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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是一片坡谷地，没有高大的树木做掩护，黄巢看着谷外星火点点的唐军营地，一片浓浓的愁云笼罩在心头。
“唐军大概多少人？”
黄巢问林言。
“大概数千之众，他们已经将前面的出口围堵住了。”林言低声说道，自己这群人突然陷入了绝境之地，在这种环境下，这位年轻将领的心里也不由地生了些许变化，死亡的阴影从来没有过如此清晰而冷酷地笼罩在自己的心头，就像是一个预定好的事情，你知道，你不想，但偏偏无法改变。
“怕吗？”黄巢盯着林言淡淡地说，自己是什么就经历过了，皇帝都当过了还有什么遗憾呢，朝廷肯定不会放过自己，自己如果抵抗不得的话，宁愿自杀也不会选择被唐军生俘，去接受唐帝对自己的奚落和侮辱。可是林言这些人呢？他们还年轻啊。
“你去将黄揆、黄衮他们叫过来吧。”
黄巢想了想说道。
黄揆等人此时正围坐在谷地里的草窝之中，面有忧色，自打黄巢起事，这几个兄弟的命运就如同抛起的石子一样，一下子抛升到空中，最后却重重地跌落地面，其间的落差悬殊令这些人一时难以接受，在长安享受惯了笙歌宴舞，一下子变回流寇，这个身份调换让黄巢的这几个兄弟一直愁容满面。
可又有什么办法呢？自己兄弟几人谁都离不开黄巢，大家的命运早已经捆绑在了一块，死活都看黄巢的了。
黄揆等人随着林言一起来到了黄巢的面前，“大哥，您叫我们。”
“嗯，”黄巢看着几人来到跟前，点了点头说，“今夜咱们准备突围，能不能活下去，就看今夜的了，兄弟们，大哥带着你们出来，原本想给大家一场富贵，谁知最后害了大家，今后不论生死，但愿兄弟们不要怨我。”
“大哥，”黄揆等人喊了一声大哥，顿时泣不成声。
“咱们都向着东面的高坡冲出去，谁冲出去了就去青州城外的老店庙，那里的主持是我们的人，他可以收留咱们。”黄巢轻声交代着，谷外的唐军数量不少，此番趁夜突围是自己这些人们的最后希望，倘若再等到明天天明，唐军冲杀进来，谷里的人们一个都别想幸免。
黄巢和几个兄弟们坐着议事，他们没有想过，另一场秘密的议论也正在不远的坡地处进行着。
在绝望的境遇之下，人们的心理会有扭曲，但有时候，忠贞不渝却在绝境中有着另外一种诠释。
“陛下要我们今夜准备突围，去青州城外老店庙聚合。”林言向着余下的几十名将士们传达着黄巢的意思。
“外面这么多唐军，能行吗？”旁边的副将踞地问道。
“你说呢？”林言冷冷地问道。
“将军，我觉得不能。从唐军这次在谷口布防来看，应该是知道我们已经进了谷地，只是碍于天色已晚，所以没有进攻罢了。他们既然不进谷内，肯定会在附近布防埋伏，专等咱们突围呢。”副将缓缓地说道。
林言点了点头，“不错，你说得很对，只是我们现在也没有办法，天一亮，这个谷里就藏不住人了。”
“难道就没有别的法子了吗？”人群里出了疑问。
“有，兄弟们，本将想问一句，你们是否都忠于陛下，是否至死不渝？”林言看着众人，目光在黑夜中扫过，虽然看不清其的样子，但众人感觉到了其语气的严肃。
“那是自然，我们这群控鹤军士们，有谁不是孤儿，都是朝廷逼死了我们的父母，是陛下带着咱们趟出了一条活路。”黑夜中，人们坚定地说道。
“那我现在有一计，或许能够让大家脱离此厄，还能够使得陛下脱离险境。”林言沉吟了一下，沉声说道。
“什么计谋？”人们伸长了脖颈，凑近了林言。
“咱们先这样……”林言声音放低，对着这群人低声说着，云渐渐遮住了月亮，将谷里面的一切都渐渐遮掩住了。
黄揆和几个兄弟们站在黄巢的家眷旁边，黄巢的小女儿就跟在自己身后，“叔，我怕。”黄娟低声喊道。
“别怕，有叔父们在，没事，等会儿跟着叔后面跑，可千万别跟丢了，让叔找不到你。”黄揆暗自叹息着，自己也算是指挥过大战的人了，但对于今夜的突袭，自己还是心里噗噗通通跳个不停，没有一点把握。
黄巢被林言请到了一边的坡地之上，询问着突围的行动细节，两人正商议着子夜人们睡熟之际，自己这群人趁机突围，胜算还会大一些。
“啊！啊！啊！”
突然几声凄厉的惨叫在谷内响起，将两人的谈话打断。
“怎么回事？唐军冲进来了？”黄巢焦急地问着，倘若唐军此刻真的趁夜突袭谷内，自己还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应对是好，自己身边的大将们都一个个死去和背叛，军士们又死伤殆尽，拿什么来抵挡唐军？黄巢着急地向前走着，“怎么回事？”
没有人回答他的问话。
“言儿，领人去看看。”黄巢扭头对林言说道。
“舅父，”林言开口说道，“应该不是唐军入谷内，唐军若进来肯定会大火把，在黑夜里，他们反而不利。”
“那是？”黄巢有些疑问。
“哒！”一声打火石的声音，然后一堆干草慢慢地点燃了。
黄巢的瞳仁被光线刺激得一缩，“谁让你们点火的，唐军会现的，你们不要命了？”黄巢气急败坏地喝问道。
“陛下，请您快走吧。”火堆前的军士们齐声对着黄巢说道。
“嗯？”黄巢觉得有些不对劲，他揉了揉眼睛，看到了面前令其肝肠寸断的一幕，兄弟黄揆等人、女儿黄娟、妾氏刘氏、吴氏横七竖八地躺在了血泊之中。
“啊！”黄巢如同疯了一般冲到了那些人的跟前，“揆！勇！”他又抱起了女儿“娟儿，娟儿，我的天啊！”黄巢干嚎着，虽然此番突围九死一生，但一下子看到了亲人们死在自己的面前，黄巢还是难以忍受，他指着这群人愤怒地骂道，“你们这些叛逆，想卖主求荣是吧，好啊，你们来吧，把我也杀了吧，我……我，”黄巢头开始疼起来了，他扶着额头，痛苦地呻吟着，“是谁，是谁指使你们的？”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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