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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位兄长,李振不才,然亦有兴国安民之志,如今唐庭昏庸,藩镇林立,数百年之基业早已虫蛀蚁蚕,朽败不堪,是以黄巢虽有一旅之众,驱天下豪杰一战克定京畿。两位兄长皆有伊吕之材,兴国匡民之志,如今李振在朱公帐下,可向朱公举荐,两位兄长未始没有施展才华之地。”李振看着两人,诚恳地说道。
“嗤,”韦庄晒笑一声,“逸清受人恩惠,愿意与其玉石俱焚倒也可嘉,为何还要拉上我俩人一起陪葬呢?别人看不出,我和罗夫子可不是瞎盲之辈!汴梁城现在情势危如累卵,宣武军镇能不能撑得住今年还很难说,况且当年齐国定都之后,官吏堕落腐败和唐朝并无两样,这位当年的齐国大员与他人是否不同,尚未可知。你看看十步之外就有饿殍盈沟,此处酒肉乐舞如同升平治世,朱全忠初至汴梁,百姓翘首,然未满一月,军中有人便抢掠百姓财物,官员们鲸吞虎踞,小吏们鼠窃狗偷,朗朗乾坤,竟然如此乌烟瘴气,后来西市洗城,多少无辜平民百姓丧家灭门,如此藩镇怎能不失民心,天听自我民听,天视自我民视,逸清啊,听听西市门口那些寡妇们的哀啼,看看那些孤儿饿毙街头的惨象,你还觉得自己是在为民为国吗?”
罗隐喝完酒后,紫红色的脸膛显得益发黝黑,他嗤嗤地喘着气,对这李振嘿嘿一笑:“我等唐朝臣子,岂可臣首贼寇之流?逸清入幕宣武,可曾得到家中老父首允啊?若是传出消息,恐怕连累白首为之蒙羞啊!当今之势,唐庭腐朽然譬如家有老父,虽年老病衰,孝子不忍弃也,必当奉帚侍候在前,尽其愚心徐徐调理之,倘有不予,但尽吾心,当无憾矣。”
李振叹了口气,摇首道:“天下鼎沸,唐庭失政无道,譬如秦失其鹿,捷足者先登,今日之势与隋末相类然却大有不同之处,隋末天下民乱多处,豪杰之流揭竿抗隋自立,今日地方藩镇多为唐庭所立,然多与其貌合神离;依奇之见,天下大势不归唐,亦不归齐,唐虽有藩镇拥护但政令不行,宦官当权,腐朽难为,弑逆之事必难避之;当年齐虽拥兵占据京畿,但群敌环肆,后继无援,破灭亦不远矣。吾所忧者,乱世纷纷,明主何在?今日朱公与我有大恩,且其为人刚毅果决,杀伐明断,真乱世枭雄也,我愿竭力扶之,助其避祸转福,成就霸图之业,当今之世,兵戈纷纷,只有霸主出世方能以战止战。”
韦庄仰首尽了一杯酒,击节长叹道:“逸清所言也不为虚,然道出多途,你我各有所志,勉强不得,倘若我等之中有人得幸调梅,务须竭尽心力,拯天下苍生于水火,天下一统百姓方可避死锋镝,百年藩镇割据才使得大唐多病日衰,政令归中,天下才有太平之望。今日你我满饮此杯,作一酒誓,此生为苍生百姓谋,苍天鬼神为证!来!”
罗隐和李振也都热血沸腾,一齐站起来对饮了此杯。罗隐抚了抚沾在须髯上面的酒滴,哈哈一笑,手持酒杯吟道:“沧桑国运转艰辛,钟鼎沸沸群枭嗔,为君一扫胡尘静,笑卧青牛隐山林。”
韦庄说了声好,推案而起:“我也来一首明志,百尺大厦颓欲倾,可堪只手拯苍生,不辞天涯颠簸苦,无愧十七叶君明。”
李振在屋内踱了几步,“两位兄长律诗气势排山倒海,压得小弟无法再起高调,非词曲不能明吾心中郁结,”说罢,取下挂在包厢墙壁上的紫钿螺纹七宝琵琶,手指轻轻一抹,一阵哀怨之曲便流淌而出。
“山河破碎狼烟,城头旌旗变幻,一番寒雨凄凄下,埋痊白骨荒原,惹恨闺房愁怨,奴只愿他能平安回还,管他那家天子王朝建?离乱乱,刀刃残,锋镝之上热血凝,长朔挥却头颈断,何时明主出霸图,斩长鲸兮殄豺虎,解黎民之倒悬,绝了烽火燃,太平年。”
曲罢,“铮铮”几声,李振双目含泪,罗隐和韦庄也垂首默不作声。天井处胡姬和着方响、云拍与羯鼓快速地舞了起来,周遭的看客多了起来,一些看似宣武军镇的官员和军吏之人混坐在周边,大声地喝彩,纷纷抛掷着系着彩缯的金银,柳升酒店内一派和煦融融的景象。
朱温从西城门视察城防后,出来打马径直回府,心中还在细细盘算着防守作战方略,自己的那点儿人马攻击敌人的中军确实少了点儿,但是如果能够出其不意,若能奇袭倒还有些胜算,关键就是如何隐蔽好自己这支军队。
朱温正在马上悠悠地想着,不知不觉已到了永兴坊与崇仁坊交界的堤岸,城内两条沟渠交界之处,堤岸两边荒草蔓蔓,在微风轻轻吹拂下高低起伏,懒懒的阳光照射在水面上,泛着粼粼的波光。朱温眯着眼慢慢策马向前,此处地近内城,多为官宅,路面之上行人较少,因城防之故高树多被砍伐,留下的灌木丛却生长的枝蔓虬伸,森森可怖。
“嗯”朱温勒住马头,他以为自己看花眼了,高低起伏的荒草从中竟然反射着兵器刺眼的白光,他定了定神,正想再仔细看看。
“嗖”从不远处的灌木丛中突然射出一支冷箭,正中马儿脖颈,一声怒吼悲鸣,朱温胯下的枣红马恢恢了两声,向前猛冲几步,就扑通一声倒在地上抽搐着,嘶嘶地喘着粗气,眼见是出气多进气少了,箭伤处,口鼻间都淌出了黑色的乌血。
“卑鄙!”朱温在地上一滚,踞身在地,暗骂了一声,“噌楞”从腰间拔出宝剑,低头看了马儿一眼,叹息了一声,立刻俯身疾步向南奔去,嗖嗖几支冷箭又射过来,擦着朱温的身体而过,埋伏在荒草从中的五六个刺客此时也跳了出来,举着锋利的冰刃朝朱温追去。
朱温穿的是软甲朝服,所以跑不开脚,撩着衣摆才跑了几十步就被追上了,五六个人围成了一个圆圈,将朱温困在中心。几人都是全部蒙面打扮,身体彪悍,兵器都是一模一样两尺长的长柄剑,从兵器上看不出底细。朱温知道此刻已经躲避不得,只能性命相搏,便一声怒吼扑向其中一人,“铛”两人兵刃相击,对方兵刃被朱温强猛的膂力磕得飞出,朱温顺势一划,刺向左边的矮个子刺客,那刺客应该平时不善用剑,此时猛地看朱温刺来,竟用剑横在胸前抵挡,哧地一声,朱温的剑在矮个子身上猛刺了一剑,矮个子一个回合就倒在了地上,剩下几个人手持兵刃刷刷攻上,朱温袖衫破裂,背脊也受了多处伤,还好都不致命,几番交手下来,朱温又刺倒一个,剩下四人手持长剑一步步逼近朱温,也不敢贸然攻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