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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闹洞房的人走后,金海端了盆温水进来。笑着说,秀,洗把脸吧。文秀却没有动,正坐在炕上呆呆地望着窗外。是不是累了?洗洗赶快睡吧。金海说到睡字脸有些发烫。他看文秀还没反映,就坐到炕沿上,伸手一拉文秀的手。文秀把头转过来,满脸泪痕。金海吓了一跳,咋了,不舒服?文秀摇摇头。是不是因为这帮贼小子?他们也闹得太过火了。不过你也别在意,大喜的日子嘛。文秀又摇摇头说,别问了。她掏出手帕将泪擦了擦,捋了捋头发,下了炕。她很认真地洗着脸上的浓妆,金海小心翼翼地讪笑着,今天还真热闹。外边的戏班子也唱得起劲文秀擦完脸,金海就抢过来脸盆说,我去倒水。
金海进来时文秀正在梳头。他把门栓插上,走过来。文秀梳着梳着,眼泪又止不住地流下来。金海站到她身后问,你到底怎么了?文秀对着镜子里的自己哽咽着说,我不知道。金海笑着说,是高兴的,对吧?说着拿手帕给她擦泪。然后把她从凳子上抱起来,放到炕上。被褥早已铺好。是请一个表嫂铺的,炕边上还洒了些红枣花生桂圆瓜子之类,取早生贵子的吉祥。
金海将灯拉灭,把文秀抱在怀里,热烈地吻着。文秀忽然打了个寒颤,极力地躲避着金海凑过来的炽热的唇。金海丝毫没有停止,吻着她的秀发,吻着她的耳朵,吻着她的脸庞文秀依旧做着无力地挣扎,阻挡着金海解衣服的手。金海做了好多努力,她还是没有让步。金海在耳边悄声问,你咋了?文秀低声说,不知道。金海喘着粗气说,可能是紧张吧,别害怕。说完继续脱她的衣服。文秀忽然乞求着,金海,我有点不舒服,今晚就别金海一把将她推开,愤愤地说,别说了,我就知道你忘不了他。
二
初冬季节。
文秀来到柳河畔时,志强正坐在河岸上。文秀躲在一棵柳树后,捡了块石子抛到离志强近的河中,溅了他一身的水珠。志强迅速站起来,一看是她就飞奔过来。文秀赶紧往柳林里跑,但很快被追上。志强握住她的手说,这么冷的天你还溅水,快给我暖暖吧。文秀羞红了脸。
两人坐在草地上,依靠在柳树旁。志强说,知道我为啥叫你来吗?文秀轻轻打了他一下说,谁知道你这坏小子又想干啥?志强说,这回可是正经事。明儿我们就当兵走了。文秀一惊,不是说还有几天吗?咋说走就走。志强说,那是我瞎猜的。文秀问,真的去新疆吗?志强说,就是,我倒愿意去那里。新疆太神秘了,天山、沙漠、葡萄沟多么诱人的地方。文秀说,只是太远了。志强就凑到她耳边说,我明儿就走了,让我亲一下吧。文秀赶紧站起来,你这臭小子总没个正经。志强起身一把拉住她说,以后我在部队上也好天天想。说完把她抱住,文秀羞得满脸通红,用力挣扎。但志强还是捉住了她的唇。文秀推开他,向河边跑去。
正是夕阳西下时分,河面上浮光烁金。两人坐在岸边看着远山衔着的红日,觉得美好的时分在身边悄然而逝。这一别不知何时才能相见。
三
天刚蒙蒙亮,文秀就起来了。金海听到动静也起来,一声不响地穿衣服。文秀说,你咋不再睡会儿?金海也不看她,说,有什么睡头。文秀感到内疚,也不好再问。金海穿上鞋出去。文秀就叠被子。叠着叠着,鼻子又开始发酸。昨天真不知道是怎样过来的。从离开家,一直到晚上心里都乱成一团麻。有时候她感到自己仿佛在做梦,自己真的结婚了吗?怎么就出嫁了?晚上没睡好,哭了半宿。她的确忘不了志强。志强的身影一直在眼前浮现。她心里很明白,自己已经是金海的人了,不该再去想别的男人。这样太对不起金海了。无论怎么说,金海是无辜的,他不应该承受这份痛苦。可越想忘越忘不掉。她想,志强在那里也应该感应到她的这份情意吧。
照镜子时她吓了一跳,镜子里她竟然变得那么憔悴,两个眼窝发青,并且有些下陷。这短短几天,自己竟象换了个人。
按照习俗,早上应该去亲戚家认门。
文秀洗漱完拜见了公婆就跟着金海去认。其实都是本村的,大都认识,也就走个形式。天刚放亮,街上人还不多。但也免不了遇上熟人,金海不停地打着招呼。她只默默地跟着他走。金海的亲戚分散在全村,所以他们走了好久。到亲戚家,金海就说着让她叫什么,她羞红着脸就叫一声。那亲戚或许还给些礼钱。都是乡下人,拿不出多少,也就十块、五块的。
在街上走着,突然看见支书走过来,躲都躲不开。金海很自然地问了声好。支书敷衍着应了一声。文秀把头扭向一边,但她依然能够知道支书正在打量着她。她在心里喊,快走,快走。
支书就是志强爹。
四
分别四年,志强和文秀只是在信上表达着相思之情。
终于,志强在春节回家探亲来了。
文秀见到志强的那一刻,差点认不出来了。志强一身军装,肩上扛着一颗银星,显得英武强壮。志强冲着她笑,她也羞红着脸向他笑。
在文秀家吃过饭,两个人走到村边的林间道上。四周白雪皑皑,寒气袭人,但谁也没感觉到冷。文秀说,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提干的事?志强拥着她,说,我就是要给你个惊喜,好让你高兴高兴。文秀笑着说,都四年了,你还这么玩皮。志强说,可别这么说。我现在是中国人民解放军排长,少尉军官。站在兵面前,谁都得规规距距的。文秀笑骂,臭美吧。
两人在月光下的雪地上追逐打闹。
后来,志强抱住文秀问,这四年我一直想你,就盼着见到你的那一天。文秀说,我不信,谁知道你是不是在骗我?志强说,好,我证明给你看。说着就亲着文秀的脸。文秀挣扎了几下,就顺从了他,也热烈地回吻着。霎那间,天地万物都不存在,只留下他们两人。
回家的路上,志强说,文秀,再等我两年,我们就结婚。到时候我就把你接到我们部队去。那样我们就可以天天在一起了。
文秀没有说话,心中无比的甜蜜。
五
天又黑了。
文秀的心又莫名地紧张起来。晚上又来了一批闹洞房的人,多是外村来的金海的朋友。他们翻着花样整人,开着荤得露骨的玩笑。金海倒没啥,文秀却羞得不知怎样才好,心情很乱。
人一走,金海就把灯熄灭。而后一声不吭,在黑暗里把衣服脱个精光。他过来脱文秀的衣服。文秀急得不知怎么办才好。她想把他推开,嘴里说着,别,金海,别这样。金海还是不说话,一下把她的裤带解开。文秀用力推他,她实在想不出太好的理由回绝他。于是,她的上衣被脱掉了,她的裤子被脱掉了,她的内衣被脱掉了,她的她忽然挣脱金海的怀抱,躲到角落里哭起来。金海凑过来,两只有力的胳膊将她抱住,抱进被子。金海亲着她的脸说,别害怕。要不明儿回去你咋给家里人说。文秀觉得她就是被这一句话击垮的,她开始顺从金海的动作。当金海进入她的身体的那一刻,她知道往事都已成为过去,再也不会回来了。
但只有她自己知道,她还想着另一个人。她也在想,怎么能在新婚之夜想着别的男人呢?因此,她深深地自责,感到无比的彷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