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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边掰她、一边问经理:“我瞅您也是饱读经史、半生坎坷。离婚几年了?”经理斜眼珠瞅我,完全不知下一步。
我故意把耳朵贴他嘴边,同时摸他裆,其实他一字儿没说、裤裆软球。我回头跟我妹说:“丫跟我说送咱吃法餐。”我妹松开绞杀手,冲他歪头一乐。
我终于送口气,冷不丁鼻子上挨一拳,像挨一烙铁。等我再睁开眼,瞅见好几个厨子,我视角很低,是地面。
想起方才的事儿,赶紧爬起来找我妹跟那经理,影儿都没有。我站馆子门口,好多人围观,有闰土,有小栓爹,有匪兵甲、匪兵乙。
到天黑,她才打经理室出来,容光焕发。路上我问她干啥朝我下手还那老重?她跟我说那经理怎么怎么好、怎么怎么体贴、怎么怎么会弄。我给车停路肩,跟她翻了车。我问她到底咋想的?要离开我,行,你走,你别折磨我。她说没想走啊。
内些男的都不是好东西,都靠不住“这世上只有你收留我、你真心对我好。你对我好我知道。老娘还饿着呢。赶紧的。”我问她方才有冇戴套?她说冇,怀就生。破罐破摔已经不能形容她了。
她病入膏肓。那天过后,我就特别下了心,对猪肉及其相关产品统统设防,不吃、不提、不谈论。问题是猪产品已经侵入咱生活方方面面,它防不胜防啊。又过一礼拜,我轮休,带她去亚运村华堂,话儿赶话儿,就给猪这事儿给忘了。
地下超市,推着车跟她逛呀逛,好死不死就逛到bamaham火腿柜台。要说巴玛这帮孙子也有病。创了车都知道跟后头立个警告标识,你们丫卖这玩意儿不能远点儿整个警告啊?
我也没准备,冷不丁瞅见广告语“发酵火腿和红酒、奶酪,并称世界三大发酵食品。发酵火腿可即食,口感醇香”读到这儿,我反应过来,心说要坏,赶紧揪她往咖啡内排拐,她已经瞅见火腿,结果又犯病了。
手里推的购物车横着抡起来,刳喳内玻璃柜台稀碎。所有人都往我们这边瞅。我拉着她赶紧往外跑,她挣脱,回身儿踩碎玻璃渣进柜台,高高举起内条展示火腿,冲大家吼:“这啥?都过来瞅!这是我的遗体!它不该被放在这里!我肏你们所有人的嘴!”
吼音之巨,堪比蒲牢。我尴尬万分,扯她赶紧撤,扭头再瞅,往哪儿撤?人全围过来了,水泄不通,有拍照的,有拨电话的。她人来疯,越说越来劲。演说迅速变成彻头彻尾的嚎叫。
我不再能分辨出有意味的词汇,只见她流着泪、高亢连续悲鸣。保安、值班经理朝我们挤过来。她一边扒自己衣裳一边声嘶力竭喊:“谁敢动我?咬死你们丫的!”
我做了内遭天谴的手术。她现在被屠宰场先驱们附体,其实该挨骂的是我,当然我有苦衷。我当初那么做是为救她。我别无选择。
到今天要问我悔不?我不悔。面对她的嚎叫、瞅着她扒衣裳,路人冷漠旁观、歪嘴角嗤嗤乐。我忽然发现,其实路人比动物更残忍。他们知道这里头啥情况?他们丫知道个屄!
这回比派出所内次麻烦多了,具体不说了,好容易解决完,从华堂出来,她非要开车。我好说歹说胡撸着给她安抚在副驾。到一路口,红灯,都停车候着。
忽然,一人朝她那副驾门贴上来,男,光头,戴串珠,穿棕袍,斜叉开襟,背黄布兜,软布鞋,正朝她淫笑,满脸猥琐,右手单手掌施礼,嘴里叨咕叨咕听不清。
我赶紧按电动按钮升车玻璃,怕她又败家。她啪一掌按住正上升的玻璃。我心话说又要散钱。没想到她张嘴对车外头内东西说:“死远点儿!”猥琐男不卑不亢,淫笑着继续单掌施礼,嘴里照样叨咕叨咕。她猛一把震开车门。
她啥时撬开的车门锁我不知道。车外行乞内东西一点儿准备没有,咣铛坐地上。她噌家窜出去,提高声调:“你个缺jī巴臭屄!”猥琐男麻利儿爬起来在她前头退着走,照样淫笑、单掌施礼。
我知道不妙,赶紧开门下车,她内边儿已经出手,一把掐死内孙子咽喉,同时右腿对角斜跨弯曲、别内孙子腿后,腰一拧,喀喳一声,我只记得眼前亮起一记闪电,呼一股风,猥琐男已然以头戗地,七八颗碎牙在坚硬地表弹着飘飞。
地面,红的血,一大摊,面积正在扩大。她一招得势,毫不留情,怒火熔岩,一旦喷发,挡我者死。我知道这是bamaham火腿惹的祸。她的手在飞,挥舞轨迹根本瞅不清。她的脚在闪电里划过,看不清落点。辟嗤啪喳,仇恨呼呼喷泻。
我疯了似的给她塞回车里,关好门。我上车,谢天谢地,终于变绿灯了,我麻溜给油走车。反光镜里瞅,车后三车道几十辆车都趴窝,一帮呆鸡。
车前摊着一堆湿漉漉人形渣滓、疲软毒瘤,被打散了架、被打光了牙。我抽眼瞅她。她身上衣裳溅了血,很多很多的血,有大片的,有零星的。
零星的比我想象的更细碎、更多,小红点儿得有几十万,密密麻麻。她这么苍白的皮囊里头,能有这么大力气、这么大的愤慲怨怒,我有点儿招架不住了。
再仔细拿眼睛瞅,她发福了,眼睛变小了,我跟她说:“万一是碰瓷儿的讹上你咋整?”“纳我不管。我就要收拾丫的。丫给市容添堵。”“没错,丫给市容添堵,给国人丢脸,丫可恨,丫该死。咱甭搭理丫就完了,你何必呢你?”
“老公你错。我还就是要弄死他。”“成成成,我老婆厉害。问题是,能人背后有能人啊。万一他比你功夫厉害咋整?国家跟你说了让你帮着清理了么?”
“社会毒瘤,无益国家。内种假和尚,必须铲除!无是非之心,非人也。”“这世道既是杂种肏的,又讲究法制。真的强者,在法条和杂种之间的缝隙里游刃有余。”
“你少给我来这套。”接下去,她滔滔不绝闪回方才的每一招式,逐条给我批注她每招儿的发力点和效果得失。
她说这些就跟嚼牛肉干儿似的,越嚼越有滋味。我不再搭理她。人都三七二十八了,你再跟进,那是你该打。夹着小心回了家。她去洗澡,我瘫沙发里。路口内孙子会不会死了?我妹病了。
病得烈害,我当然不离不弃,可是,她这么下去不是个事儿啊。我不能每时每刻盯着她,可她现在就一牲口,每天失控多一些。甭说离开我,就算我时刻盯着她,我也盯不住啊。
她洗干净出来,连打俩电话,然后跟我说:“你出去转转去。”要知道,此前她从来就没用祈使句跟我说过话。
我要疯,可我不能疯。人家三七二十八我也跟着三七二十八,我还是脑外副高么?谁要来我家?她不说,我不问。拎小包出门。她居然不问我上哪儿“回避”
去。大m内点儿吃的我磨蹭着吃完,回小区绕我们楼走。一圈儿。两圈儿。抬头瞅,卧室窗户桔红色灯光。再一圈儿。再两圈儿。
抬头瞅,卧室窗户还是桔红色灯光。鸠占雀巢。我告诉自己,她这是随便玩儿,不是认真的。我安慰自己:人有两种情况会突然出现放浪形骸综合症,一是大难不死,二是刑满释放。
脑外科手术对谁都是鬼门关,脑外科移植手术存活下来的更得算大难不死,有点儿玩世不恭也可以理解。
她想法变异,我变着法儿迎合她。可她加速度燃烧,我还能追多远?我放弃底线?这么久的交情,这么深的感情基础,一夜崩盘,而且她毫不犹豫、毫不在意。
也许她是一隐藏极深的双?或者彻头彻尾就一直女?我掏出手机,找一信得过的拨过去,商量能不能给安排一脑外手术、另换一脑子。那头回答很干脆:“理论不支持,条件不允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