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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末整理书箱,看到了以前的一本日记本。忍不住翻看起来。在日记本里夹着一个揉皱的、后被弄平整,又对折的纸片。这么一片纸怎么还夹在日记里?出于好奇,我打开看。
纸片上的内容,犹如一道阳光,箭一样射进心房,我的因回忆从前而略带伤感的心,豁然开朗了。笑,像游进水里的鱼,在我的脸上肆意流淌开来。
最后一节自习课,我正给一位同学讲题,凭直觉,感到好象有什么东西从我右侧飞过。我用眼角余光一瞥,发现一个纸团落到了调皮鬼耿林的脚下。这个耿林太不象话了昨天刚刚做了保证,今天又和谁我气不打一处来,走过去把纸团拣了起来。在我弯腰的同时,旁边传来一声“啊!”拾起纸团寻声望去,第三组前排的几个男生一脸的坏笑,幸灾乐祸的样子,惟独岳雨咬着下唇,神色尴尬,那放在下巴颏上的右手,显然是他想掩饰刚才的“失声”而下意识地做的补偿动作。
“是你扔的?”我厉声问。“是。”岳雨轻轻答应一声,垂下眼帘。这个岳雨怎么这样不争气呢?人是绝顶的聪明,可就是不知道往学习上用。这回要好好管管他!我心里想着,说出来的话就有了火药味:“是什么大作啊?让全班同学都学学吧!”我气愤地一面说一面打开纸条,想看上面写了什么。
“耿林,你不要把我往其他女人身上推,我心里只有温柔一个人!否则,朋友就不做了!岳雨写”短短两句话,让我先是觉得好气又好笑,接着就是一惊——我忽然意识到事情好象不是那么简单!——不用看,我就知道,全班同学的目光都聚在这件事上。每个人的眼珠子一只在看我,一只在看岳雨。但我想,此时我比岳雨耀眼。因为我是这个“案子”的“审判长”学生们更关注我是怎样“结案”的,他们很关注岳雨的“命运”
“岳雨,明天下午放学,你去我办公室一趟。”我思考了片刻说。让他隔天来找我,有两个目的:一是我想好好想一个妥善的处理办法,我不想像邻班的李老师那样,因为学生上课积极性不高,就把家长请来,还当着办公室很多老师和学生的面,毫不负责任地毫无根据地大声质问“某某某,是不是喜欢女同学了?你现在还没资格!”我还清晰地记得,当李老师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我如雷贯耳,心里一惊:怎么能这样说话?忘了孩子是有自尊心的了吧?再看那个因羞愧不已,在众目睽睽下哭泣的孩子,忽地扬起手背擦了一下泪,狠狠地“盯”了他的老师一眼。那是怎样的一种目光啊!冷冷的,犹枪似箭,寒气逼人!到现在,这孩子让老师、家长更操心了。气的科任老师总是对着李老师说:“逆反!你这个学生是逆反啊!”我不想以这种方式处理问题。孩子的自尊心是宝贵的,那是不能伤到的!再说了,批评未必就要怒目雷公一般吧?二是给岳雨反思的时间,让他也能静下心来想想。如果他能意识到错了,自觉改了更好。说来好笑,后来,我又找到了“目的三”就是我找岳雨该谈些什么?岳雨错在哪里?是教育他上课不要传纸条儿?好办,这是小事一桩,岳雨肯定会“无条件投降”答应“认真改造”还是教育他不要“早恋”?!——是的,是纸条上的话,让我“浮想联翩”吓了我一跳。其实,什么是早恋啊?对于十三、四岁的孩子,正是性意识萌芽阶段,男孩子、女孩子之间有点好感是正常的,我们做为教育者,该正确引导。不应动辄把什么都当作洪水猛兽。那样,恐怕“莫须有”就要变成“名副其实”了!我必须妥善处理此事。
温柔和岳雨是同桌,长的都不高,温柔是女生里最小巧的,岳雨是男生里最“浓缩的精华”
开学初发校鞋(是和校服配套,统一发的),念到34号的时候,惟有同桌的岳雨和温柔。学生和我说:“老师,搞错了吧,岳雨的脚怎么能那么小呢?”我也觉得奇怪,就是呀,岳雨比温柔高出一头呢,怎么可能脚那么小呢?“是不是登记错了?”我问岳雨。“没记错,老师。我就是穿34号鞋。”岳雨老老实实回答。哈哈哈哈学生们传来笑声。岳雨的脸刷地红了。“有什么好笑的!”我制止。其实我心里也为他们的巧合感到好玩呢:岳雨一个男孩子,脚怎么就那么小呢?他同学里有两个已经穿40、41的鞋了!
后来我发现,当时的笑声是止住了,但防不了同学和他开玩笑,尤其是那帮男孩子,经常拿这事取笑岳雨。也许,就这,引发了岳雨的“邪想”?温柔前几天告状说岳雨总是欺负她,还跟踪她去她家——他们两家同路同向,我还说温柔呢!是我错了?
第二天放学后,帮助值日生扫除的岳雨,来办公室找我了。“你先在班级写作业吧,一会儿我去叫你。我是想等其他老师都走了,再和他谈。十几分钟后,老师们都离开办公室,我去班级叫岳雨。我想边走边和岳雨聊,谁知,他的速度很快,先我到了办公室。
办公室的门是开着的,我看到岳雨正倒剪双手、眼望天花板、昂首挺胸地站着。我进去了,他眼睛往下看了,但下巴颏依旧是扬着的,双唇紧紧抿着,以至两腮自然的躺了两个小酒窝。“岳雨,坐下呀。”我说。从岳雨的口中喷出一股气流,暴出两个字“不坐。”然后,他又抿上了唇。哈哈,我笑着看了他一会儿,他一直是保持着原来的姿势,原来的表情。“岳雨,十几了?”我笑着问。“十三周岁。”他言简意赅地回答,然后,仍然恢复刚才的表情。“呵呵,再过两年,我儿子也这么大(其实,我儿子刚刚三岁。)了。”我笑着说,并用手在他的头上轻轻抚了一下。岳雨紧闭的唇终于微微开启了一个缝儿。“对了,我抽屉里还有他的照片呢,给你看看。你坐吧,我找找。”我说着,拿钥匙找照片。旁边的岳雨顺从地搬了一把椅子,坐下了。嫌位置离我太远吗?他坐下后,又抬起身,把椅子往前拉了拉。
“看,这就是我儿子,这是他三岁时照的像。挺帅吧?”我笑着向岳雨介绍我的儿子“他叫昊天。小名天天。看起来瞒可爱的,是吧?”“真是挺开爱的呀!”岳雨说出了进办公室以来最长的一句话。他的脸上,已露出了孩子本该有的天真纯洁的笑容。
“我想把他带到深圳来了,老师太忙了!到时你能领他玩玩吗?”我问。“没问题!当然可以!”岳雨爽快地答应着,一脸的阳光,笑容如花绽放。
“知道老师找你来有什么事吗,岳雨?”我收起照片,笑着问岳雨。
“知道。”大概在我随手把照片往抽屉里送的瞬间吧,岳雨“合拢”了他的“花瓣”又闭上了嘴巴,就差没有起身站立了!他低垂着双眼,回答到。聪明的孩子的心是敏感的。
“喜欢温柔?温柔是个很出色的女孩子,我也很喜欢她。你看,她学习好,人长的漂亮,能歌善舞,还一点也不骄傲,真是不错的女孩子。咱们班级有很多同学都喜欢她!”
“岳雨今年十三,初中三年,高中三年,大学四年,正好十年啊!那么十年后,咱们岳雨二十三岁,是个大小伙子啦!到那时,就要娶老婆喽!哈哈!”我自顾说着,岳雨微笑倾听,满面羞红。“岳雨你是喜欢聪明漂亮的,还是喜欢愚笨难看的?哈,不用你回答了,肯定是聪明漂亮的!但是你要记住,那样的女孩子肯定也喜欢聪明的、成绩出色,能力出众的!以你的聪明,是有竞争力的。但是,以你现在的学习态度,不行啊!班级里好多女孩子都说你学习上不踏实。连温柔都说你作业总是早读时写,还能写好?你得改改了,别让大家小瞧啊!”我笑呵呵地说。
“岳雨,你很聪明,可是,你的聪明劲儿可没有全用在学习上啊。科任老师和班里很多同学都为你惋惜,说要是岳雨努努力,季昌和温柔(我们的班长和学习委员,成绩一流,冠亚军的争夺者。)都不是他的对手。岳雨你是聪明人,你说你是想好好学习,暗暗发愤,取得个好成绩一鸣惊人,让每个人都看到你;还是想在其他方面成为焦点?你自己看着办吧。”“不过,在老师看来,以我了解的岳雨,我相信,他是会选择学习的。好了,老师今天就说这么多,你回去以后好好想想吧。”让岳雨回家,他疑惑地看着我“老师,没别的事了?”“没事了。”我说。他是想要一个“处分”吧?
还有个小插曲呢,我找岳雨谈话的前一天,英语老师说岳雨愿意和温柔说话,应该把他们分开。当时我就想,你说这话说的不是时候啊!我说我找他们谈谈,不行就把他们调开。事后,我没有把两人分开,我担心岳雨误会,担心他以为老师不信任他。事实证明,我是对的!
岳雨在一个月后的期中考试取得了全班第九的好成绩,这对于一个总在二十几名徘徊的学生来说,肯定是莫大的鼓舞。岳雨的学习劲头更足了,他在日记(学校要求学生练笔所写的,老师要检查的。)上写到“我要开足马力,加速前进,争取更大的进步!”岳雨的话不是“空头支票”他的确努力了,后来,他和温柔、季昌等人一齐考入了重点中学。
看着小纸条,我笑了,因为我又想起了当初把纸条留下的原因,:我想,如果将来学有所成的岳雨还爱着温柔,可是追的不顺利,那么我就把这张纸条还给他。那么。温柔不感动的一塌糊涂?哈哈,我还像个老师吗?我祝福我可爱的学生们
我想起一位教育大师说过的话“只有爱,才能教会爱。”我不知道这句话用在这里是不是恰当,但我想补充说“爱是最好的良药,能医治一切疑难杂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