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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透明朗,尾音带着点痞气。
“二少打哪听到的传言啊?没有的事呢。”是刚才接待过我的年轻男人的声音,听话音是在拦住那个称二少的人进去,“三少可从来没带过女人来咱们苑里,二少您又不是不知道。”
那年轻男人刚才在出去时,对我作过自我介绍,说他姓白,叫白广涛。
“小涛儿,你要再拦我可更要进去亲眼看一看了!”
“二少,不是我拦您,这楼里现在正打扫卫生呢,别把您衣服给弄脏了,三少刚打过电话,说下飞机立马会来这里,要不我先带您到南厅的棋牌室玩会,等三少来了,我再去告诉您?”
“小涛,你越找理由这里面越有鬼,今天我还就非看不可了!”
砰,是门被撞开的声音。
“二少,我说了没人吧?”白广涛讪笑。
这人还真是蛮横,他说和路锦言是亲兄弟,白广涛又称他二少,那这人便是路家的路锦桥?那个绯闻满天飞的花心大萝卜?
看他这架势,不定马上会冲进这休息室里来。
既然路锦言摆着不想让别的人知道我在这,我也不好才让他救我转眼就给他惹麻烦,我悄悄起身,把榻上的软被都拉放整齐后,提起鞋子,迅速躲到旁边厚重的深蓝色落地窗帘里。
那帘子正缩着,厚厚的一沓,藏上几个人都看不出什么,我躲里面更加看不出一丝痕迹。
不出我所料,我才藏踏实,休息室的门也被那位二少推开了。
我躲在里面更加一动不动,连呼吸都控制到最轻。
白广涛反应挺快,不过我听出了他松一口气的语气:“二少,都说没女人,三少什么样的性子,我们不清楚您这位二哥还能不知道?他真从来没带过任何一个女人来这。”
路锦桥哼了一声:“你刚才还说在打扫卫生呢?打扫卫生的人呢?”
白广涛陪笑:“应该是打扫完走了,我刚才去忙了会别的,也没注意。”
路锦桥应该还是不甘心,抬脚踢了那榻一下,这才转身出去。
我一直等到里面外面的门接二连三地开了又关,这才捂着胸口松口气走出来。
不过几分钟的样子,外面又响起沉稳且有些急促的脚步声,我连忙又缩回去,拉好窗帘。
休息室的门再开,有人走进来。
而后,我听到熟悉的磁沉嗓音:“广涛,她人呢?”
不知为何,听到路锦言声音的同一瞬,我心脏狠狠地悸跳了下。
我连忙哗啦又拉开落地帘,提着鞋子赤脚走出来,走到高大挺拔的男人背后,垂着脑袋低声:“我在。”
路锦言转身。
我越发不自在,头垂得更低,手指把玩着我运动鞋上的鞋带,脚趾互相踩着互相。
说真的,刚才在电话里的勇气早在这等他的几个小时里都已消耗殆尽。
这会儿和他面对面,听到他身上熟悉的清冽男人气息,我真的特别特别不自在,也特别特别尴尬。
我耳朵和脸都热得厉害,像发烧了一样。
他倒也没为难我什么,应该是低头看见我的光脚,低笑:“你也不嫌冷!”
我依然杵着,不说话也不动。
他到榻上坐下,拍拍身旁的位置:“过来坐下。”
我紧了紧手里的鞋,走过去,在离他有些距离的位置轻坐下去。
他突然抓过我的手臂就把我扯过去,挨上他结实的身躯,戏谑:“那次给我膜的时候都没见你有这幅小女人的样子!”
我恼,脸却更红。
他伸手拿过我手里的鞋子,起身,单膝曲下,捉起我的脚给我穿。
男人短发浓密,修剪整齐有型,穿着正式的三件套纯黑西装礼服,里面雪白衣领处的领带还打得严谨标正,像是刚从特别正式的场合离场的样子,风度翩翩,高贵不凡。
而这种高贵不凡的男人绌尊降贵为女人穿鞋的动作,更是能迅速膨胀起女人的虚荣心。
此刻的我也没例外。
其实这还是第一次有男人帮我穿鞋,他把鞋上往我脚上套进时,从西装袖里露出一截雪白的带钻扣的衬衣袖,右手好看的腕骨上戴着简约的限量钢质腕表。
明明他掌心温度正常,我却感觉自己的脚像落进熔炉里似的,一直烫得我的心都跟着滚烫。
这种温度烧得我的心跳更加不正常起来。
我唯恐他从我脚上或腿上的脉博上感觉到我的不正常,连忙挑起话题来说:“刚才好像你二哥来了。”
他抬头看我一眼,又继续去穿,“嗯,我听广涛说了,你挺聪明。”
看来他知道我刚才为什么躲窗帘里了。
“他为什么一定要进来看你有没有带人过来?”
他长指灵活把鞋带都系好,站起身,我再要看他,必须得抬高头,他太高了。
“哪那么多为什么?”他解开西装的扣子,又扯掉里面的领带,扔我手里。
我隐约感觉到这路家兄弟之间的关系,恐怕也没平常人家里的那么简单。
他走到门口,回头看我还坐在榻上,挑眉:“起来。”
我利落站下去:“去哪?”
“回家!不然大半夜的你想去哪?”他揶揄,抬腿往外走。
我心间一悸。
他说的是‘家’。
于现在的我来说,多么遥远又陌生的字眼。
出了小楼,外面的花园忽远忽近地亮着不少彩色的小灯。
夜晚朦胧的雾色里,如梦如幻,刹是好看。
白广涛开的球车过来送我们出园了,到外面后他跟路锦言告别,路锦言拍拍他的肩膀,应该是为我的事向他道谢。
我也跟他说谢谢。
白广涛对我挥手:“不客气,有空常过来玩。”
我嘿嘿笑,没答话。
今儿就路锦言在这碧林苑摆的阵势,越发让我有种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微小和自卑。
若是六年前的我,可能不会产生这种自卑。
可现在的我,没有家,没有亲人,还是个坐过牢的杀人犯,除了一身的血海深仇,我一无是处。
真的,我配不上他。
不管他在感情方面有多花多烂多浪荡,我还是配不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