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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说夏桑从来没有考虑过这方面的事情,他想的,只是把战神之位夺回来,不想要别人在他背后说他技不如人。他太在意别人的目光了。
他也知道,他急迫想要夺回战神之位,实际上是对卫傕带给他的耻辱来一个诀别。他没想到自己竟然被年纪轻轻的卫傕在短短的一个多月时间里打败!表面上他不在乎,并不代表他心里没有耿耿于怀,彻夜难眠。
“你太慈悲了。”老战神深深地望着他,那双眼睛透露出智慧的光芒,带着岁月的沧桑,仿佛将他看穿,看个通透。夏桑被雷劈了一般,僵在那里,怎么会想到用“慈悲”这个词来形容他呢?
“父亲。”夏桑站起来,双腿发麻,身体不自然地倾着,“我会......会证明给你看的。”他说这话的时候眼睛不敢去看老战神,怕他会说自己执迷不悟。可是除了战斗下去,他从来没有想过要过其他什么样的生活。
在夏桑刚往外边走的时候,老战神对着他的背影说:“那便试试看吧。”语气中透露出一丝无奈。既然你自己不相信,那你就走走看吧,看看到底错没错,只要到时候你觉得好过就行了。旁人说再多也无用。
夏桑走后没多久,他的大哥更周便进来了。更周在老战神面前行了见面礼,老战神示意他坐下来聊。更周寻了个合适的位置坐下来,“父亲找孩儿来所谓何事?”更周心中有几分猜测,是关于他的三弟夏桑后天比试的事情,只是他没有直接说出来,而是让老战神先开头。
果然,侍女换了茶又退下去之后,老战神悠悠地开口,“你这个三弟为人如何,你是看着他长大的,你也知道吧?”更周心中了然,点头称是,“直到几年前,我么几个兄弟姐妹都在一起练武,各自熟悉彼此。虽说这几年三弟一直待在季厘国没有回来,但是他给人的感觉真是一点都没有变。”
“你觉得夏桑是个什么样的人?”老战神又问。更周顿了一下,老战神竟然问得如此直接,这可不是两个女子在闺房之中讨论哪个小伙子长得怎么样的问题。更周斟酌着,硬着头皮模糊地说:“孩儿觉得三弟与我们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老战神紧接着又问,不给更周喘气的机会,不给他想那么多,第一时间回答的菜真正是他心中所想的。
更周已经惊出了一身冷汗,又不敢伸手去揩,流到眼角颤颤巍巍。“秦牧国的人们基本上好战,视能当上战神为至高无上的荣耀。三弟好像并不在乎战神这个位置。并且......并且......”更周已经说出了并且两个字,后面的内容却难以说出口。老战神又问:“并且什么?”老战神的声音没有像是质问、审问那般的咄咄逼人,但是却给人无形的压力。
更周心中一横,将心中所想一股脑抖了出来,“并且夏桑已经快三十岁了,至今未娶妻。向他介绍姑娘也总是不感兴趣......”更周想了一下又改口说,“或许是三弟还没想过要成亲,又或者是三弟在等命中注定的女孩出现,都,都有可能,孩儿见三弟年纪也不小了,所以替他想了想,孩儿,孩儿......”更周终于忍不住抹了一把额头的汗。
“你是想说夏桑对女人不感兴趣,倒是有龙阳之好。”老战神微微笑着,语气中又有淡淡的担忧。更周听了慌慌张张跪倒在老战神面前,“孩儿不是有意诋毁三弟的。”老战神揉了揉眉心,“你说的这些为父也想过,是夏桑太不争气,不怪你。”
更周正想着该如何回话时,老战神的声音又在头顶响起“更周,后天的比赛你想赢的吧。”
更周嗫嚅着,这不是很明显的吗?“是......”以前老战神唯独教夏桑武功,让他们兄弟姐妹几个多多少少都觉得这个父亲偏心。
“为父教你一招,夏桑肯定那你没有办法。”老战神说。听他这么一说,更周是丈二摸不着头脑,这个老父亲不会是痴傻了吧?把他看成了夏桑。可是他又说什么夏桑肯定拿他没有法?更周小心翼翼地提醒,“父亲,孩儿是更周。”
老战神嗔道:“为父还没有老到连人都认错的年纪!”更周连忙低头道歉,十分尴尬,心中嘀咕着:今天的父亲是不是中邪了?
接着老战神站起来,走到更周面前,拿他当对象示范了一下招术。更周资质不差,一点就透,就是还需要多加练习。当即对着老战神鞠躬,“孩儿多谢父亲提点。”
回到房间后,更周将方才和老战神的事情说与妻子听,后者轻笑着说,“这个问题简单,是你想多了。”更周疑惑地看着她,她怎么就明白了呢?妻子执起更周的手,声音和缓温柔,“既然你已经知道夏桑的为人性格,作为父亲,老战神怎么会不清楚呢?父亲是想让你赢,是让你去承担赢之后接踵而来的所有事情,无论是做统领还是什么其他的东西。”
“没想到父亲这么偏心。”更周苦笑着,心中又有点羡慕夏桑,什么都不用顾忌。
“其实父亲这也不算偏心。”妻子捏了捏他的手指,指尖传来她真实存在的触感。“你想要得到这份荣耀,父亲就会你一招,打败夏桑,让你如愿得到。这样一想,是不是觉得父亲没有那么偏心了?”妻子看着他的脸问。
更周经她这么一分析,整个人豁然开朗,“没想到为夫还没有你这个妇人想得明白。”说着伸手捏了捏她的鼻子,拥她入怀,相继睡去。
夜晚,当人们进入梦乡之中,夏桑和衣躺在床上,在季厘国呆的最后那段时光又浮现在脑海中,便不知不觉伸出食指,指腹压在双唇。他鬼使神差地吻了樗里子,他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那么近距离看着他,就像看着一件心爱的世间珍宝,恨不得将他捧在手心里、抱在怀中,放在心尖。他放大的容颜就在他眼前,长而浓密的睫毛如同停驻在那里的蝴蝶,一双似春花烂漫的眼眸,呼出灼热气息打在他心里,还有他错愕的表情。
夏桑知道樗里子是正常的,他放在心里的人是邹容与。可是自己还是这样没有理由地、一发不可收拾地、不可救药地爱上了一个男人。难以启齿,深负罪恶感。他和樗里子,可能这辈子都不可能再见了。
夏桑想着一个人,睡意全无,心中凄凄戚戚像个姑娘似的。意识到这一点,心情变得格外烦躁,一跃从床上弹起,对着空气出拳,快且连续很长一段时间,直到自己累趴在地上,成了一滩烂泥。侧脸压着地板,眼睛看着摇曳的烛火发呆,莫名其妙地脑海中又想起大哥更周今天打的招式,心想自己有什么招式应对,这么一挖掘,夏桑发现自己完全不知道更周出那招的时候自该怎么打。
顿时打了个激灵,去拿两坛酒,回来的时候还拎了个食盒,从里面拿出一碟花生米,一份冷了的炒腊肉,还有一双筷子一只空碗。桌子上本来就有一只酒壶,是他回来后就拿进来的,老战神最爱的那只。
喝了一碗酒之后,夏桑浑身热乎了起来,于是脱掉外袍,嘴里咬着一只筷子,而另一只筷子沾了酒水在光洁的桌子上比划。划了一堆之后又烦躁地用手抹去。再用手抓了把花生米扔进嘴里,一边嚼着花生米一边继续画招式。
夜悄悄地溜走,寂静之中隐约听到有人长呼一声,接着破风声、衣料摩擦声、“嗬哈”的声音响起。夏桑面带红晕,似乎是已经找到了应对之策。又是一场大汗淋漓之后,夏桑抱着酒壶倚在床头有一口没一口地喝酒,一边翘起二郎腿在抖着。
次日,更周已经起床洗漱完毕,更多的人早就去布置场地了。用餐时更周见夏桑没有来,便问仆人。仆人给他放好碗筷,垂首道:“三少爷可能还没有起床。”更周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是夏桑胜券在握,所以不着急,还是不在乎输赢。总之今天比试这么多人来看,断然不可懈怠了。“时候不早了,去把三少爷叫起来用餐吧。”那个人“喏”了一声,倒退着身体出去了。
来到夏桑的房间时,那个仆人简直傻了眼。一打开房门,浓郁的酒气扑面而来,房间里面一片狼藉。地毯仿佛被人蹂躏惨了,可怜兮兮地瘫在那里。桌子上花生米和腊肉撒了一桌子,还掉了一些到地上。碗倒扣着,酒坛倾倒,筷子是一个上一个下分居两地。而事故现场的罪魁祸首掉在床下,乱七八糟地卷着地毯呼呼大睡,身上外袍也没有脱,被子明明就在他旁边地上,半个手臂远。
“三少爷,该起床了,三少爷......”夏桑迷迷糊糊中听到有人不停叫着他,吵得他头疼。于是从怀抱中抽出一样东西朝声音来源砸过去。幸亏他现在不怎么清醒,否则蓄意砸过来,他焉有命在?险险地兜住那个东西,原来是一只空酒壶。这酒壶可是老战神最喜欢的那只白玉细纹壶,碎不得。那仆人重重地呼出一口气,幸亏接住了,庆幸,庆幸......而罪人还不知,伸出修长的腿扫过来,家仆被这一绊,整个身体朝前面倒下去,下意识地将酒壶抱紧在怀中,闭上眼睛倒去。
一阵哐当的声音之后,夏桑睁开惺忪的睡眼艰难地望过去,地上躺着一个人,椅子倒下来砸在他身上,看到夏桑醒了,那人一骨碌站起来,道:“三少爷你总算醒了,大少爷叫你去用餐。”说着小心翼翼地将酒壶安放在桌子上,一会又觉得太靠近边沿了于是伸手往里推了推。
“哦。”夏桑抓了抓炸毛的头发,然后把被子丢回床上,慢慢地站起来,“没什么事情的话你先去帮我准备洗澡水。”昨晚出了一身的汗,后来又喝了那么多酒,现在他身上可是又酸又臭,自己闻着都反胃。仆人走后,夏桑从衣柜里面倒腾出一套衣服。今天要和更周比试,所以不能穿得太过繁重。
其实在秦牧国,很少有衣服像季厘国的服饰那般繁琐沉重,除非要出席一些郑重严肃的场合。他们的服装多是简简单单的,束手束脚,方便日常的“打架斗殴”。没多久,仆人提了热水进来,连着好几桶倒进浴桶后又退了出去关好了门。夏桑退去衣服,舒舒服服地泡了个热水澡,然后神清气爽地去用餐。
更周已经吃饱正坐在那里等他,见夏桑意气风发走过来,叮嘱道:“比试很快就要开始了,你且吃点东西就马上赶过去。我先去看看他们布置得怎么样了。”夏桑喝着粥,冲更周笑,露出一排白晃晃的整齐牙齿。
更周心中不解,这个三弟怎么一大早就傻笑呢?“你笑什么?”夏桑摇头晃脑,装出一副天机不可泄露的样子,反而问更周,“大哥,你怕输吗?”更周被他这么个问题问德措不及防,下意识地将心中所想说出来。“当然怕,不过要是你赢了,大哥也会接受,并且由衷地祝福你。”夏桑听到更周这么一说,语气之中尽是真诚,心中生出一股感动。
于是夏桑放下碗筷,一本正经地对更周说:“大哥,你要加油。”我要加油,你也一样。那天老战神找他谈话之后,夏桑也想了许多许多,当然也想通了一些事情,只是不知道这样想是对是错。更周愣了一下,随即点头,缓声道:“三弟,你也是。”
看着更周离开后,夏桑低头扒拉早餐,然后休息一会便往赛场去。更周做了新战神,他的出场收获了许多欢呼。夏桑出来的时候,欢呼竟然也不少,又因为夏桑至今未婚,是众多年轻女子的择偶标准,于是夏桑往那里帅气一站,竟有好些女子受不了昏了过去,引发了一些小骚乱。不过比试正常进行。
鼓声响起,夏桑和更周相互行礼,然后迅速进入战斗状态。一时之间打得十分火热。他们对视着,眼中同样是不轻易放弃的倔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