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同盟约

萌新小狼子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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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鹰眼太岁缓了缓气息,思索两下,忽然气得怪叫如雷,道:“我二哥哥定然是中途被奸人害了,若非如此他定然不会这个时候都不见身影。怨我如今没得分身之术,只能先去救得小嘉,待完事之后,我一定寻得我二哥哥踪迹。”说罢他绷紧双臂,引弓如月,金箭翎在这窄小的一屋之间闪烁着震慑众人的光泽,逼得人皆是不敢上前阻拦,空有趴在地上的骆千行一边咳着血一边颤声呼唤相阻,但显然没有任何作用,小太岁已经跳出了房门隐入了夜幕。

    云舒沉着脸,显然陆羽此时还未现身也不在她的预料之中,心中不由七上八下,因恐他有个不测万一却又不敢深思多想,一时之间不知所措急得薄泪盈眶。项寻瞧在眼中也是猜到她的心意,不禁暗嘲这一路紧紧跟随暗中相护于她,此时自己站在这里多时,她竟然好像从未注意过一般,在她眼中好像自己比起鹰眼太岁还是不如,至少她都和小太岁聊了两句,而自己就好像空气一样没有被察觉过。登时心觉绞痛,苦笑着转身而走,却不想手腕忽而被一轻柔玉手勾住,他回首却是瞧见了云舒一汪泪眼。她忙又缩回了手去,轻声道:“你也要去揽月楼?”

    项寻本已觉得心凉透顶,忽然听到这么一句,又惊又喜,忙道:“不错,我也去帮衬帮衬小太岁。”

    云舒的身子轻轻一动,心中大悔,悔恨自己当初不该自作聪明搞什么“将计就计”,害了诸葛小嘉不说,陆羽失了踪迹不谈,鹰眼太岁孤身犯险不提,眼前的项寻也被无辜拉进了浑水之中,这让她更觉焦急。

    骆千行口中的大公子想必就是登鸾四子中的大哥,江南的玄铁山庄之中机关她窥得甚少,可小太岁先前的描述也知其中厉害,那这眼前的揽月楼,想必定是虎穴无疑啊……项寻这一去将会如何她根本不敢想象。心中一慌,忙是双手一把拽住了他的衣袖,死死拽着,好像要把这衣裳拽出个窟窿来,她噙着泪,道:“不行……你不能去!”

    项寻还未开口,一旁的赵月华不禁笑出声来:“云家的大小姐,想不到竟然这般水性杨花,左一个情人右一个情人,各个都是你心尖上的……真是心若汪洋,承载万千啊。”

    这声声的挖苦若是在方才,云舒定然是想着法给顶回去,然而此刻两只眼睛一颗真心只管着项寻要去哪儿,去的地方是否安全,哪里还会理会她赵月华糟七造八的说了些什么。双目依旧薄雾浓愁,望着项寻,喃喃道:“那地方你别去……鹰眼太岁是懂得奇门遁甲之术的,在江南他就吹嘘过。你不一样,你别去逞能。”

    云舒的话语还有她此时汗涔涔的手都让项寻心中重新回升了暖意,若是有时间他定然要留下来说两句俏皮话哄一哄眼前的佳人,可摆在眼前的事情显然容不得他过分的倾诉儿女柔肠,只得笑道:“你且放心,我只是去瞧瞧而已,我答应你绝不擅自进去。我很惜命的,你知道……”

    云舒甚是焦急,不住的摇头,道:“那我和你一起去……我看着你才能确保你不会擅自行动……”

    “云舒……”

    “嗯?”

    项寻这忽然的一声轻呼,让她本能回应,二人四目相对时又重现了往日柔肠。项寻悄声笑道:“我去去就回,现在我更舍不得离开你,或许往后你赶都赶不走。”说罢轻轻甩开她的手,疾步奔逃。云舒急得流下泪来,想着定然是追不上他,不禁跺足呜咽道:“快回来啊……你快回来!”

    赵月华环抱着双臂,缓缓走了过来,笑道:“云姑娘……男人的心思你还是不懂,你越是让他走,他便越是不愿意走……你越是要他留下来,他就会一溜烟的跑掉……改日我好好教教你,就不会急得流眼泪了……”

    一听这话,云舒冷下了脸,抬袖狠狠地擦去脸颊泪痕,冷笑道:“你倒是挺懂得男人的心思,你这么懂为何陆羽还是不喜欢你?不如改日我好好教教你,就不会一路上求着我放手了!”

    赵月华一怒,吼道:“我何时求过你?”忽而此言刚落,脸色又是变了再变,轻哼了一声,瞬即笑道:“你以为陆羽喜欢的真是你?”云舒昂起了头,撅着嘴大声道:“那是当然!”赵月华柔魅一笑,道:“你不过是接近他心中的影子而已……”云舒怔了怔,相似的一张脸又一次清晰地印入了她的脑海中,那份多年前的死亡再一次让她的心撕裂着疼痛,泪珠已如珍珠一般流下面颊。她本不想在赵月华面前流泪,怎奈一旦想起了多年前的那个孪生子,那个自己亲手毁灭掉的亲情和信任,这眼泪便成了最不听话的东西,你越不想流泪时,它越是偏偏要流下来。

    骆千行忽然连着咳嗽数声,云舒这才回过神来,忙是跑到他身旁,想着将他扶起身来,可又怕一时失了轻重,不得不回头看向赵月华。

    除了陆羽,赵月华从来没有想过要去搀扶任何人,这骆千行虽也算打过交道也是自己同一阵营之人,但哪里配得上她躬身相扶。她冷笑一声,径直走到一旁圆凳上缓缓坐下,仿若这边就算是有人死了,她也不准备多看一眼。

    云舒摇了摇头,只得独自弯腰去扶骆千行,可他好似伤得不轻,软绵绵不得力气,她又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还真是难以将一个精壮的男子搀扶起身后再走到床榻上去。更何况若是勉强为之,一不小心再将他跌了,岂不是伤上加伤。

    骆千行长叹一声,默然无语,当下只有苦笑,这苦笑仿佛就是在说:“无碍无碍,就让我在这冰凉的地面上躺着吧……你们两个姑娘能睡床榻的就睡床榻,若不喜欢出去睡龙床都行。”云舒方才的心还在因为双生的姊妹而愧疚不已,此刻恨不得能造浮屠超往生,赶紧发发善心才好让自己不至于将自己厌恶死。

    云舒瞧着地上的男人一副吃痛难忍的样子,忽然眉目一闪,浅声低笑,不再管这骆千行,只是缓缓起身,轻声道:“没办法,你太重了……我扶你不起,你就在这冰凉的地上躺着吧,也不知道这更深露重的会不会让伤势加深。”说罢盈盈地走到赵月华身旁,笑道:“金疮药什么的你肯定不缺,但是我也知道你不会给,这也就不求你了,我出去找个药铺抓两计回来给他止疼,只是也不知道这么晚了药铺还有没有愿意开门悬壶的,若是没有我也算是尽力了。毕竟我对他也是没什么交情,无外乎是想着在十绝岛有一个人伪装成了此人样貌,演了一出真情真爱,当下看到这张熟悉的脸,你别说还真有点想念当初十绝岛里的千行哥哥了……”

    见那赵月华听得有些出神,竟都没有呛声回驳两句,云舒亦知达成了目的,转身离开了房间。

    她在门外屏息静听,隐隐中倒真听到了扶人上榻的声音,亦是更多了一份放心。她于墙边一角盘腿而坐,想这赵月华就有上好的金疮药自然不用自己再跑什么药铺,只是她现在更多的是不敢迈出这客栈一步。原因很简单,这里是姚伽他们的底盘,一个诸葛小嘉入险已经让大家焦头烂额了,她若再出了什么事情,岂不是火上浇油。诸葛小嘉逢了这般难,她何尝不需要负上一定的责任呢?然而她的一颗心又已经随了项寻隐入了夜幕。她知道,不管有没有骆英前往,项寻都一定会去那揽月楼。从她出口相拦的时候,她就知道不可能阻拦得了他,毕竟落难的是诸葛小嘉,项寻师父的女儿,而且他还亏欠了她一只眼睛。

    一只眼睛的亏欠尚且难以偿还,那么一条性命的亏欠又能拿什么来偿还呢?云舒、云袖,原本她已经可以将这两个人融合成为一体,若不是陆羽的出现打破了她早已沉寂的心,或许她都可以忘记曾经有一个和自己有着同一张脸的手足。曾经以为和项寻在一起,开始的是一段新感情,如今却才知道项寻对她而言竟是真正的旧相识。

    此刻无论是陆羽也好,项寻也好,这两个男人都是她心中依赖而难以割舍的人,却都会生生牵动出她最想忘记的一个人,那个死去的手足竟无时无刻不存在于她的身边,不管是她爱的人还是爱她的人都注定要挑出她内心最深愧疚的人,或许谁都不会真正属于她。

    这份苦恼让她不禁感到了窒息,环抱这膝盖,埋着头缓缓流泪直到泣不成声。

    却说这一厢,项寻出了客栈,外面的大火已被熄灭多时,方才嘈杂的街道也是恢复了夜间应有的宁静。小太岁的马匹早一日便被那赤貂食尽了骨肉,他只得一路狂奔。而这项寻轻功本事本就有胜,疾步连赶不多时,便追上了一路上火急火燎的鹰眼太岁。他狂步上前,一把拉住那小太岁的肩膀,这小太岁以为他是前来相阻,方要取出金箭翎,不想双手却先一步被项寻桎梏住了。

    这小太岁怒瞪着双眼还未开口,耳边却听那项寻冷声道:“诸葛小嘉与我也有些渊源,你我此去目的一致,若是陆羽前来我定当不会插手半分。可现下你必须承认我功夫比你好,脑袋比你清醒,这一路你且听我命令,逞强之事你万不得做!”

    鹰眼太岁拉扯着手臂,本能想出口反驳,可双目迎上项寻那冰霜一般的眸子,难抑狂躁的冲动竟还真被冷却了几分,心想:“不管之前如何,项寻确实处处远胜于我,毕竟金箭翎救不了人,将小嘉完好救出才是时下唯一的目的。”他咬着下唇,坚定地点了点头。

    二人既有了盟约倒也似相互打了气,一路上皆以轻功借道,不消多时便到了那揽月楼。于远处时便已经瞧见了众多豪杰手持火把木棍,巡逻看管,看似防范甚严。那小太岁倒是将之前嘱托记得清楚,亦是不多行动,往项寻身旁侧了一侧,轻声问道:“咱们是一路杀过去,还是瞧个空隙混进去?”

    项寻浅浅而笑,扶着他的肩膀往暗处又躲了一躲,轻声道:“倒是没什么不同……反正都可以进去!外面这些人不过是空架子,他们若真有心阻拦又怎么会多次催促你前来呢?不过为了免于多生枝节,咱们还是瞅准了机会混进去更好。”鹰眼太岁听得连连点头。

    项寻环顾而看,见那揽月楼外正是有多棵参天大树,绵延数排,不管是攀爬还是藏身都是再绝妙不过的,他心中暗忖道:“故意留这么一条路出来,显然是把人看得太轻了。我这次就让这群人知道,过分自大不是什么好作风。”他引着那鹰眼太岁退回了巷子里,二人七拐八拐地绕到了离揽月楼数十丈开外的地方。他伸手指了指身后的大树,道:“老鹰应该很擅长从一棵树飞到另一棵树上吧,你应该不会例外。”

    如此浅显的说法,鹰眼太岁就是再傻也是听得明白,倔强答道:“我没问题,你还是问下自己会不会飞吧!”说罢他刚要纵身跃上树干,却觉身子一重,显然项寻此刻正紧紧地拉着他。小太岁险些跌了步子,蹙着眉头,问道:“怎么?你该不会还要我拉你上树吧?你轻功比我二哥强,瞧着应只是输几分给我大哥才是。”

    项寻没有打趣而笑,只是冷声道:“即使你有翅膀会飞,但也别忘了一切要听我安排,我要走你便不可以跑,我要停你便不可以行。所以即使你速度比我快,也必须在我身后行动!”

    鹰眼太岁一听这话,先是一愣,可也是无奈,只得缓缓退让出了一步的距离,抬了抬手,扁了扁嘴,托着长音道:“好……好……好,你先爬,我在后面托着你,保你不会栽下来。”

    项寻轻笑一声,身形一闪之后已是窜到了树干中央。小太岁听得枝叶沙沙响声,黑夜中要刻意定睛才好瞧清他的身形,不禁摇了摇头,暗讽道:“属壁虎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