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樗里子闷闷地喝茶,突然脑海中灵光一闪,“哈,我知道了,你们在这里等着我,我去去就回来!”没等邹容与开口,樗里子就像一阵风刮过,转瞬无影无踪。没办法,邹容与只好和漠漠一边喝茶一边无聊地等樗里子回来。
“娘亲。明天就是中秋节了,宗政叔叔会不会回来?”“不知道。”邹容与的心凉了一下,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温柔一点。“如果宗政叔叔不回来,他会在哪里过中秋节,一个人还是和谁?”和谁?谁知道?
邹容与低头看杯中的茶,双手握着茶杯,茶水的温度也温暖不了她冰冷的泛白的指尖。“漠漠,你宗政叔叔走的时候什么都没有说,所以别问娘亲,娘亲什么都不知道。”漠漠还想要说什么,但是看邹容与的情绪不太好,便忍住了,但是心中一股忧伤涌上来,眼泪就毫不留情地盈满眼眶,“娘亲你别生气,漠漠知道了。”
“你这是怪我吗?”一道熟悉却又冰冷的声音在他们不远处响起来,邹容与不敢相信,许久才抬眸望去,她的眼里含着泪水。他有一个多月没有出现在她面前了。以前不认识他,多久不见他也无所谓,可是缘分偏偏让她遇见
漠漠已经落了地,小跑过去,“宗政叔叔你去哪里了?漠漠好想你。”
宗政澍满身风尘,他的胡子有几天没有刮了,颇有成熟的味道,而皮肤被晒成小麦色,有一道未完全痊愈的伤痕在他脖子上。银色长发工工整整地竖起来,身上还穿着银白色铠甲,御龙和降虎剑挂在腰间。
一个多月来,他去了哪里,经历了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副模样?邹容与想得越多,她就越心烦意乱,她这是怎么了,为什么对他的事情这么上心?
“宗政叔叔,你是不是因为明天是中秋节,所以特地赶回来陪漠漠过节?”宗政澍抱起漠漠,没有说是或者不是,而是回答说:“漠漠真聪明。”每次宗政澍和漠漠在一起,邹容与总会觉得他并不是完全没有感情,至少他对漠漠是很疼爱的。
樗里子跑回来的时候看见邹容与偷偷地抹眼泪,再看她面前,宗政澍抱着漠漠,而漠漠一脸幸福的笑容。他默默地将手里的东西收回去,装作无事地走上前,“嗨,你回来啦?”漠漠见到樗里子,高兴地问他:“樗里叔叔,你去哪里了?”樗里子脸上有些不自在,“我找一些东西,但是没找到,所以回来了。”
回去路上,樗里子小心翼翼地问:“明天我们回缥缈山吧?”邹容与是不愿意回去的,她怕泰蓬山神看见了会伤心,这个家,人还在,却已经支离破碎。她总是流浪在外,以为这样就能躲避那些事情。
“缥缈山,是外公那里吗?”漠漠大眼睛期盼地看着樗里子。这个樗里子总是能在“恰当”的时间提起“恰当”的事情。“以后有机会娘亲就带你回去看外公。”邹容与轻声安慰他说。
“可是中秋节不是说一家人聚在一起团团圆圆吗?”漠漠又说,希望邹容与能改变主意。“听话。”漠漠还是想努力挽回:“以前都是漠漠和娘亲在一起,外公肯定很想娘亲。”见邹容与犹豫了,但是始终没有松口,樗里子也展开了撒娇攻势。“容与,我们好久没有回去了……”
邹容与固执起来自己都觉得可怕,现在她突然很生气他们两个执意要她回去,一张脸冰冷地恐怖。漠漠要哭要哭的表情望着宗政澍,“宗政叔叔,你能帮我劝劝娘亲吗?”“你听不听话?”邹容与冷着脸问他。漠漠终于哭了出来。
“中秋节本来讲的就是阖家团圆,你虽买全了过节的东西,但是却没回家,又有什么意义,倒不如把中秋节当作一个普普通通的日子来过。”宗政澍尽量使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没那么刺耳,“何况,你心里其实也是想回去的,不是吗?不管发生过什么,心里怀着怎样的感情,只要人回去了,对泰蓬山神来说终归是好事。”
邹容与闷闷地走在前面,强忍着泪水:“我说不过你们。”漠漠和樗里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终于把邹容与说服了,还是宗政澍厉害!
漠漠经过这件事情后更加喜欢粘宗政澍,连走路都要走在宗政澍旁边。“宗政叔叔,这一个多月你去哪里了?漠漠怎么老是看不见你?”
宗政澍眼睛望着前方,“我去了一个很遥远很遥远的地方。”
“很遥远很遥远是多远呀?”
宗政澍指着西边的天:“就是那里。”
漠漠若有所思地点头,“那你去那里干什么,要怎么久才回来。”
“我找一样东西,找不到,所以花了点时间。”
“樗里叔叔刚才也是找东西,他找不到就回来了。”
樗里子差点一口老血吐出来,他那是骗漠漠的好吗?不过宗政澍是去找东西,他去了哪里,找的又是什么?
漠漠又继续问:“那宗政叔叔你找到了吗?”
“虽然花了点时间,但是在一个陌生人帮助下,找到了。”
“是什么东西呀?”漠漠好奇地问宗政澍。宗政澍在他耳边说了一句话,漠漠竟然用力地点头,小脸因为激动而通红。樗里子也把头凑过来,想要沾点光听一听到底是什么东西,结果被漠漠推开了,神神秘秘地说:“这叫天机不可泄露。”
樗里子嗤之以鼻,“切,我还不想知道呢。”漠漠又说:“宗政叔叔,你会做风筝吗?我跟你说,樗里叔叔真可爱,学了很久的没学会。”樗里子老脸一红,漠漠这个叛徒,怎么这么快就把他出卖了?
宗政澍摸了一下鼻子:“我没做过,不过可以试一试。”漠漠开心地拍手,“好耶,做好了风筝,我们就去放风筝!”
一路上聊着聊着很快就到解忧茶馆了,各自回各自的房间。
宗政澍关上门之后,用手扶着门慢慢地滑倒在地,他捂住胸口,表情十分的痛苦。呼哧呼哧地喘气。“我劝过你最好休养一段时间再回来。”一道妩媚的声音在空荡荡的房间中响起。“这是我自己的事情,不劳你费心。”宗政澍勉强地站起来。
“你以为你不说我就不知道?你所做的一切都是……”那道声音依旧勾人心魄。“住口!”宗政澍吼了一声,“我说过这是我自己的事情,不用你费心!”“我只是可怜你们而已。”那个声音继续说,这句话从她口中说出来竟然是洋洋得意。
宗政澍冷笑:“你说得我都有点可怜你了。”“你——”那道声音终于有一丝恼怒。“你不敢见她还是不愿或者不想见她?在这里装神弄鬼。”“我为何不敢见她?笑话!”“是吗?”宗政澍没有继续说下去。那道声音的主人感到无趣,久了没有声音,应该是离去了。宗政澍倒了一杯茶,双手在颤抖,好不容易才喝了一口。
漠漠小手扯了扯邹容与的衣摆,“娘亲,你还在生漠漠的气吗?你可不可以不生气了?”邹容与蹲下来,心疼地望着漠漠的眼睛,“娘亲没有生你的气,只是娘亲一下子没有勇气面对你外公。”漠漠伸出肉肉的小手捧着邹容与的脸,“娘亲别怕,有漠漠在。”“嗯嗯,有漠漠在。”
休息一会,宗政澍感觉自己的体内恢复了一点力气。他站起来,往门外走去,过了半天,日薄西山,他终于拎着一本破旧的书回来,手里还有一堆东西,用一个篮子装着。宗政澍一一拿出里面的东西,剪刀、小刀、竹条、线筒、纸、木薯糊……然后他翻开那本书,认真而吃力地看着上面的图解、字体。
因为这本书上了年纪,保管得又不是很好,所以有些地方看不清楚。看了一会,宗政澍索性拿出文房四宝,自己在纸上面画了起来。
这样不知过了多久,房间的光线暗了下来,宗政澍挥手亮起烛灯。飞蛾寻着光飞进来,围绕着烛火飞来飞去。暗影便移动着。“掌灯之前先关窗。”宗政澍脑海中突然冒出一个声音,清清冷冷,听上去很舒服。宗政澍搁下笔,陷入沉思,只是一个小细节,莫名地又想起她。
“宗政叔叔?在吗?宗政叔叔?”漠漠的声音由远及近,宗政澍走出来,“怎么了?”漠漠伸长脖子往里面看:“你一个人在干什么?”宗政澍拦腰捞起漠漠,“看书罢了,有什么事情吗?”漠漠才想起来他是来叫宗政澍过去吃晚餐的。“娘亲做好了晚餐,我来叫你过去。”
宗政澍道了声好,“你在这里等我一下,我去洗个手。”宗政澍刚转身进去洗手,漠漠便蹑手蹑脚地跟上来,没曾想被宗政澍发现了,宗政澍把他一拎就拎起来了,“好呀,学会偷看了。”漠漠讪笑着,“就看一下下不可以吗?”宗政澍摇头,“乖乖到外面等着,不然我们就不用去吃晚餐了。”
漠漠这才不甘心地往外走。
樗里子等他们等得无聊,拿起筷子要演奏音乐,漠漠和宗政澍便到了。漠漠快步走向樗里子:“樗里叔叔,我发现宗政叔叔有秘密!”樗里子两眼放光,以为漠漠良心发现,要告诉他一些他所不知道的事情。“不过我也没看到到底是什么秘密。”樗里子的心情就像过山车一样,简直不能再刺激了。
漠漠又看着邹容与傻呵呵地笑起来,邹容与觉得自从樗里子和宗政澍和漠漠在一起之后,漠漠就变得……嗯,自己还真不愿说下去。
吃了晚餐之后,宗政澍又一头栽入房间,闭门不出,继续捣鼓他那些玩意。
传信的纸人已经送回去了,只是一直没有收到泰蓬山神的回信。尽管如此,邹容与心中还是难以平复,思绪万千,躺了许久没有睡着。她看了一眼漠漠,见他睡得很香,自己悄悄推开门走出去。
走着走着,她不知不觉就走到了宗政澍门前,里面还亮着灯。她停驻在外边,往事一幕一幕涌上心头。突然她听见里面有东西掉在地上的声音,一个人影站起来,又摇摇晃晃地跌下去。邹容与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立马冲上去,叩响他的房门,“宗政澍,你怎么了?”
宗政澍揪着胸口的衣服,满头大汗,他的脖子、手臂上面都是金光闪闪的梵语。他努力平复自己的呼吸,尽管很痛很痛。
邹容与等了很久,双眼一眨不眨地盯着宗政澍的房门,嘴唇动了动,什么也没说,等着他开口。许久才从里面传来轻轻的一声:“我没事。”没事,最起码他应该开个门让她看一下的。虽然说宗政澍现在的性格确实是符合连门都不开一下,但是邹容与心中实在担心他。
“你来一下门。”她走上前两步。
宗政澍轻声道:“怎么,夜深人静的时候,夫人竟然来一个男人的房间?”宗政澍是绝不会轻易开这种玩笑的,邹容与了解他,正因为如此,才说明宗政澍是有事情瞒着她。邹容与用手一推,房门被她打开,宗政澍跌坐在地上的姿势暴露无遗。“莫非宗政公子是怕我瞧见你这狼狈的模样?”邹容与嘲讽地勾起嘴角。
宗政澍别过头去,眼前却出现一双长了薄茧的瘦薄而长的手,指节分明。邹容与向他伸出手,并且执意地伸出来。宗政澍想要自己站起来,但是失败了,只好搭上了那只固执的手。两个手接触到的那一刹那,仿佛有电流流到他们的胸口,麻麻的。
“床还是凳子?”邹容与简短地问。“凳子。”宗政澍心中想着和她尽快分开,却又迷恋她的手,内心十分的矛盾,听邹容与问,他才不得不做出选择。看来有时候理智也会占上风。
邹容与便把宗政澍扶起来,又把凳子给他挪好。“将军在我面前露出如此狼狈的模样,就不怕我带着漠漠逃离你吗?”宗政澍静下心来调整气息,“你不会离开我,否则你早就离开了。你只不过是想笑话我,没关系,笑话就笑话吧。”
邹容与道:“没错,天族大名鼎鼎的将军也有今天,真是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