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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羽毫不留情的拆穿却并没有让贝衣灵动摇一毫,可悲的女人便是在于此,即使知道自己是被自己心爱的人当成了一把杀人的刀,她也甘心做好这把凶器,既然只是一把刀,她也并不乞求会被珍惜,谁让她心甘情愿呢?
贝衣灵才是爱得最为可悲的人。
“云展不是早就被你逼得堕入了落凰谷了吗?”贝衣灵依旧在死鸭子嘴硬,她骗不了自己自然也骗不了陆羽。
“师妹,你一口咬定是我逼他堕崖,这点我不解释,说什么你也不会信。可是有一点,不知道你是装糊涂还是真糊涂。云展既然号称揽云手,轻功之强夸张一点说可踏云而飞,他会堕崖而亡?如果我是他,装死会选个可信度高点的死法。”陆羽苦笑着又顿了顿气息,接着道:“云展完全就是把你当成傻子!你却甘心被他愚弄?”
“我甘心!”这世间还有什么比心甘情愿更可贵又更可悲?
见贝衣灵笑得好像并无怨念,陆羽无奈地摇了摇头,笑道:“原本我想放你离府,随你而寻得赤貂,却不知你竟对我以命相搏,今日你定是离不开这里了。看在师出同门,告诉我赤貂在哪,或许你死的更舒服一些。”
贝衣灵凄凄地闭上了眼睛。
陆羽笑了,他从腰后抽出了腰间刀,仔细的端详了片刻。为了这把刀骆英丧了命,诸葛小嘉也已癫狂,这世界上除了云舒之外,他仅有的在乎之人,却又因他而亡因他而狂。看着这把刀,想到这把刀的主人,他又怎肯对贝衣灵再手下留情?甩手便将那腰间刀横着砍向了贝衣灵的膝盖,贝衣灵吃痛,跪坐在地上,她清晰地听到膝盖骨碎裂的声音,她睁开眼睛,怒瞪着眼前一脸笑意的陆羽。
“怎么样,用云展的武器伤害你,会不会觉得更痛一些?”刚要继续说些什么,陆羽却已经发现不对劲,忙是一个健步上前,眼疾手快地狠狠捏住了贝衣灵的两腮。他冷声刺骨,他只觉自己和她都是可笑之极,道:“想咬舌自尽?师妹,你该说的话还没说完,我怎么舍得你现在就去死呢?告诉我答案,我会给你个痛快。”
贝衣灵啐了他一脸血,再次闭上了眼睛。她觉得自己是慷慨就义,然而谁又对她有一丝的仁义?
“师妹,如此近距离地看你,我才发现你果然美得动人心魄。贝衣灵艳名果然名不虚传,既然今日你上了我陆家花轿,进了我陆家的大门,不如干脆就把陆家少夫人的名头坐实了,如何?”说着便动手一把扯掉了贝衣灵的外衣。雪白的锁骨已经可以看到,贝衣灵感到脖颈一凉,她只觉自己受到了莫大的耻辱。睁开眼,猛地侧身向后躲闪。可这受了伤,捆了双手,锁了琵琶骨,躲又躲得到哪里去?
见躲不掉逃不开,贝衣灵咬着唇,双目瞪得滚圆,浑身上下透着刺骨的寒意迎上了陆羽的眼睛,她好像生生要将眼珠瞪出来,她厉声呵斥道:“你敢!”
陆羽却故作无辜状,笑道:“我为何不敢,云展碰得,我便碰不得吗?”
“他碰不得的东西,你更没资格碰!”
“怎么?他没碰过你?你不是在依兰所吗?还没尝过男人吗?别搞得跟贞洁烈女一样。师妹,你最好别激我,你知道我这个人,受不了刺激。”陆羽说着笑着,大拇指用力地擦触着贝衣灵的嘴唇,他没有想过要怜香惜玉,贝衣灵也就毫不客气地狠狠咬了他那手指一口。他擦了擦手指上的血,混着他们二人的血,分不出你我。她不怒反笑,道:“我都演累了,这云大师兄还不现身。师妹,你觉得他真的很在乎你吗?放弃他吧,同我合作!或许你不必死呢?”
云展不会出现,因为他根本没有打算出现,贝衣灵对他而言或许只是众多追求者中的一个,虽然她比其他人要漂亮,但终究改变不了在他心中毫无重量。但是另一个人却在此时来到了这里,或许是在这世上唯一还在乎她生死的人,正是鬼奴。他知道自己根本斗不过陆羽,但是他也知道不能让贝衣灵就这么死掉!
失去骆英之后,陆羽身边再也没有人在武功上压制的了鬼奴,当然只是武功上!此刻的鬼奴正是让一个人用更为柔肠的方式绊住了脚。
自然是赵月华无疑了!
鬼奴的身影刚落到陆家宅子里,便迎上了已经等候多时的赵月华,她想到了他会出现,所以见到他不觉意外,但终究还有些说不上来的不顺气。他没想到她会出现,竟忍不住一阵欣喜,毕竟他以为已经死掉的人,忽然又出现在了自己眼前,那种喜出望外或许根本用语言形容不了。
“你还活着?”鬼奴忙是上前,二人相距不到一丈,冲破了彼此之间对待陌生人的安全距离。
“你很想我死咯!”赵月华的口气好像冰水一样将他浇了个透心凉。她自然不会给他好脾气,此时鬼奴出现在这里为了谁?还不是贝衣灵!一想到这里,她就恨不得杀了他!
鬼奴已经从欣喜中平静了过来,只需一瞬间他又恢复了往日的淡定自若。虽然只是一霎那的不同,但赵月华已经是勾起他心绪变化的第一人了。他向一旁侧开了一些距离,冷声道:“活也好,死也好,都是你自己的!我想与不想又改变不了什么!”
赵月华很是不屑的一笑,道:“你既然知道自己改变不了什么,又为什么还要出现在这里?”
他改变不了赵月华的生死,难道还能妄图改变贝衣灵的生死吗?鬼奴不禁一怔,可还来不及回答,不想赵月华已经倾身而上一把拽住了他的领口,这种行为和态度显然都带有一种侵略性,让鬼奴反应不及。
“贝衣灵对你而言就这么重要?重要到你连自己的命都不要了?难道你真的以为陆羽不知道你的心思吗?你又真能从陆羽手中英雄救美吗?你又觉得贝衣灵会稀罕你这样做吗?云展都不来,你跑来做什么痴情种子!”赵月华越说越激动,她自己不也是如此飞蛾扑火的存在吗?但她却只能看到鬼奴的愚蠢。她觉得自己和他不同,她可以高高在上的指责他的自作多情。
鬼奴没有回答,除了第一个问题兴许会有些犹豫,剩下的每一个答案都是对他极其不利的。他来英雄救美可以说本身就是笑话!贝衣灵是美不假,但是属于她的英雄怎么可能是他呢?
赵月华看出了他摇摆不定的心,忙是说道:“既定的结局你不要妄图去改变什么!我不会告诉陆羽你出现过!如此一来只要贝衣灵一死,他就没有理由去怀疑你有异心了!”她说着已经松开了他的衣领,然而却依旧维持着相近的距离,她的气息柔和而又亲昵,道:“贝衣灵应该也不想你做平白的牺牲!而且我更不会让你做傻事!除非你杀了我!”说着赵月华忽然跳出了他的怀抱,袖间的薄刀已经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说时迟那时快她竟真的狠狠割了下去。鬼奴心间一急,慌忙想要出手阻止,却不成想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赵月华的刀背忽然一翻,刀柄正中他的胸口,紧接着她慌忙上前,点住了他的穴道。
如今她不用再担心他会反悔了!
鬼奴上当了!其实赵月华并不需要如此,方才她的话语早已动摇了他,只是此时的多此一举倒真让他开始怀疑,她的话到底几分真几分假。
屋子里的贝衣灵和陆羽并不知道屋外发生的这个小插曲。他们之间的一片死寂之后,贝衣灵却轻轻地点了点头,她银铃一般的笑声又响了起来,但却很快又停了下来,她皱着眉,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道:“陆师兄,既然你求我同你合作,是不是应该对我温柔一些,捆着我,似乎没有道理吧。”
陆羽好像并不为所动,他深知这样的美人笑起来往往比哭泣更危险。他走回案桌旁,缓缓地坐正,优雅地拿起茶尊,低头小嘬了一口茶,笑道:“师妹乖巧,却也生猛,方才你也知道,师兄我打不过你,所以还是捆着你比较好。”
“可是你这绳索捆的我太紧了,我都喘不过气了。再说我受了伤,你又人多势众,我不至于不知好歹。”贝衣灵有意将“人多势众”四个字咬得狠而重。
陆羽受不得刺激,这点他和她都很清楚,即使知道她故意激他,却依旧控制不住自己。豁然起身,取腰间刀后缓步上前来,轻轻地划开了束缚贝衣灵的绳索。不过她这琵琶骨却依旧被勾爪锁住,陆羽容易受刺激,但是即使他在被刺激之后所做的事情,依旧会给自己留有后路。
他是个即使冲动也一定会给自己留生路的主。
这是他第一次使用腰间刀,这刀看起来薄细轻盈,却真真的锋利无比,想到此处,不由皱起了眉头。如果不是云展设计出了落凰谷的一遭,是不是云舒早就带着腰间刀嫁给了他?若不是云展的设计,云舒又怎么会重遇了项寻!若不是云展的设计,她又怎么会嫁给了项寻!
气愤难免让他有一丝的出神。而对于白衣秀客来说,即使琵琶骨被锁住,松开了手的束缚就足够了。贝衣灵笑得灿烂,即使这笑容伴着血腥,也依旧如开放的红花,美丽迷人。她艰难起身,后退了半步,使出所有的内力集于指尖,于自己心口处,她碰到了那块金锁片,笑道:“陆师兄,既定的道路,何不走得坦然一些。”
话音刚落,贝衣灵指力一扣,硬生生将那块金锁片扣进了自己的心窝。刻着雀鸟与祥云的锁片,此刻已经同她的心脏紧紧的贴在了一起。贝衣灵笑着于眼角流了一滴泪,或许她是这个故事的局外人,或许她注定是孤独的,或许她总是觉得很累,累到不敢停歇,但还好,她未曾后悔。
她若死于自尽,那么赤貂的下一任主人又会是谁呢?
虽也料到贝衣灵会自尽,但当她真的于他眼前倒下的时候,他心里除了气愤,更多了一分怜惜,可是他不能表现出来,他知道自己应该继续恶狠狠地走完已经设计好了的路。
陆羽轻步走到贝衣灵身边,竟轻轻搂起她,拿她的衣袖为她拭去嘴角与额间的血渍。她的眼珠于眼皮下转了转,嘴里和着血,笑道:“没想到我会死在你的怀里,只是我既然是死定了,可否告诉我属于你的那把钥匙是什么?我只想死能瞑目!”
陆羽闭目,还待开口,贝衣灵忽然猛地一咳,笑道:“你若骗我,你和你的爱人都不得好死!”
陆羽一怔,睁开眼睛看着怀中美丽的人,此时她的执着又有什么用?她就算知道了又能有什么用?“瀚海佛珠!因为我就是桑逾空!”他从袖子里拿出一串的佛珠,上面正是之前打落御摇铁扇的珠子,可那明明是完整的一串,好像从未断开过也并没有少一颗。贝衣灵刚想问出口,不想陆羽的中指与食指却忽然用力一压,将那块锁片完全嵌进了她的心窝里,“师妹,你太可怜了。我能做的是让你死的痛快一些,可是你死后,我却只能让你得不到痛快了。”
贝衣灵笑着伸手摸了摸那所谓的瀚海佛珠,用她的死得到了一个秘密,她只求陆羽不会诓骗于她,否则她发誓自己做鬼也不会放过他!
其实她从未想过会杀死陆羽,她的任务只是知道属于陆羽的那把钥匙究竟是什么,不管用什么方法,付出什么样的代价,她只知道不要让云展失望。她的任务完成了,她人生的路也走完了,余下她只能期盼云展不会成为一无所有的一个。因为永远不会背弃他的贝衣灵,终究是先一步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