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互撕

唐水青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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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到了北面惨败的消息,朝廷此刻对沙陀的态度又变得暧昧了起来,其实还是主要矛盾和次要矛盾的问题,当主要矛盾(黄巢)还突出地摆在面前,次要矛盾(沙陀)又一时半刻搞不定的时候,那就先解决主要矛盾吧,唐帝在来回摇摆中迷失了自我的准则。

    同时王铎新召集而来驻防在兴平的联军,在黄巢的突袭之下溃不成军,一时间长安西面至奉天城到处散落着唐军溃败时丢弃的甲胄、兵械,武亭川河面之上日夜游弋着运送粮食的船只,一时间长安西面战云密布,附近的各个藩镇们顿时紧张起来。

    北面失利、西面也失利,一时间唐帝还真找不出来能支撑大局的栋梁之材,之前看好的高骈此时还送来了一封呈奏,看完差点没把皇帝气的背过气去。

    这封呈奏引起的后果很奇葩,说它奇葩是因为古往今来很少有臣子能如此直言地跟自己的君主互撕,而且双方都拧着劲不退缩,撕出了水平,撕出了高度,连史书上都没有避讳这么精彩的一段对骂!

    事情的起因很简单,朝廷之前对高骈寄以厚望,就算长安沦陷之后,朝廷依然没有放弃对高骈这种神级名将的依赖,不停的加官进爵,希望其能够良心发现,领着淮南军集合周边藩镇一起北上收复京都,高骈有这个能力,没有一个人会怀疑,但高骈的表现却让这帮君臣寒心透了,左推右推,不是忙就是不方便,最后还以病假推托,就是一个我不干你能耐我何的态度。

    既然你不行那就换换人吧,诸道都统的职位你就别在那里霸占着了,反正你也不领着大家好好干,让人家王铎同志替你干了吧,看看人家是怎么表现的。

    对于解除诸道都统这个职务,高骈其实没有什么感觉,因为自己附近的藩镇节度使们都不鸟自己,虽然有着诸道都统的名头,其实和没有没什么两样,因此高骈受到朝廷的旨令之后并没有什么反应,只是做了一首酸溜溜的哀怨诗发了一番牢骚罢了。

    炼汞烧铅四十年,至今犹在药炉前。

    不知子晋缘何事,只学吹箫便得仙。——《闻河中王铎加都统》。

    然而不久前的另一道旨意传到淮南之后,高骈顿时就抓狂了,老大,你们这是真想把事情做绝了啊!

    这道旨意看起来很简单,罢高骈盐铁转运使,为了安慰高骈同志,怕其一时想不开,朝廷还专门在这道旨意上增加了加淮南节度使高骈兼侍中的名誉褒奖。

    糊弄谁呢?高骈又不傻,你解了淮南的盐铁权利就等于是让高骈乖乖交出手中控制的势力,淮南之地,地控江淮漕运,运往长安、巴蜀的船只都要经过扬州北上或西行,高骈身兼盐铁使就可以随机克扣一些朝廷的供奉,用来养护自己的淮南军所需,一旦解除了盐铁权力,自己连查搜他人船只的权利都没有,更不要谈克扣发财之类的。

    高骈觉得很压抑,很生气,怒火压抑不住地喷射着,他决定写封奏章送达天听,在幕僚起草文书的时候,高骈按耐不住,将心中的怒火全部发泄了出来。

    “是陛下不用微臣,固非微臣有负陛下。”我没错,要错都是皇帝您的错,这句话已经基本定下了这次撕的基调。

    “奸臣未悟,陛下犹迷,不思宗庙之焚烧,不痛园陵之开毁。”你呀身边那么多的奸臣,自己的智商又很煞~笔,不想像现在混得多惨,宗庙被人少了,园陵也被叛军们毁掉了,都怨谁呢?皇帝这都得赖你啊!

    “王铎偾军之将,崔安潜在蜀贪黩,岂二儒士能戢强兵!”“今之所用,上至帅臣,下及裨将,以臣所料,悉可坐擒。”你这次选人太水了,都什么眼光,净选一些败军之将来充数,这些垃圾,我要出马一下子都给收拾了,一时间,高骈这个牛皮吹得自己都有点激动和相信了!

    “无使百代有抱恨之臣,千古留刮席之耻。臣但恐寇生东土,刘氏复兴,即轵道之灾,岂独往日!”“今贤才在野,人满朝,致陛下为亡国之君,此子等计将安出!”老大以你这材料恐怕要出事啊,千万别自己用错人把江山社稷给搞砸了,到时候你成了亡国之君,可都是选的这帮人给害的了。

    这封奏折里面句句都很糙,唐帝还没看完就开始骂娘了,这算是什么人啊,自己不行还不允许别人比自己强,不行!朕咽不下这口气,得骂回去!

    唐帝召来了刚回来的郑畋,递给他这封奏折,里面的话语文章看得郑畋一阵阵头皮发麻,这个高骈也太嚣张了吧,难道其不想活了,敢这样明目张胆的挑战皇权威严。

    郑畋接受了皇帝的要求,跟高骈对骂,为皇帝出这口恶气!

    “绾利则牢盆在手,主兵则都统当权,直至京北、京西神策诸镇,悉在指挥之下,可知董制之权;而又贵作司徒,荣为太尉。以为不用,如何为用乎?”这段时间一直重用你这老小子,你还说不用你,看看效果吧,京都沦陷,到现在朝廷还在被齐军压着打,也没见你帮过什么忙,出过什么头,还好意思在这里说。

    “朕缘久付卿兵柄,不能翦荡元凶,自天长漏网过淮,不出一兵袭逐,奄残京国,首尾三年。广陵之师,未离封部,忠臣积望,勇士兴讥,所以擢用元臣,诛夷巨寇。”朝廷又将高骈在长天不作为的陈年旧事提出来,羞不羞,当初都不敢出头,这会儿又吹牛变成无敌了,看看以前的所作所为,照照自己的怂样。

    “宗庙焚烧,园陵开毁,龟玉毁椟,谁之过欤!”又曰:“‘奸臣未悟’之言,何人肯认!‘陛下犹迷’之语,朕不敢当!”又曰:“卿尚不能缚黄巢于天长,安能坐擒诸将!”又曰:“卿云刘氏复兴,不知谁为魁首?比朕于刘、子婴,何太诬罔!”又曰:“况天步未倾,皇纲尚整,三灵不昧,百度俱存,君臣之礼仪,上下之名分,所宜遵守,未可堕。朕虽冲人,安得轻侮!”朝廷开始下结论扣帽子了,长安沦陷就你高骈的责任,你这垃圾在长天都不能擒人家黄巢,这会儿吹牛皮起来,有什么意思,对朝廷君主还没有任何礼节,这么放肆,你是想仗着资历欺负朕?阿呸!

    高骈看着桌案上的朝廷回复,脸上一阵红一阵青,跟朝廷最终闹到了这个地步自己也没有料到,朝廷对自己如此凉薄,自己也不好再说什么,高骈拿起桌案上这批准备供奉巴蜀朝廷的粮运料目,揉了揉,将其扔到了案前的火盆之内,盆内腾起的火焰顿时照亮了整个屋子,将高骈憔悴的面容照得分外显亮。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