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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接上文。
送葬的队伍很长,我跟在最后面看着前面银蛇一般的队伍,心中总是隐约感觉到一股怪异。
果然,在队伍刚刚走到村后的田地里,前面的队伍便突然开始哄闹起来,过了一会,哄闹声越来越大,逐渐已经能够看到往回跑的人流。
我略微移动步伐,扶着姥姥站到了路边的田岭上,静静看着人群的哄闹,心中莫名地没有任何波澜。
又过了一会,队伍最前面的人也跑到了我的视线范围内,嘴里还高声叫喊着:
“不好了,老王头诈尸啦!!”
“快跑啊!!”
后面的人便也立刻开始扭头奔跑。
姥姥面色焦急,拉了拉我的衣袖:“狗蛋,赶紧走吧,别沾了晦气。”
我看了一眼姥姥,从她的眼神中只读出了对我的担心,却没有一丝自己害怕的意味。
“行,您慢点,咱这就回去。”
我搀着姥姥下了田岭,走到村口,我猛一拍裤兜,大喊一声:
“坏了姥姥,我兜里一百块钱丢了,我得赶紧回去找找,你先回去吧,我找到钱马上就回家。”
说完,我快速向周围一看,正好瞄到一个和姥姥关系不错的老太太从我们身边经过,于是急忙喊道:
“李奶奶,你陪着我姥姥一起回去吧。”
“行。”
没有丝毫犹豫,老太太拉起姥姥的手便向村子快步走去,在那一瞬间,她的眼神中除了恐惧外,又多出一份对姥姥的担心。
快速发生的一切超出了姥姥的反应速度,所以直到我走出很远,才听到了姥姥嘱咐的回声:
“找到钱赶紧回家啊~~~回黄龙山前别忘了去家里吃顿饭~~~”
“哦~~~知道啦~~~”
······
回到空无一人的田野,地上还洒落着刚刚洒下的白纸钱,不过已踩满了或黑或黄的脚印;空中隐约还回荡这刚刚散播出的哭声,不过已经几乎被人们逃跑时发出的惊叫冲散。
从人们的脚印中不难看出送葬队伍的路线,于是我循着小路向前摸索而去。
这次的“诈尸”事件很是突然,如果放到平时,我一定会选择藏于暗处静观其变,可这次我仿佛已经预料到了这个事情的发生,所以才会如此坦然地面对,甚至敢于独自前往王老爷子“诈尸”的地方去查看。
百米之外,我便看见了那口斜躺在地上的棺材,棺材角已经因为碰撞而磕掉一块,露出了里面白色的木头,在日光的照耀下十分显眼。
除了那个反光的白角,还有一个东西引起了我的注意——棺材旁的黑影。
我看到他后竟然没有丝毫意外,就好像我预感诈尸事件的发生一样,我好像也是提前预感到了他的到来。
我没有继续靠近,而是选择站在远处静静地看着那个黑衣,不,准确说是身着墨绿色衣服的人,慢慢俯下身子,用力抬起了棺材的一角,然后又稳稳地放了下去,扭头看向我,似乎是在寻求我的帮助。
于是我走了过去,离近之后终于看清了他的外貌,他就是昨天白事上那个唱二十四孝的中年男人,不过外貌有了些许细微的变化——他的皮肤变得十分干燥,就像被脱去水分一样微微翘起了白皮,他的脊背也是微微弯了下去,好像驼了一块大石碑一样。
看我走过来,那个男人冲我指了指棺材,似乎是想让我帮他一起将棺材抬起放到那个固定棺材的木架子上。
我略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迈步走了过去,闭上呼吸用力和他一起安置好了棺材。
那个男人冲我拱了拱手,然后扭身爬到了棺材下面,竟然将棺材驼了起来,就那么四肢着地向前爬去,在他背起棺材的刹那,我仿佛看到它变成了一只绿壳大乌龟,缓慢地背负着装有王老爷子尸体的棺材向前方行进。
我没有说话,也是安静地跟在它身后,帮它看护着棺材,直到抵达坟坑,而村民似乎受到了“诈尸事件”的惊吓,至今没有一个人前来查看王老爷子的尸体是否安好。
到了坟头,我抄起坟头的铁钎帮王老爷子破了坟口,然后那个男人便背着棺材缓慢地爬了进去,在棺材尾入洞的刹那,坟包突然塌了,恰好将坟口掩埋,而坟旁的日晷也恰好指至正午——分秒不差。
我看着这神奇的一幕,心头溢满了各种感觉,有稀奇,有惊讶,有奇怪,还有很多说不出的滋味。
不过不论怎样,王老太爷的下葬仪式总算是顺利完成了,他老人家也终于得到了解脱——至少我是这么认为的。
正在感慨间,村子的方向忽然传来了嘈杂的喧闹,我举目望去,隐约看见了一大帮举着木棍锄头的壮汉,个个挽着袖口,似乎正准备打群架。
不多久,他们到了我的面前,一个个圆瞪眼睛看着我,眼神中充满了不可思议。
“你,你怎么,怎么···”
一个人开口问道,不过似乎并没有组织好语言,于是他的话立刻被另一个人接了过去。
“小孩,你看见王老头的尸体了吗?快告诉我们他在哪儿!”
很强硬的态度。
我抬起头看了他一眼:“能不能放尊重点,王老头?王老头是你叫的吗?”
“诶呦这小子这么狂!”
“我看他面生,说不定也是个妖怪!”
“你小子从哪儿来的,快点交代,不然先把你抓回去。”
我看着这群扛着大木棒的莽撞汉子,其中有好几个都是早上在王家抢饭最凶的人,也是聊天时笑声最大的人,亦是这时最嚣张的人,不过人群中显然没有王家的人,一个都没有。
是因为心虚了吗?
我默默听着他们的问话,没有应和一声,不过心头却已经开始思考如何给他们一个教训。
“你小子怎么不说话!到底是哪家的孩子?赶紧说,要不然回头连你父母也得跟着你受罪。”
说着,那个最为嚣张的汉子放下木棒走了过来,伸手便要抓我的衣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