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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影有那么一瞬间是想远离面前的女孩的。
尤其是当她的目光穿过一层清澈水光后，心疼地望向自己的时刻。
傅影迟疑几秒，低声问道：“什么痛苦？”
说着，她轻轻抚上宋殊的脸，指尖却不愿意触及那泛红的眼眶，犹豫着停留在脸颊上。
“恨意，怨气，绝望，阴暗……这些东西。”
宋殊说着，抓住了傅影放在脸颊上的指尖，叹息一声。
“听你讲你能控制住恨意，我没有任何实感，直到现在，我才发现原来你不仅拥有属于自己的痛苦，还要体会到别人心里的痛苦。”
傅影心里的某处顿然一空，她从宋殊的掌心中抽离自己的手指，沉默地凝视她。
“你不用担心我看到了什么，事实上，我什么也看不到。”宋殊淡淡道，“我只是能感同身受，我复制能控制恨意的异能，也由此体会到那些恨意。”
傅影等了几秒，宋殊没再说话，所以她又低声开口道：“我……没有从你身上感受到过恨意。”
——你没有恨过什么吗？
这话傅影问不出来，宋殊却是能看穿她的心思，颇为平淡地耸了耸肩。
“是人就不可能没有负面情绪，傅影，我也有恨。”她漫不经心道，“我也会恨，也会抱怨，也会觉得不甘。”
说到这里，宋殊又盯着傅影：“你能感受到别人心里藏得最深的恨意吗？”
傅影凝视着宋殊泛着水色的黑眸，她脸上的神情让傅影觉得有些陌生。
未知的冲动，让她闷不吭声地拽过宋殊的手腕，将人拉入自己怀中。
“我……能感受到。”傅影低声说，“可我感受不到你的。”
“有仇恨就意味着面临过痛苦，我并不希望你经历某些痛彻心扉的事情，我希望你一直开心。”
“我不想感应到你的恨意，也不希望你知道真正的恨意会让人多么崩溃。”
宋殊的下巴抵在她肩上，安静地倾听。
“虽然……未来可能会发生很多事情。”傅影伸着胳膊，轻轻环住宋殊宽大冲锋衣下的纤细腰肢，“但我能确定的是，我既然来了，就不会让你轻易受到伤害。”
宋殊弯弯嘴角，脖子感受到了一股温热的气息，她缩了缩肩膀，要逃避那抹奇异的痒意。
“有句古话叫做患难见真情，可能我们之前从未体验过真正的友情，但在这末世里，也许能遇到属于自己的有缘人。”
宋殊直起身子，看着傅影那双总是流露出漠然的冷眸此刻却柔和了许多，便开玩笑道：“也许，你就是我的那个有缘人。”
傅影：“嗯，没有也许。”
宋殊举起自己的右手，轻轻晃动指尖，牵引着黑雾升至空中。
她抬头望着，语气轻松了些：“只要不在意那些，就不会有那么深刻的恨了，与其日日夜夜被噩梦反复折磨，倒不如学会爱自己，你说对吧？”
傅影没有回答，目光偏为幽深地注视她。
“你做噩梦？”
宋殊笑着摇头：“我说了这么多，你就只抓住这个关键词？”
“我一直在实践你说的，”傅影淡淡道，“只爱自己，以自身利益为重，我一直在这样做。”
宋殊若有所思地点头：“那么，你感觉怎么样？”
傅影张嘴：“我……”
她看着宋殊的脸，“感觉很好”几个字完全说不出来。
她前世的结局确实不算美满，可能那个想要救她的宋殊会收一下尸，把她心脏里的灵晶挖出来做纪念吧。
秉承着只爱自己的原则活到末世爆发第四年，她不觉得自己有错，但是要说感觉的话——
宋殊见傅影久久不语，便了然于心。
“你后悔了吗？”
傅影犹自出神，下意识道：“不。”
——她不后悔。
傅影轻轻吸了一口气，情绪格外冷静。
“我不后悔自己的生存法则，”她说，“再来一次我还是会照着自己的想法来。”
只是，虽然不后悔，仍有遗憾。
但现在，遗憾也可以弥补。
傅影望向宋殊，只见她似乎想到了什么，面色一变！
傅影看着她眼疾手快，从茶几上夺走薯片袋子，开始咔吧咔吧吃了起来。
傅影：“……”
宋殊吃得很香，她发现傅影的眼神有些微妙，理所当然道：“你说得没错，我们要按照自己的想法来，所以现在我要开始吃零食了。”
傅影刚要开口，宋殊就火速打断她：“我已经掌握复制你异能的技巧了！你答应过我的哦！”
“……吃吧，没拦着你。”傅影靠在沙发上，望着女孩被冲锋衣包裹着的修长身形。
漆黑的眼眸微动，从纤细的脖颈缓缓下移，停留在刚才揽过的腰部。
傅影轻揉着发热的掌心，略微回过味儿来了。
她不只是要接近宋殊，获取她的信任，站在新的阵营让自己活得更久。
她现在，还想要宋殊全身心的信任，其他人都不能拥有的那种信任。
她要自己在宋殊心里的地位，任何人都无法做到后者居上。
傅影默默想着，当宋殊转过身把薯片递到她唇边的时候，她看向宋殊笑眯眯的模样，轻轻张开咬住。
——她要宋殊，要这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