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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3章 西家淑子
渡边一推开门，就看见了那个令他厌恶的身影。
“是你！”
女人转过身，脸上的表情依旧是那样平淡。
“怎么，不想看见我？”
依然是这种淡漠的声音，几乎让人怀疑，她是否有名为“情绪”的东西存在。
但是渡边知道，这个女人的脸上确实会浮现出笑容，这个女人的声音也会拥有情绪。
只不过，这种情况出现的频率低的可怜。
绝大多数时候，她永远都是这样平静到淡漠的样子。
【危险感知】技能正在运转，暂时没有感受到危险。
渡边没有回答，冷冷地看着她。
女人没有在意，只是挥手示意。
旁边的两名医生立刻上前，帮渡边更换伤口的敷料。
她随口说道：“枪伤很麻烦的，要及时更换伤药。”
这种麻烦的枪伤不就是你造成的吗？
渡边抬起手，任由这两名医生解开自己腰腹伤口的包扎。
“这就是你让监督骗我来这里的原因？”
他才不相信这个女人的意图有这么简单。
女人平静地摇头：“骗？我可不会做这样的事情。监督不是我的人，他喊你过来，是因为我真的是投资方。”
渡边突然想起东京电视台的事情。
电视台可是比动漫业界要更强势的圈层。
如果这个女人可以指示东京电视台做出那种事的话，那她想要成为一个动漫的投资方，简直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渡边想到这里，微微皱眉：“换完药之后我就可以走了吗？”
女人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她伸手拿起一瓶清酒，想了想，又放下，然后拿起一瓶矿泉水拧开，把清冽的矿泉水倒入杯子里面。
最后，这个女人把盛着矿泉水的杯子递给他。
“本来想给你倒酒的。
但是想到给你倒酒的话。
你应该不会喝。
所以给你倒了一杯水。
喝一杯吧。”
旁边的医生看的眼睛都直了。
大小姐竟然亲自给别人倒水？
这种待遇他们可从来没有见过！
不对，别说见了，就连听都没有听说过。
而且更让他们头皮发麻的是，大小姐的语气竟然这么温和？
这个年轻人到底是什么来历？
两个医生换药的手变得缓慢，生怕哪里弄疼了渡边。
在大小姐手下做事，什么都可以没有，察言观色的能力必须要有！
渡边深深看了她一眼，伸手接过杯子，然后一口都没喝，直接放到了旁边的茶几上。
“没有事的话，换完药我就走了。”
女人没有在意他这个举动，只是说道：“换完药之后，想让你见一个人。”
“谁？”
“一个被宗教迷惑的可怜人。”
“不见。”
“听我说完，如果说完之后，你还是不想见的话，那就可以直接走，我不拦你。”
女人心平气和地说话，语气像是在和他商量事情一样。
渡边沉默片刻。
在他心中生出直接离开念头的时候，【危险感知】技能立刻开始警告。
大脑中突然出现针刺一样的刺痛感。
危险的来源，正是眼前这个女人！
渡边重复一遍，确认情况：“我不想见，可以直接走？”
女人点头：“可以。”
渡边眉头皱得更紧了：“那你说吧。”
女人开口说道：
“这个被宗教迷惑的可怜人，是一个母亲。
自从信仰这个新兴宗教之后，她每周都要去教会净身三次，每月还要缴纳五十万日元的教会费。
但是她没有钱，所以常常向她的女儿讨要。”
渡边等了片刻没有等待下文。
抬头看到她一副已经说完的表情，不由有些惊讶。
他下意识问道：“这就结束了？”
女人点头：“对，说完了。”
渡边立刻说道：“那我走了。”
腰腹伤口的药已经换好。
渡边把上衣重新穿上，他才没有时间理会这种事情。
女人果然遵守承诺，没有阻止他的意思。
只不过，在渡边快要离开的时候，
那个淡漠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那个被宗教迷惑的母亲，她的女儿叫做西家淑子。”
渡边听到这个名字，脚步顿住，转过身：“西家淑子？”
他记得，粉丝协会里面的第二名专职摄影师，也是叫这个名字。
女人拿起杯子，喝了一口里面的水，平淡地说道：
“西家淑子，年龄14。
出生的时候声带正常，六岁时因为醉酒父亲的殴打导致永久性失声。
八岁的时候，父亲因为醉酒驾驶发生车祸，自身当场死亡，同时导致一位少年终身残疾。
此次西家淑子的家庭赔偿受害人共计四百三十七万日元。
九岁的时候，西家淑子的母亲开始信仰“合一教”，除了变卖家产向教会捐赠钱财，还按照教会高层的要求参加每周三次的净身大会。
十岁，西家淑子开始寄住舅母家。
十三岁，母亲找到西家淑子，想要让西家淑子一起参加“合一教”的净身大会。
一直到最近西家淑子加入“渡边粉丝协会”。
你的会长清水优了解情况之后，派人威胁恐吓她的母亲，这才让这位母亲放弃了打算。
自从西家淑子成为你的专职摄影师，她可以做喜欢的事情，有了固定的收入，租了一个新的地方，搬出了舅母的家，协会里面的人也很照顾她。
可以说，最近一段时间，是西家淑子最为幸福快乐的时光。
但是最近，西家淑子新的住所又被她的母亲找到了。”
淡漠的声音戛然而止。
女人的描述没有夹杂任何主观感情。
但是却足以让渡边出奇愤怒。
渡边冷声问道：“‘她’——这次想要西家淑子做什么？”
这个‘她’，指的就是西家淑子的母亲。
可是渡边完全不想用母亲这两个字来形容。
这么恶心的人，根本不配当一名母亲！
女人用平静的声音回答：“她想要让西家淑子每个月给她五十万日元，还要求西家淑子和她一起参加教会每周三次的净身大会。”
渡边握紧拳头，转身说道：“你想要我做什么？”
女人目光移动，如同冰雪一样没有半点情绪的眼睛和他对上。
“不，渡边，不是我想让你做什么，而是——你想要做什么？”
渡边疑惑地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女人平静地说道：
“你可以直接离开，我不会阻拦；
你也可以去见她，对她做任何你想要做的事情；
无论你想要做什么，都是你的选择。”
渡边眼神微微变化：“如果我选择直接离开的话，会怎么样？”
女人点头，淡漠的声音响起：
“这是你的选择，我尊重你的选择。
只不过这个母亲就会被释放。
按照她以前的行为，估计她会继续骚扰她的女儿吧。
西家淑子并不是一个善于抗争的人。
在那样的环境度过童年，她不懂抗争，甚至都没有机会学会如何求救。
忍耐才是她的本能。”
渡边深深看着她，说道：“你可以解决这个问题对吧？”
“当然，在我看来，这件事很简单就能解决。”
渡边冷冷说道：“但是你不会出手，你把这个问题摆到我的面前，就是想要逼我做出选择，逼我去扭曲她的思想。”
“这是我想要看见的场景。”
女人点头承认，丝毫不隐瞒她的目的。
她平静地说道：“但是渡边，还是那句话，我不会强迫你，你有选择的权力。”
两个人对视片刻。
片刻后，女人开口说道：“我给你一天的时间考虑，一直到明天下午五点前，在这一天的时间里面，这位母亲都会安静地待在我们为她提供的宽松舒适的房间里面。”
她用轻描淡写的语气，说出了非法囚禁的事实。
具体要如何做到这种事，渡边没有问，女人也没有说。
这位‘母亲’遭受非法囚禁的不公待遇，在这里根本没有人在意。
整个谈话的过程非常和谐。
没有僵持的气氛。
也没有剑拔弩张的感觉。
真的就像是她说的一样，给足了渡边选择的全力。
这一次，这个女人改变了策略。
显然，新的策略正中要害。
……
渡边暂时离开了。
没有去见西家淑子的‘母亲’。
他需要思考。
这件事到底要不要做？
做的话，要怎么做？
更重要的是，这件事会不会是这个疯女人计划的第一步？
这可是一个想要砸烂整个人类文明枷锁的疯子。
对她的任何举动，渡边都必须要仔细考虑清楚才行。
晚上。
渡边、佐仓绫音、大西沙织三个人吃了一顿丰盛的高级烤肉。
烤肉很香。
佐仓小姐特意给渡边点了一杯饮料——足足加了六块冰块的冰镇可乐。
但是渡边心不在焉，一直在想着那件事情。
佐仓小姐敏锐察觉到了不对，趁着大西去洗手间的时候，用左手胳膊肘碰了一下他。
“在想什么？”
“没什么。”
佐仓小姐听到这个回答，秀气的眉毛拧了起来。
她在孤独的人生中领悟了一项很厉害的特技。
那就是阅读空气。
不开心的空气、尴尬的空气、郁闷的空气。
各种各样的空气，佐仓小姐都能快速识别。
实在是一项了不得的特技。
此时此刻，她十分确信，在渡边的身上就有一种空气。
这种空气叫做——烦闷的空气。
自从下午渡边去了制作方那边之后，她就感觉不太对劲。
“是制作方那边的事情吗？”
渡边喝下冰凉爽快的可乐，摇头：“不是。我只是在思考问题而已。”
“很重要的问题？”
“对。”
“你想要一个人思考？”
“嗯。”
“好吧。”佐仓小姐把烤好的肉放到他的盘子里面，柔声说道：“如果想要找人诉说的话，一定要来找我啊。”
少女的声音中仿佛藏着一个幽静的山谷。
渡边点头：“好，一言为定。”
吃完烤肉。
在新宿大街，渡边挥手道别两人。
“有点事情需要去做。”——这是他的理由。
大西沙织望着前辈远去的身影，喃喃自语：“前辈最近好像有点奇怪。”
佐仓小姐摇头：“是你多想了吧。”
大西纱织转过头：“佐仓桑，你没有感觉到吗？前辈变得稍微有点不一样了。”
“人都是会变的，大西。”
“那前辈也会变得有一天不再喜欢大西吗？这可不好！”
“放心，这是不可能的。”
“诶？为什么佐仓桑可以这么肯定？”
“因为无论什么时候，渡边都是那个渡边，不信你今晚扎个单马尾，我保证他肯定还是和以前一样目不转睛！渡边对单马尾的迷恋是永远都不会改变的！”
大西沙织脸颊微红：“佐仓桑！我是认真的啦！”
佐仓小姐双手抱在胸前，惊人的山脉略微显露出轮廓。
这位少女丝毫不知道自己这个姿势有多犯规，她嘴角翘起说道：“我也是认真的！”
大西沙织下意识看向她的头发：“……诶，佐仓桑，你的头发好像变长了，不用去理发店吗？”
短发稍微变长的话，看起来会稍微有点奇怪。
所以一般来讲，短发的女生都需要定期去理发店修剪才行。
“哦，这个啊。”佐仓小姐伸手碰了一下垂到肩部的短发：“我打算留长发。”
大西沙织眼睛放光：“哦哦！长发的佐仓桑，肯定很好看的！”
“是吗？”佐仓小姐眼神微动。
大西沙织肯定地回答：“一定的！”
“不过。”大西突然问道：“为什么佐仓桑要突然留长发呢？”
佐仓小姐淡定地说道：“想要试一试不同的发型。”
“是吗？”大西沙织笑嘻嘻地挽住她的胳膊：“佐仓桑，到时候长发留好了，要不要试一下单马尾的造型呢？”
佐仓小姐红着脸，伸手拍她：“大西！不要乱讲！跟渡边没关系！”
大西沙织一脸“我懂”的表情。
“我明白的，佐仓桑，大西都明白的。”
“你明白个什么啊！”
“大西就是明白，大西全都明白！”
……
渡边专门挑偏僻的地方走。
店铺的密集程度逐渐下降。
周围的人群越来越少。
渡边停住脚步，转身用试探的语气开口：“安波桑？”
清澈的声音传入两位尾随摄影师的耳朵里面。
安波惠里香身体一僵，偷拍被喊破的感觉可不太美妙。
但是这种时候，转身逃跑可不行。
她抓住西家淑子的手。
两个人从阴影处走出来，神色有些尴尬。
“渡边君……”
渡边没有在意。
清水优早就跟他说过这件事了。
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安波惠里香必须要偷拍才能激发自身的灵感。
而西家淑子，这个小女孩只是仰慕“粉丝协会第一摄影师”的拍摄技巧，所以被安波惠里香忽悠着加入偷拍的行列。
这件事渡边早就知道，只不过一直没点破罢了。
涉及他个人隐私的照片，安波惠里香和西家淑子根本不会保留。
而且既然这样的话，两个摄影师偷偷跟着他拍几张照片，这种事情根本没什么所谓。
渡边的眼神越过安波惠里香，看向旁边的西家淑子。