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州出事了

唐水青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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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大唐的目光正密切注视着西南边陲之时,临近朱温所在地萧县的东侧——徐州,又出大事了,祸患蹙起于肘掖之际,让唐庭猛地惊出了一身冷汗。

    徐州,武宁军这个让唐庭一直颇为头疼的刺儿头军镇,再一次刺痛了唐庭敏感的神经。

    咸通三年七月,徐州军乱,逐节度使温璋。

    在大唐的漕运水系之中,有一条蜿蜒的水道沟通着黄河与淮河,这就是通济渠,南部的粮米贡献载装上船,过长江,经山阳,然后便沿着这条水道北上,最终经黄河河道、广丰渠直抵长安。

    这是一条极为繁华重要的水道,而其恰恰处于徐州的监控之下,对朝廷来说徐州不能乱,徐州若乱,粮道必然受到影响。

    粮食安全自古以来都是社会的基石,军队、朝廷、民众都十分仰赖南方的粮米供应,本地粮食供应不足,过度依赖外地进口,这种国情使得大唐的国运和这条浅浅的水道息息相关,粮食安危重于泰山,粮道不容有失!

    武宁军,以武治宁,这个光辉和丑陋并存的军镇,在大唐中期坚实地捍卫了唐庭的安宁,屡次顽强地抵御着淄青、河朔三镇的进犯,对内也会帮忙朝廷平定一些偶然的叛乱,在强敌环侧的生存环境下,练就了一身打不死的小强脾性。

    然而晚唐时期徐州的数次军乱,却严重威胁到了区域的稳定,逐渐成为了唐庭的眼中钉,肉中刺。

    提起徐州军乱的根源就不得不提及一位将领,王智兴。这位王大人一手造就了徐州的兴盛,同时也埋下了徐州数十年军乱的伏笔。

    这位王大人当初也是在部属的推拥之下,造了上司的反,才上位一把手成功的,上位之后其深刻地总结了相关的经验教训,得出一个结论,那就是节度使的护卫力量一定要搞上去。

    王智兴于是便将其近卫亲军——牙军,进行了扩张和改编,改编之后的牙军人数众,素质高,总人数高达两千之余。

    这下王大人彻底安心了,睡觉也安稳了,纵使手下有人造反,凭借这群彪悍而数量不少的亲军,也足以自卫平叛。

    这位王大人不仅扩充了牙军,而且对其还进行了形象包装,效果那是相当的拉风。

    王智兴和各位部将平常议事的时候,大量的牙军环坐在门外及两旁廊亭之下,这些人的姿势摆的都很酷,刀露外刃,寒光森森,而且眼神中流露出随时准备给你来一下的狠劲。

    主帅在内议事,倘若哪位不长眼,一言不合,惹得主帅不爽,那还不是指哪儿砍哪儿,想砍哪位砍哪位啊。

    这些牙军们的名字也很形象,银刀、雕旗、门枪等等,玩过三国类游戏的同学请自行进行脑补,枪兵,刀兵等,总之这些人就是主帅强大的私人警卫力量。

    保护领导,最重要的就是工资收入不会少。

    为了自身安全,主帅自然要对这些人好,用感情买不来的忠诚,咱们就再用金钱来弥补。

    这个王智兴是有钱就是任性,今天赏,明天赏,后天还是赏,滥赏久了牙军们就被动养成了习惯,哪天主帅不给点儿,这帮兄弟们还真不习惯呐。

    当福利成为了惯例,那么也就不会有人再对泛滥的福利报以感恩之情,相反如果稍稍恢复正常,人们则会感到极度的愤慨,会有被苛扣、削减的不平之感。

    惯的,都是给惯坏了。

    后面继任的几个节度使都贪图于这种强大的安全感,以至于疏忽了对这些亲卫士兵们的防范,待以后节度使们若对这些人稍加管束,这些牙军们就敢聒噪着驱赶节度使。

    朝廷一直没能腾出手治理这个隐患,只是一味地安抚姑息,而姑息的政策也使得这些牙军兵将们更加有恃无恐,有着一股子我的地盘我做主的豪情。

    这位新上任不久的温璋大人就很无辜,他其实并不想和这些银刀卫军们闹翻,甚至还专门放下身段摆了几桌酒席请这些亲卫军的头头脑脑们过来搓一顿,可是这些亲卫军们就是看着温璋不顺眼。原因也很奇葩,因为大家听说温大人管的严厉,怕受不了,领导太严厉了,以后不好混哎,怎么办,那就送送你吧,温璋就这样莫名其妙地被自己的这帮近卫军赶出了徐州城。

    萧县离徐州这么近,相信这个消息在城内的朱温肯定也会听说吧,但也只是听说而已,小朱温,洗洗睡吧,明天还得干活呢。

    温璋仓惶地离开了徐州,骑着青驴,带着数名随从踏上了归京之途。

    此时心情抑郁的他不会知道,自己将会在不久,亲自宣判一名才女的斩刑,这名才女的名字叫鱼玄机。

    此时的鱼幼微还未出家更名,刚刚从东面游历还回长安城,少女兴奋地从信使的手中接过了书信,这是来自老友温庭筠的信,应该又是有新诗佳作了吧,展开信纸一首新诗呈现在了眼前,少女面对着这首佳作诗文又痴痴地发呆了。

    西江贻钓叟骞生

    晴江如镜月如钩,泛滟苍茫送客愁。

    夜泪潜生竹枝曲,春潮遥上木兰舟。

    事随云去身难到,梦逐烟销水自流。

    昨日欢娱竞何在,一枝梅谢楚江头。

    心思已经飘到了友人身旁,与之同感凄苦,然而对月落泪的少女能否想到,最终宣判自己命运之人此刻也正匆匆赶往长安城。

    命运就是如此,在偶然、必然中,交织出一连串的荒诞无奈。

    如今,朝廷和平控制徐州的希望落空了,这一次,年轻唐帝的耐心非常有限,既然早晚是个祸害,那这次就用武力彻底解决吧。

    当朝廷下定决心除去这数十年的隐患之时,徐州的乱卒们还在沉浸在赶走节度使的喜悦之中,他们在猜想下一任节度使是否好说话,是否会给大家带来更多的赏赐,浑然不觉阴云已经悄然笼罩在了他们头上,朝廷的雷霆之怒即将降临。

    徐州,这个饱经苦难的大地之上,即将开始拉开动荡的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