
“去告诉巴特勒先生我要在屋子里见他。”斯佳丽说。“然后端一份晚餐上来。我饿死了。”
斯佳丽先换上了一套干净睡衣,再套上丝绒晨衣,然后将头发梳顺,用条丝绒带系在脑后。镜里的一双绿眼睛显得黯淡无光。
她输了!要不回瑞特了。
结果不该是这样的埃
在短短的几个小时内,她的整个世界便被推翻了,这变化未免太大,也来得太快了。到现在莎莉的那些话仍震得她天旋地转。她知道真相后,在查尔斯顿就站不住脚了。那简直跟流沙滩上盖房子一样不牢靠。
斯佳丽双手覆额,仿佛想要压制住翻腾的紊乱思绪。她脑子里转着那么多事情,实在无法一下子了解。她只能专注于一件事。她一生中只有全力追求一个目标,才有成功的希望。
塔拉
就是塔拉。等塔拉完全落到她手里,再来想其他的“晚餐端来了,斯佳丽小姐。”
“把托盘放在桌上,潘西,出去吧,别烦我。吃完我会拉铃叫你。“是,小姐,瑞特先生说他吃过饭就来。”
“出去。”
“你要见我吗,斯佳丽?”瑞特只是眼睛流露出几分戒心,表情莫测高深。
“是的,我找你。放心,我不是找你来吵架的,而是要跟你谈笔交易。”
他的表情没变,也没吭声。
斯佳丽保持冷静而有条理的口气继续道:“你我都知道你的确可以强迫我留在查尔斯顿,参加各种舞会和宴会。可是我们两人也都知道,一旦你把我押到了会场之后,我爱怎么说、怎么做,你便无可奈何了。
我的条件是,假如你帮我得到某种与你或查尔斯顿都无关的东西,我就留下来,并且一切都照你的吩咐去做。”
瑞特坐了下来,取出一很细细的方头雪茄,割了烟头,擦火点燃。
“洗耳恭听。”他说。
斯佳丽在说明她的计划时,语气愈来愈强。多年前瑞特曾借钱给她买下第一家锯木厂。他一向关注她事业的发达,的确只有他一个人并不认为女人做生意不合适。斯佳丽说完话急切等着他表示意见。
“我很佩服你的胆量,斯佳丽,”瑞特说。“我从不怀疑你是否对付得了谢尔曼和他的部队,但是想斗过罗马天主教会,未免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他在笑她,不过并无恶意,甚至还带有赞赏的意思。这情形仿佛又回到了早期他们还是朋友关系的时代。
“我不想斗过任何人,瑞特,只想作一桩诚实的交易,没别的。”
瑞特咧开嘴笑笑。“你?诚实的交易?你可真令我失望,斯佳丽。
你的能耐跑哪里去了?”
“我是认真的!真搞不懂你为什么偏要说得这般不堪。你很清楚我决不会占教会便宜。”斯佳丽一本正经的气愤模样,让瑞特笑得更厉害。
“我可一点都不知道有这种事。”他说。“跟我说实话,你每星期天匆匆走路去望弥撒数念珠,图的就是这个吗?你早就一直在盘算这事了?”
“没有。我也不晓得怎么到现在才想起来。”话一出口,斯佳丽立即用手捂着嘴巴。瑞特是如何办到的?他总有办法冷不防套出她心里的话。斯佳丽放下手,皱眉看着瑞特。“怎么样?你到底是帮还是不帮?”
“我愿意帮你,但是不知道该怎么个帮法。万一修道院院长拒绝了呢?你还会待到社交季节结束吗?”
“我说过我会的,不是吗?况且她也没理由拒绝我,我要出的钱比威尔能寄给她的多得多了。你可以运用你的影响力,反正你人人都认得,你一向什么事都难不倒。”
瑞特微笑道:“斯佳丽,你对我这般有信心,真教我感动。只可惜,我和方圆千里内的恶棍、奸商和无耻政客还攀得上交情,对这世上的好人却是一点影响力也没有。我只能给你一点忠告,不要妄想蒙骗院长。要尽量实话实说,并答应她的所有要求。别讨价还价。”
“你真蠢!瑞特巴特勒!只有傻子才不讲价。反正修道院又不真需要钱。她们有那栋大房子,修女都白干活不拿工钱,而且祭坛上的烛台和大十字架还是纯金打制的呢!”
“‘我若能说万人的方言,并天使的话语’”瑞特一边格格笑,一边嘀嘀咕咕。
“你在说些什么?”
“只是在引述别人的话而已。”
瑞特虽然勉强装出一副严肃表情,却藏不住眼中的笑意。“愿你交足好运,斯佳丽,”他说“就当它是我的祝福吧!”勉强板着脸离开房间后,瑞特终于忍不住开怀大笑起来。斯佳丽会信守她的承诺,她一向都是这种人。有她的合作,他就能平息丑闻;然后再熬过两星期,社交季节一结束她就会离开了。他正设法在查尔斯顿重建家园,一旦摆脱掉她给他想建立的这种生活带来的紧张压力,便可以了无牵挂回码头农场,他想做的事太多了。在他恢复自己的生活之前,斯佳丽敢于顶撞卡丽恩所属修道院院长,必然是一场精彩好戏。
我赌罗马天主教会会赢,瑞特自言自语道,毕竟它已存在了几千年,不是只有几个星期埃不过我也不会下太多赌注。因为斯佳丽一旦铁了心,紧咬不放,那股蛮劲儿也是不容忽视的。瑞特一个人静静笑了好久好久。
不出瑞特所料,斯佳丽与院长的关系很不简单。“她不说好,也不说不好,我想进一步说明卖给我的好处时,她又不听!”斯佳丽在头一次拜访修道院后,怨声不绝。接下来第二次、第三次、第五次又这样。她不由感到碰了几鼻子灰,希望落空。瑞特表面上耐心而和气地听她发火,心里却在好笑,他知道他是斯佳丽唯一可以倾吐的对象。
除此之外,斯佳丽对圣母堂节节进攻的努力,每每也带给他新的惊喜。她开始每天早上去望弥撒,自信她虔诚祷告的消息会传回修道院去。接着她又频频探望卡丽恩,竟叫得出所有修女和差不多一半学生的名字。斯佳丽接连一星期得到院长不置可否的答复,心灰意冷之余,甚至开始陪姨妈去探望生活穷困、上了年纪的天主教女教友了。
“我相信我戴的念珠串起来都有她们身高的一半长,”她忿忿说道。
“那个可恶的老太婆怎能如此百般刁难?”
“或许她认为这么做可以拯救你的灵魂。”瑞特说。
“乱弹琴!我的灵魂好得很,非常谢谢你。现在我一闻到教堂里的气味就想吐。常常睡眠不足,整个人看起来就像丑老太婆。真希望不要每天晚上都举行大型晚会。”
“瞎说!黑眼圈让你看起来更具灵性。一定给院长留下深刻印象。”
“哦!瑞特,这么恶毒的话亏你说得出口。我得立刻去抹粉了。”
事实上,失眠的痕迹正逐渐在斯佳丽脸上出现。连日的沮丧也在她眉宇之间蚀刻出细小的垂直纹路。查尔斯顿人都纷纷猜测她是否患上宗教狂热。斯佳丽变了一个人。宴会、舞会上她变得彬彬有礼,但常常心不在焉。妖妇不见了!她不再接受惠斯特牌局的邀请,也不再出现在某人的会客日上。她成了一个不参加任何活动的人。“我完全赞成敬仰上帝,”一天莎莉说。“甚至甘愿为大斋期牺牲我真正喜爱的某些活动。但是斯佳丽实在信得太过火了。已经走火入魔了。”
爱玛却不表同意。“她现在给我的印象比以前好太多了,以前我认为你那样支持她真是糊涂,莎莉。她一看就知道是个愚昧无知、爱慕虚荣的小野心家。现在我把那些话收回来。虔诚信仰宗教的人,多少都有让人钦佩之处。天主教教徒也一样。”
斯佳丽围攻修道院的第二个星期三早上,天气阴冷又下着雨。“雨下这么大,怎么能走路去修道院?”斯佳丽嘀咕着“我唯一的一双靴子会给雨水浸坏的。”她正这么想着,心里一边巴望巴特勒家以前的马车夫伊齐基尔会来。上两回晚上下雨,全家一同外出,他就曾像瓶子里的魔怪一样突然冒出来。查尔斯顿人的虚伪真是疯狂得令人作呕!不过假如今天能有温暖干燥的马车可坐,我倒乐意将就一下。可是现在既没有马车,又非去不可,只好步行去了。
“院长一大早就动身去佐治亚州参加当地教团学校举行的会议了。”应门的修女说。没人知道会议要开多久,也许一天,也许几天,也许一星期或更久。
我没有一星期或更久的时间!斯佳丽在内心里叫着。我连一天工夫都浪费不得。
斯佳丽拖着沉重的脚步冒雨走回巴特勒家。“把这双该死的靴子扔掉,”她命令潘西道。“替我拿干衣服来。”
潘西淋得比斯佳丽更湿。她先存心装个幌子,可怜巴巴地咳了一阵,才慢腾腾地去执行斯佳丽的命令。我应该好好抽那丫头一顿,斯佳丽自语道,但是她心里闷闷不乐,顾不上生气了。
到了下午雨终于停了。埃莉诺小姐和罗斯玛丽决定去帝王街购物。斯佳丽竟然不要去。一个人坐在房内发呆,直坐到四面墙似乎向她步步逼近,她才起身下楼到藏书室去。也许瑞特在那里会给她一些同情吧!除了他,她无法向其他人诉苦,因为她没向其他任何人说过她的计划。
“天主教会改革得怎么样了?”瑞特竖起一道眉毛问。
斯佳丽对院长的脱逃怒不可遏。瑞特一边切削一支细雪茄,点上火,一边用同情的声音说“我要到阳台去吸烟,”雪茄点燃后,他说:“你也出去吸点新鲜空气吧!雷阵雨又把夏天带来了,风暴减弱出海了,现在这里好热。”
走过阴暗的餐厅,屋外的阳光更耀眼。斯佳丽手遮着眼睛,呼吸着花园潮湿的草味、港湾的强烈咸味和雪茄辛辣刺鼻的男子汉味道。她突然强烈感觉到瑞特的存在,不由得一阵心慌意乱,脚步跟着退开了几步,这时他说话的声音似乎从老远老远的地方传来。
“修女在佐治亚兴办的学校位在萨凡纳。圣西西利亚舞会结束后你可以去为你外祖父祝寿。你姨妈一直在你耳边唠叨得够了。如果是重要会议,主教也会出席,也许他会带给你意想不到的好运。”
斯佳丽试着考虑瑞特的建议,但他靠得这么近,却让她无法集中精神。说来也怪,想起近来他们相处得那么自然愉快,她竟然那么害羞。
瑞特正倚着一根柱子,心平气和地过他的烟瘾。
“再说吧!”她觉得眼泪就要掉出来了,只得匆匆离去。
我究竟哪里不对劲?她眼泪汪汪地暗忖。快变成没骨气的爱哭鬼了,而那种人又正是我最瞧不起的。如果要多花费点时间才能得到我想要的东西那又怎么样?我一定要得到塔拉和瑞特,即使得花一百年时间也在所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