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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师铎军府之内,此刻一种难以名状的气氛充盈在绿楚的房中,毕师铎在压抑着,绿楚正尴尬着,而吕用之则是在享受着,大家的情绪糅合在一起,让这个方寸间的屋子里面,气氛异常复杂。
换了身新的衣服,吕用之精神神顿时清爽多了,他看着绿楚微微一笑,也不说什么,只是将手腕上的那串檀香道镯褪了下来,“我与绿楚姑娘说来也是有缘,当年在洞天府内学法之时这个仙镯就伴随我左右,高节帅曾经求要过数次,我也没有给他,近日一见绿楚姑娘,偏偏就生出这么一念,既然念已生,那就要随意而为,这只仙镯就赠予姑娘吧。“
“唉呀,这只仙镯如此珍贵,绿楚与大人素昧平生,怎好收下大人如此珍贵的礼物呢?”毕师铎一面拒绝着,一面将“素昧平生”读得很重。
“唉,怎么能叫素昧平生呢,将军来我扬州军府已经有年头了,凡是扬州军府的将领们,都是吕某的兄弟,自己兄弟的家眷,怎么能算外人呢?”吕用之将这话轻轻挡了回去,又拉了拉两家的关系,让毕师铎再也不好说什么了。
吕用之见绿楚不吭声,就大着胆子将镯子塞到了绿楚的手里,绿楚低着头,想拒绝又不敢拒绝,推了几推,见毕师铎不再言语,也就接下了。
“好,好,好。”吕用之见绿楚接了自己的手镯,便连说了几声好,“这只仙镯可是吕某护身之宝,如今赠予姑娘,可要好生佩戴,当可保你阖府上下平安无事。”吕用之的“阖府上下”让毕师铎心里一阵跳,他看着毕师铎泛着光的眼睛,一阵厌恶,但又不得不忍着。
吕用之伸了伸懒腰,看着毕师铎笑道,“今日在府上承蒙款待,来日也请携绿楚姑娘过府一叙,在下当在府内恭候毕将军大驾呐。”吕用之点了点头说道,“就这样吧,乏了,府内的差役们怕是在门外已经久候了。”
毕师铎将吕用之送出了门外,一直等到吕用之等人走远了,才慢慢地回到府中,今天的事情真是让其所料不及,其后果实在是难以想象,毕师铎心事重重地走了回去。
“老爷,王五已经被押到柴房里了,没您的点头,下面的人不敢擅动啊,”管院的主事刘真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他是跟毕师铎多年的老人了,毕师铎的一言一行,他都能揣摩得**不离十,刚才毕师铎当着吕用之的面,大发雷霆,说要挖掉王五的眼睛,但语气里面的一丝做作和敷衍,被刘真捕捉到了,他想了想,让人一面将王五拉下去,关到柴房里面,一面让人先不要施刑,自己去前院等着毕师铎,等到毕师铎送客完毕后,再来请示确定一下。
毕师铎看着刘真,点了点头,还是老人好用啊,若是真碰到了一个愣头青,那王五这条小命可就交待了。
“老刘啊,”毕师铎叹了口气说道,“你说这个王五怎么这么浑呢?谁都敢惹。”
“这还不是护主心切嘛,王五是头憨驴子,谁给他粮食,他就为谁效力,老爷对他好,他就死命地下力,这个王五就是憨,这么多年了丝毫没有长眼力神。”刘真看毕师铎问自己,知道自己猜测的没错,毕师铎本身并不想怪罪王五,毕竟王五那是在看家护院,拦住了偷窥内院的人,冲突起来,他所作的也确实无可厚非。
“也是呐,你说这下面的人为我毕师铎效力,我却拿人家性命,这事情,毕某做的出来吗?”毕师铎感慨地说道,
他挥了挥手,“算了吧,把王五方出来吧,到我亭内,你将今天中午应当在吕用之门外伺候着的侍从也给我查出来。”
毕师铎向后园走去,才在座榻上坐定,便看到刘真匆匆地领着王五来到屋前。
“老爷,王五带到。”刘真在门口通禀道。
“都进来吧。”毕师铎轻声吩咐道。
“老爷。”王五衣服耷拉着,一连沮丧和委屈,他走到毕师铎面前,一下子跪在地上,带着哭腔低声喊道:“老爷”。
“唉,王五,你可怨恨老爷啊?”毕师铎叹了口气,看着跪在地上的王五,他心里也不禁一软,这个王五也是自己的老家丁,说起来当初从黄巢军中投奔军府而来,这些老家丁们能不嫌弃自己降将身份,来府侍候,也是够真仁义了。
“小人怎么敢怨恨老爷呢,老爷平日里待小人仁义,小人也不敢以小人之心猜测老爷,今日之事是小人给老爷惹祸了,请老爷责罚,但请老爷看在小人侍候多年的份上,饶了小人性命吧。”王五叩头如捣蒜般,一时间嘤嘤又哭了起来。
“王五啊,你起来吧,今日之事说实在的,确实不怪你,你做的对,只是你抓的人是你家老爷我也惹不起的呐,没办法,人家要罚你,老爷也拦不住,但你是我毕师铎的人,我毕师铎愿意为你指条明路,让你免去惩罚,还能够活下去,你可愿意听我一言?”毕师铎轻声问道。
“老爷,王五愿意,谢老爷恩典,谢老爷恩典。”王五一听有办法躲过此难,便点头应承道。
“好,那你可听好了啊,今夜你就走吧,离开毕府,赶到明早的开城立即出城,我这里有封文碟,你拿去,去找高邮的秦彦,秦将军,让他给你谋份差事吧,隐姓埋名从此再也不要回来了。”毕师铎叹了口气,从怀里掏出来了一封文牒,递给了王五。
王五愣了一下,这几年在毕府已经习惯了,猛地让其走他确实有些舍不得,但他也知道确实没有其他办法,他叩了叩头,然后拿过了文碟,“老爷,我再给您磕个头吧。”
“去吧,去吧。“毕师铎看着王五,轻轻地摆了摆手,王五深深地磕了个头,然后起身,走出了门,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刘真,今天伺候在门外的那个侍从是谁?”毕师铎转脸看着刘真,冷冷地说道。
“查出来了,是右院的小房,才来院子里,不懂规矩,现在跪在屋外了。”刘真轻声回答道。
“拉下去,投到南墙外面的井里面吧。”毕师铎冷冷地说道,他站起身子,眼里面泛着光,他看着屋外渐渐暗下来的景象,深深地叹了口气,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